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杠下的白窑科

白印权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出生在白窑科门前沟边土窑洞的土炕上,从此与白窑科的“土”结缘。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五十多年往事在大脑形成了一个随时可以翻阅永不褪色的相册,睡梦中,星光下也那样清晰。每当我翻阅相册看到中间夹着先辈泛黄的往事与今天白窑科现状,心肌就会痉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pan style="font-size:18px;">白窑科位于宜君县东塬文兴村西缘一条东南至西北走向的沟沿边。村子面西南临沟崖,东西长约百米。在这百米内修建了7院16孔土窑。建国后有两家在塬上修了砖窑和瓦房,改革开放后所有家在老村东120米位置修建了两排17院54孔砖窑新村。</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1975年以前,白窑科老村距北文兴耕地最近约200米。1975—1978年白窑科被并入文兴五队,同时文兴大队56亩林场在原白窑科耕地诞生,归文兴大队所有。所谓的合队就是文兴大队为了修建林场用白窑科地的一个“阳谋”。为什么说是“阳谋”,因为修建林场前文兴大队书记决定将白窑科人迁到东文兴。东文兴地少不愿接收,白窑科人故土难离,大队领导目的未遂,随后想出了合队的方法。</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1978年分队后白窑科距北文兴地最近约150米。就这还不包括上坪中心部橡树坪四十亩,北坪狗驱头十八亩都被五队割去。新村距北文兴地0米,尴尬不?文兴五队人人大喊吃亏,农科所的地是文兴的,还有那里那里的地都是文兴的,但始终没有人用尺子量。“讨论”最终将前峁盖、羊路豁豁三十亩“划给”五队与四队。不爱四非的白窑科人接受了,而且接受的很彻底,似乎从骨子里认定是正确的。他们单纯地认为大队修建林场没有用五队的地,为什么要让北文兴买单?我不知道当时白窑科人是没有想,还是不敢想,还是不想想,还是想过说过没用,为什么大队修建林场非要用白窑科的地,为什么不把其他村的地往白窑科匀匀?使村民人均耕地大体一样多。答案——“大个与小个”。</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诚然,没有当过大队领导的白窑科人永远体会不到大队领导那份用公正裹着自私的公正;没有在大村生活的白窑科人永远体会不到大村人的优越感。可怜的白窑科人把这归结于社会发展变革。</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白窑科人活在卑微中,先祖有没有我不知道,现在绝对有。例如白窑科有块牧场——伙计屲,在我记忆中就是白窑科人放牧的地方,伙计屲的地名也是白窑科四世先祖起的,荒山拍卖时被本村人承包栽树。去年光伏修建到本村,村上有人觊觎租金,为了否定承包合法性,会上当着大队长的面攻击前任队长道:“前任队长真胆大,连北文兴的伙计屲都承包给咱村的人。”惊讶不?坐在上位的大队长是五队人,神情严肃道:“那地现在是我的”。估计大队长勾子笑的能憋出粪渣渣。</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白窑科先祖四兄弟崇祯末年逃难到此,靠给人做石活维持生计。但宜君的情况也不乐观。明万历九年(1518),全县2872口人,人均地78亩。后来人口略有增长,但与全国没有同步起来,因为基数太低。明崇祯十一、十二年(1638、1639)宜君县“蝗虫自东南来,遮天蔽日,禾苗食尽”。崇祯十三年,“秋,全陕大旱,饥,父子夫妇相剖啖”。崇祯十四、十五年,宜君县又“蝗虫入境,灾。五月大雪,伤稼,岁大饥。百姓一半死于饥馑,一半死于锋镝。”“存者百不及一”。致使宜君县人口大减不足三千口。清顺治七年(1651),“荒芜耕地55.31万亩”。</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清初,政府为了恢复发展生产,稳定秩序,沿用明朝移民垦荒固土发展经济的策略,给游走在宜君县的先祖分了当时没有人种的大片荒地,把先祖固定在白窑科。同时贾慎贵、粟汗斗也到此“治家落业”。所以当时有六家人或者说至少有六个男人在此落户。清政府划四至:东到儒子坪距沟八十丈,南到高硷堎官道东南二十丈,西对面坪到五疙瘩庙梁中疙瘩中,北到红崖沟底水渠距村三百五十丈及狗驱头沟弯中一线。开始白窑科人种这么多地很费劲,大都荒着。乐观推算北文兴清朝初最多50口人。清人均寿命33岁,50人中有劳动力的约35人。三十多人种好北文兴周边好耕地都很难呐!</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由于明末连年战乱,灾疫肆虐,人口锐减。清朝前期,政府为了提高人口数量,康熙末年宣布“滋生人丁,永不加赋”,将丁银总额固定下来,新增加的人口不需要额外交税。雍正年间,进一步将丁银分摊到田亩中征收。换句话讲就是不收人丁税,只收地税。白窑科人同其他清朝子民一样,都想着多生孩子把政府划给的土地种完种好,才能实现效益最大化。</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种地人都想种好地。好地保垧耐旱产量高。先祖喜欢上坪的地,近,产量高,于是掏钱买橡树坪地40亩。四至:东北到白梁地堎,以大橡树(胡宗南进攻延安时,部队没有柴烧,将大橡树劈开烧了饭)为准左右各十三丈为宽,西南与自己的地相连。这是先祖买的第一块田产。同时期把马山弯卖给石堡杨家为陵地。风水先生说马山弯五疙瘩梁南那个咀朝西是凤头穴,又说是仙鹤穴,五疙瘩庙梁与伸向五镇的北峁是凤凰展开的翅膀,总之好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当白窑科人口增加时,北文兴的人口也在增加,慢慢两村的耕地就挨上了。随着时间推移,社会发展,资本不自觉涌动起来。白窑科先辈凭着自己的勤劳积累了一定资本,开始买地,把上坪、儒子坪、南坪的边界向外陆续扩展了十到五十丈。相传文兴的白梁那时在先祖名下,故曰“白梁”。白窑科六世时,土地面积历史最大。同时,白窑科在塬上建村已有相当规模,从建村的位置看,先祖有依沟崖建城池的规划。那时先祖一定不知道这是白窑科的高光时刻,但历史残酷地敲定这是白窑科高光时刻。今天,子孙只能望其项背而无法超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随着清朝盛极而衰这一物力现象过早出现,朝廷政治腐败,官吏恶行,百姓税赋加重,横贯湖北、四川、陕西、甘肃白莲教起义让嘉庆时期的清朝彻底脱掉了财东的长衫,白窑科先祖的生活从此变得困苦起来,但这没有动摇白窑科的发展。1851年太平天国运动是白窑科由盛转衰的转折点,且愈来愈难。</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1862年,陕甘回民暴乱彻底砍断了白窑科的发展。同治年间的回民起事很快转变为伊斯兰建国的种族屠杀,甘陕两省在回民建国运动中有1500万汉族百姓失去了生命。白窑科先民因为没有石堡、文兴不可翻越的城墙,只能逃离家园——这就是爷爷经常讲的跑回回。在这次暴乱屠杀中,先祖多人直接或者间接失去了生命,白窑科人口大减。暴乱前白窑科六世先祖有男丁十四人,暴乱后只有四人回到村中,其中三人留下了子嗣。回兵离去,文兴、石堡没有地的佃户与地主乘机发疯强占白窑科的土地,导致白窑科土地大面积丢失。回村后的先民只要回了部分佃户强占土地,聊以度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民国,白窑科归西村保文兴甲,每次拉壮丁保长甲长都十分“关照”。爷爷堂兄弟八人,人人都被拉过壮丁,七爷牺牲于抗战。六爷永济兵败渡黄河侥幸死里逃生。老爷为赎回大爷,将马山弯耕地大部贱卖于五镇韦家(清前期杨家衰落,马山弯地大部又买了回来)。五爷为了逃壮丁常年在南河前台山沟种地。五爷是独苗,五爷的父亲曾因五爷被拉壮丁气疯,拿着镢头在碾头乱挖,口中不断说道:“挖死你个田茂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解放后,1955年进入合作化模式,1958年进入人民公社 ,<span style="font-size:18px;">土地一平二调,石堡杨素蕴老陵大片耕地调给文兴。</span>土地、牛、马、羊、农具都是集体生产资料,用社员的话说:“地、各种东西都是队上的”。白窑科的地自然全部归六队所有,北文兴没有人敢说伙计屲是北文兴的。1958——1961年政府曾允许社员小片开荒作为个体经济的补充,根据政策社员拥有5—15%自留地。北文兴眼尖的人瞅见了伙计屲和湫沟,于是开挖出两小片,还信誓旦旦说是自己祖上的地迷惑年轻的白窑科人。队长六爷不高兴,于是很有礼貌的问了一次,开荒人种了一年草草收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油杠下的白窑科在跑回回后,就是北文兴觊觎白窑科土地人心中锤榨的对象。那时,白窑科是北文兴觊觎者心中的老麻子,能榨很多油,后来是小麻子,现在是胡麻,榨不出油就炕熟垫烙馍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仰望苍天,我不奢望油杠能高台轻放,我只期望白窑科人团结起来,凝成一枚钢钎矗立起来迎接油杠,致敬先祖,公正、公平、勤劳发展,为中华民族富强而努力奋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