【用镜头写诗】龙脊天光叠彩泾

高山M

霓光倒泻银河通，阶转龙鳞簸碧穹。

日碾金丸蒸晓雾，风揉青縠散春瞳。

千畦剖蚌铺珠蕊，一线悬云缀玉璁。

沧海桑田谁引线？蓝靛赭朱绣女工。

天尚未破晓，山岚粘稠如米浆。第一缕日光从群峰缺口处斜切而入时，整座龙脊山脉仿佛浸入青黛染料的海，七百层环山梯田次第显形——这头沉睡的巨龙正缓缓抖开青玉般黄金鳞片。

晨雾裹着山民，把长竹制成的分水闸一寸寸拔高。被曙色舔舐过的山泉顿时活跃起来，顺竹槽俯冲向田垄。初春的田水仍含着冰碴的寒冽，却在坠落瞬间撞碎了光的棱角：淡紫色的水流被棱形石堰截成丝缎，橙红波纹跌进深凹的田底化作琥珀，更有靛青漩涡在石罅里蜷成孔雀尾翎的斑点。放水的老人用烟杆敲打湿漉漉的石碑，惊起一串晶莹的回声，如同神女遗落的玉串珠滚过千层梯田。

正午的太阳将水田熔成液态金属。水珠映出弯曲的田野：每一块水镜都收藏着一角天色，有的拓印了游云的指纹，有的吞咽了飞鸟的尾羽。女子赤足搅动水光，搅散的金箔便攀上她盘发的银簪。新筑的田埂泛着赭石色，像是巨人用沾了朱砂的斧刃在山体劈出的褶皱。

暮色沉降时，梯田开始显影另一种秘语。浸泡过落日的水面泛起孔雀蓝，浮着油墨般的紫霭。当星辰缀满梯田沟渠时，整座山已成悬垂夜空的锦缎。萤火虫掠过水面，像遗落的丝线在寻找它消失的绣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