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漫记：风与绿的私语

云卷云舒

车窗外的世界忽然被扯开一道翠绿的口子。起初是零星的草坡试探着漫过公路，转瞬便铺成无边无际的绿，像被天神抖落的翡翠毯子，一直卷到天边去。呼伦贝尔的草原从不是单薄的绿，浅绿的草尖蘸着阳光，深绿的草甸托着露珠，连风里都飘着青草揉碎的气息，清冽得让人想大口吞咽。

天空压得很低，仿佛踮脚就能扯下一朵云。墨色的云团在远处翻涌，像未干的浓墨泼在宣纸上，却又漏下几缕金光，给草坡镀上流动的亮边。大朵大朵的白云懒懒散散地悬着，有的像棉花糖被啃了一口，有的像羊群在天上放牧，恍惚间竟分不清哪是天上的云，哪是地上的羊。

雨说来就来，先是几点冰凉落在车窗上，转眼就成了斜斜的雨线，把草原织成朦胧的绿纱。牛羊们倒不惊惶，牛儿淡定地依旧埋着头啃草，马儿们静静的站立一动不动，仿佛雕塑一般，我们笑说“这是假马吧。”只有羊儿们活泼，在草原上追逐欢闹，“咩咩”的叫声给寂静的草原增添了很多乐趣

　　午后雨渐渐停了，风却醒了。它卷着草香掠过耳畔，带着一种旷野的呼啸，把天上的云赶得飞快。站在“草原在这里”的坡上，能看见远处的额尔古纳河像条银带，被风吹得闪闪发亮。草原小火车“哐当哐当”地碾过铁轨，车窗外的风景成了流动的绿，牛羊们被远远甩在身后，成了缀在绿毯上的斑点。

滑草的轨道从坡顶蜿蜒而下，坐进草盆里的瞬间，风便灌满了衣袖。草叶在耳边呼啸，坡底的笑声和风声缠在一起，心脏跟着失重感轻轻跳。抬头便是被风吹散的云，蓝得像块刚洗过的绸缎。

原来草原的美从不是静止的。它是雨落时的朦胧，是风起时的辽阔，是牛羊走过时，草叶摇晃的温柔。在这里，天与地离得那么近，心与自然贴得那么紧，连时光都变得慢悠悠，像小火车碾过铁轨的声响，一声一声，落在无边的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