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有五大古典园林:豫园、古漪园、醉白池、秋霞圃、曲水园,醉白池不仅榜上有名,而且是其中最年长的。 醉白池亭廊相连,曲径通幽,池沼流水,映照其间,疏密相宜,气韵生动,依然流淌着诗酒风流,是上海五大古典园林中唯一的“活态史书”。 在醉白池“元宇宙”,时间倒流了千年,我乘风而去,链接了醉白池的文脉与历史交融、共鸣,“元宇宙”成为醉白池永恒的一部分:真正的园林不是标本,而是流动的史诗。 这座园林的前身,可以追溯到北宋元祐年间。元祐六年(1091年),松江进士朱之纯筑“谷阳园”。意思是说,这是陆机、陆云家乡的名园。陆机有诗云“仿佛谷水阳”命名,朱之纯说自己的家乡在谷水之阳,以名人名句来命名宅园,开启醉白池九百余年文脉。 “乐天轩”是一座古厅堂,就是朱之纯的“谷阳园”、“文澜堂”的旧址。 1927年,在旧址上新建此轩,其名取自白居易的字号“乐天”,“乐天轩”之称谓是古人崇拜白居易之表白。 “乐天轩”在醉白池北隅,前有清池映日,东有竹林掩映,怪石嶙峋,北有古树参天,是上海地区最古老的园林遗址之一。屋前板桥流水,可谓小桥流水人家村野之趣。 明末(1644年),松江著名书画家、礼部尚书董其昌在(乐天轩)的前面,建造“四面厅”、“疑舫”等建筑,并邀友在此泼墨挥毫,吟诗唱对。 明代建筑四面厅,董其昌泼墨畅吟之处,别名“柱颊山房”(又名东园),董公曾为此厅书屏“堂敞四面,面池背石,轩豁爽恺,前有广庭,齐柯丛筱,映带左右,临世濯足,希右振缨”。厅前有古樟风雨三百余年,浓荫蔽日,生机勃勃,厅后古藤盘绕,具有古朴之风。 四面厅是园子的心脏,寄托了董其昌对这个世俗的独特见解,不仅打破了传统园林的闭塞感,更是让人感受到浓厚的文化氛围,甚至可以窥见他在《秋兴八景图》中对于亭台楼阁的描绘影子。与陈继儒、莫是龙等文人雅士吟诗作对,挥毫泼墨,茶香伴随着墨香,浑然天成,将松江画派的风骨刻入砖石。 四面厅前一株高大的香樟树,已有300多年树龄。气象学家发现其上有同治年间旱灾的生长纹。2018年台风“山竹”刮断东侧古银杏枝干,年轮剖面上竟现出明代火患的焦痕。 “疑舫”(仿拟石船建筑形式),明代建筑,清光绪二十三年重建。“疑舫”二字为董其昌亲题,疑舫似屋非屋,似船非船,似舫非舫,独特的设计,巧妙的构思,为整个建筑融入一种神韵。厅之北有不规则葫芦形清池一泓,夏、秋季节,池内莲叶田田,荷风阵阵,清香扑鼻,使人流连忘返。 “疑舫”为董公书房,也是他以文会友、凭栏赏景之处。辞官归隐的董其昌就曾在“疑舫”画舫上雅集,把笔墨渲染成了这一方水土的灵韵。 乐天轩东侧,清嘉庆年间,醉白池园主人为纪念董其昌遗留的柱颊山房和凝舫及挥毫觞咏之逸事,特意从奉贤邬桥一户姓金的人家所种植的牡丹上,分株种下百年牡丹。相传明朝万历年间,董其昌亲手栽种了两株牡丹赠奉贤邬桥名士金学文,以庆其新屋落成之喜。这株百年牡丹,还是友情和文人诗情画意的传承和见证。<br> 一株明代牡丹见证过最凄美的爱情。1927年,松江名士费龙丁为亡妻种下此花,每日以诗稿灰烬为肥。 董其昌博物馆,身处醉白池,二者相得益彰。内里展有董其昌众多山水画,笔墨淡雅潇洒至极,也不失温婉隽永,理论上以禅宗喻画,属于巧妙绝伦之佳作。 云间画派依附山水情趣,强调意境和神似,从画里迈向自然,又从自然迈向艺术。 董其昌手迹 清顺治七年(1650年),工部主事顾大申手握一卷白居易的《池上篇》,站在松江城南的废园旧址,他羡慕白居易悠游池上,逍遥吟咏的生活,仰慕白居易的诗文,望着残存的宋代石阶与明代雕梁,决意在此建造一座园林,将洛阳“醉白堂”的布局、结构,全盘照搬,并题名为“醉白池”。 【唐】白居易 池上篇<br>十亩之宅,五亩之园。有水一池,有竹千竿。<div>勿谓土狭,勿谓地偏。足以容膝,足以息肩。</div><div>有堂有庭,有桥有船。有书有酒,有歌有弦。<br>有叟在中,白须飘然。识分知足,外无求焉。</div><div>如鸟择木,姑务巢安。如龟居坎,不知海宽。</div><div>灵鹤怪石,紫菱白莲。皆吾所好,尽在吾前。<br>时饮一杯,或吟一篇。妻孥熙熙,鸡犬闲闲。</div><div>优哉游哉,吾将终老乎其间。</div> 康熙五年 (1666),经历了一场大官司的顾大申“以七百金购董氏别业,移居尤墩,有终焉之志”。又过了两年,大申的两个儿子“购徐氏西佘草堂”。康熙十二年,大申补授洮岷道,作《得补后儿子勉之南归寄讯亲友》,有“重来东省惭微禄,悔别西山忆敝庐”句,注云“予卜居西佘,有西峰草堂”。西峰草堂当即西佘草堂。顾氏家族另有一处田宅,后来成了云间试院。 顾大申效仿北宋名相韩琦“筑醉白堂于私第之池”;而韩琦的“醉白堂”又是效仿白居易的《池上篇》而来。这种思想渊源充分体现在醉白池的造园艺术上——<br>白居易的宅邸占地十七亩,水占五分之一,<br>顾大申的“醉白池”“池方而长,可三四亩”,基本相当; 白居易“有水一池,有竹千竿”,<br>韩琦“夹堂修竹抱幽翠,森森拥槛竿逾千”,<br>顾大申“堂北与西,竹石环列”; 白居易“有堂有庭,有桥有船”,<br>顾大申有池上草堂,堂东有疑舫;<br>……<br>“慕白、思白”乃是顾大申人文情怀的真实演绎。<br>顾大申以“醉白”为名重构园林,既致敬白居易的诗魂,亦暗藏对宋人韩琦“醉白堂”的遥想——自此,一座园林串联起三个朝代的文人理想。 黄之隽在其《醉白池记》中说,白居易隐居池上,在诗文中记载他的乐趣,美景悠闲之乐,好像就在眼前。韩琦仰慕白居易,因而在私宅池畔建了醉白堂。顾见山又效仿韩琦而取“醉白堂”之名,把自己的园林命名为“醉白池”。池虽不同,但其精神源流可以上溯到韩琦和白居易。 醉白池以七百平方米的长方形水池为中心,以不规则对称等园艺手法建造池岸,长廊、云墙和楼阁,高低错落,竹、梅、假山、奇石,相互配衬,融合一体。 “非对称布局”为醉白池注入了新的生机与设计哲学。每一个视角都有独特的观赏体验,园中似乎蕴藏着拓扑学的原理与现代空间设计的智慧。在迷宫般的路径中穿行,总能意外发现新的风景。尤其是那些恰到好处的水面波纹,瞬间将人们拉回到诗画的意境中。 清代华亭诗人仇炳台有诗云:“胜景忆当年,有十亩荷花、五亩梅花,不禁风流怀水部……”意谓明末清初顾大申造园时,此地有“十亩荷花、五亩梅花”之胜景。 黄之隽《醉白池记》云:“窃谓园池亭榭,惟富贵人力能有之。然贵人往往牵率仕宦,不能一日享林泉之娱。”大申并非贵人,驱驰王事而不暇,虽然仰慕白乐天,却并没有实实在在地享受过“林泉之娱”。 顾大申一生仕途偃蹇,三十三岁中进士,年且五十犹辗转郎署,时人戏称之“十六年老部长”。其自作诗云:“若问起家诸执戟,微臣已是鲁灵光。”不无冯唐白首之叹。他所任职的部门,不是翰林院那样的美差,皆是与百姓有关的水利、芦政一类的繁杂事务。三十八岁时,以工部屯田员外郎的身份治河夏镇,却惹出了惊天的官司。这桩文字狱一直持续了四个月,幸亏大申“素履无玷”,否则断无生理。 顾大申殁后六十多年间,此园数易其主,逐渐荒毁,直到乾隆初年娄县人顾思照见此地“饶有水竹之胜”,便买下老宅园精心修葺。不久便从亭林迁居于此,恢复了昔日的醉白诗会,一时名流雅聚,文人墨客竞相而来。参与雅集的蔡显在《闲渔闲闲录》中记载了诗会的盛况。 世间第一篇《醉白池记》乃黄之隽所著,其中所述园林布局,已是顾思照修葺整饬后的模样:池方而长,可三四亩,据宅之右。池东有老榆槎枒,二百年物。轩荫其下,临流可坐,曰老树轩,贯以长廊。池西吠亩连亘,限之以篱,篱疏可眺也。池南两三人家,窗户映带,妇孺浣汲,望若画图。池北,堂临之,敞其四面,堂北与西,竹石环列。又北,则池尾。绕而东,又北,有隙地,可构屋莳卉木,亦篱限其外矣。此顺、康间顾水部见山所创别墅也。堂中额曰醉白池,王太常烟客八分书也。 黄之隽《醉白池记》云:顾见山去世六十多年后,醉白池换了好几任主人,园林几乎荒败毁坏。现在珠怀先生(顾君照)以同姓来此定居,下了大气力予以修葺整治,时常与徐槱、李进、蔡显、郁造等诗人歌咏其中,于是这里就成了松江西郊胜地。 顾君照之后,醉白池又几度易主。至嘉庆二年,被改为育婴堂。同治七年,娄县人仇炳台重振经太平军洗劫的育婴堂,并作《醉白池后记》。 仇炳台《醉白池后记》有云:往尝读黄中允之隽《醉白池记》,想见一时园林水木之胜,乃自顾君思照殁后,又易数主,至嘉庆季年,为育婴堂征租所,三十年来,诸老风流几歇绝矣。<br>道、咸间,叶学博珪主堂事,稍振之,……学博殁而水滨寂寞者又七八年。迨子襄兹役,池之激者淤矣,堂之敞者款矣,竹石卉木之环列者,或横而卧,僵而立矣,于是又稍稍治之,……百年之间,星移物换,几何不予金谷绿野同尽者,辄感慨系之。 《醉白池后记》继云:独醉白池者,幸属公所,当烽烟四起,独能守而护之。纵不获与昔时比盛,而溯中沚,寻旧迹,仿佛见当年之胜。<br>惜乎时事日艰,待哺者众,欲重之而不暇及也,……夫岂徒俯仰今昔,流连光景,以嘲弄风月云尔哉。 清嘉庆年间,醉白池东南角筑“莲叶东南亭”作为赏荷休憩之所;亭中灵璧石高180厘米,宽100厘米,厚13厘米,重约1.5吨,奇石表面布满古钱币状的彩纹,图案清晰,色彩线条明快,朴实凝重,典雅别致。 光绪二十五年建池西南六角湖亭,半倚于池岸,半悬于池上,亭的东半部无窗,故名“半山半水半书窗”,倚栏观景,有“鱼跳密藻深无影,燕掠平鞠静自香”的意趣。 宣统元年(1909年)筑池北水阁,工匠特意将堂基抬高三尺而横跨池上,故称“池上草堂”。雨季时,游鱼可自池中跃入檐下,与堂内赏荷人共享“鱼乐我乐”的哲学。 池上草堂,整座建筑凌空于池上,气势雄伟,古朴雅观,堂前有乔木参天,怪石布岸;堂后桂林华茂郁郁青青。上有树荫蔽日,下有流水通池,曲栏横槛,临于水上;小桥流水,座落池畔。池中莲叶东南,花香阵阵袭来,自有一番诗情画意。 檐下“醉白池”匾额,原为清初太仓王时敏所题,今为国画大师邑人程十发先生补题。<div>对联“韩公高意题醉白池,顾士雅仿名清池”概括了醉白池取名的由来。</div> 醉白池以一泓池水为中心,环池三面皆为曲廊亭榭,晴雨均可凭栏赏景,回廊曲径,步移景异,素有“春访牡丹夏观荷、秋来赏菊冬瞻梅”之趣。 万物似有灵气,它们栖息于此,用自己的呼吸将此处雕琢得仿若绿野仙境,迎面吹来馨香的风,将人们的心通往平静,通往神明。 次年(1910),江南提督刘华轩仿白居易故事,宴集僚属年高者九人于此,故题匾曰“香山韵事”。 原题匾不存,现为著名书法家绍兴胡问遂先生墨宝。堂内设明清时期的古桌椅,茶几等。 雪海堂是一座五开间的大厅,清末宣统年间建造。大厅前广植梅花,梅花开时,一片雪海,故叫雪海堂。堂上匾额“雪海堂”三字,原是邑人封文权所书,已毁于战乱。现在的“雪海堂”乃邑人朱孔阳在92岁高龄所书。雪海堂西面东面各有一个小庭院,庭内各植有百年以上树龄老桂花树一棵。 1912年,孙中山在雪海堂发表《建国方略》演讲,千年古梅见证民主思潮萌发。 雪海堂堂前置有一对大型精雕石狮,是明朝洪武年间的遗物,曾置在明代松江藉宰相徐阶原配夫人的墓上,后又几经易主,辗转至徐光启女儿墓上。1984年移至醉白池。 见山厅为清康熙年间建筑,取自醉白池园主顾大申字号,匾额由今松江区书法家协会主席彭烨峰所题,厅内常设展出“顾大申生平展”。 顾大申(1621-1674),号见山,明末清初华亭人,曾任工部郎中,因为工部又称水部,因此又被后人称为“顾水部见山”。顾大申既是著名的水利专家,《松江县志》载:顾大申,博雅喜文辞,工乐府、七律,善书画,是清初松江画派的代表人物。“工山水,远师董巨,近法思翁,变通处清和圆润,绰有风情,尺纸寸缣为士林珍重”,在松江派大樽之下,诸人之上。今人俞剑华《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也说他“博雅喜文辞,善书画山水,远师董巨,近法董其昌,尤善设色,高出时流,萧然远俗”。 一座园林的兴废,往往与历史的盛衰连在一起,也与园林主人的命运连在一起。相比醉白池已基本不存的古建筑,顾大申要幸运得多,其人虽逝,而诗集、绘画以及这部年谱手稿至今仍被人们赏玩和阅读。 在醉白池的一面墙上有三十块碑“云间邦彦画像”,是醉白池的镇园之宝。<br>“云间”二字是松江的别名,是为了纪念西晋时候的大文学家陆机。“邦彦”,取自《诗经》“邦之彦兮”的诗句,“邦”是家乡的意思;“彦”指的是杰出的人士。 这件作品上面刻画着明代松江府一府三县91位知名人士,其中有状元3名,进士55名。碑刻的作家是松江籍的著名书画家徐璋,乾隆年间的时候,在皇宫里面担任过宫廷画师,“云间邦彦画像”是一个碑刻本,刻于1890年。 《前、后赤壁赋》石刻是极为罕见的赵体书法珍品,字迹秀雅飘逸,刚柔相济,流畅清丽,堪称中国行书作品中最有品味的赵体书法真迹。石刻最早嵌于松江府衙,1941年迁至醉白池。 碑廊深处,明代“十鹿九回头”石刻暗藏松江人的精神密码。清代嘉庆松江府志记载:“以做事不全者,谓之十鹿九回头”。民间一般传为:松江历来为鱼米之乡,外出做官或经商的人,十有九人都是思念家乡、且要返回家乡的。因鹿与禄谐音,寓意为靠俸禄吃饭的人十有八九要回到富庶的家乡来,“十人外出九思归”,隐喻叶落归根,不忘故土的情结。1947年,旅美华侨陈炳章捐赠此碑时留言:“见鹿如见松郡三泖九峰”。 “魁星像”碑刻,此石碑刻刻于清代嘉庆年间。其用孔子的话“正心修身,克己复礼”八个字组画成了一个“文魁”像。其“正”字为额头、眼睛、鼻子,“心”字为嘴,“修”字为左手和腰,“身”字为右脚,“克”字为右手,“克”字上面一横被画成一枝毛笔,“己”字为耳,“复”字为腰带结子,“礼”字为左脚。看上去,这个文魁星还在手舞足蹈呢! 三百多年来,清池幽幽,雕梁柱栋,回廊曲径,多少人醉于白居易、醉于董其昌、醉于顾大申,又或是醉在唐诗宋词、醉于荷、醉于己,醉在那片穿越千年的历史回声中。 醉白池西大门,门庭三间,门楣开阔,上有重檐复出,古色古香 ,庄重大气。门庭中间檐下,悬挂着金光闪闪的“醉白池”匾额。此匾额为原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沈鹏先生的墨宝。字迹柔中呈刚,刚中呈柔,自创一格;笔势娟秀有力,极富韧性,俗称糯米笔,耐人欣赏。 整座门庭用了浮雕、透雕、空雕和镂雕四种雕刻艺术手法,荟萃着高超的木雕艺术精华,呈现出云间风物之特色,蕴含着松江历史文化之精髓;两旁的山墙,采用不对称建筑风格,错落有致,白底黑檐,古朴雅致。墙上的八角花窗,雅朴无比,妙趣天成。 公园大门口的砖雕照壁,是一座反映醉白池及松江古代风物的建筑。它以斜眺俯瞰的角度、以浮雕的精致刀法,将醉白池的主景、近景、远景、背景等突现出来。右上角刻着:“古木参天,怪石嶙峋,楼台亭榭,曲廊相通,芙蓉出水,幽香沁心,吟醉于斯,江南名园。”这基本概括了园池特色。 画面上描绘的是清代醉白池的景象:四面厅、池上草堂掩映在茂林修竹丛中,环境十分清幽恬静。古树下有高人憩卧榻椅上,旁有童子献茶、仙鹤相伴;厅前有两鹤,一鹤在俯首寻觅,一鹤在展翅欢舞。人鹤和谐,气氛祥和,人们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 雕花厅是明代南安知府、松江藉名人张东海的后裔在清初建造的古建筑,整座建筑为三进二庭四厢房,是一座结构谨严的江南古典民宅。 匾额“雕花厅”是由松江籍著名画家吴玉梅女士所题写。门前楹联:“厅窗雕像厢窗雕像雕成整套三国像,门楣镂花梁枋镂花镂出千姿百态花。”概括了整座雕花厅的内容及特色。 门厅粱枋上密布着人物浮雕,是一整套一百多幅三国人物故事浮雕图,从“桃园结义”开始,到司马懿统一中国为止,每幅图反映三国中一个故事,前后决不重复。 前厅的窗棂上、门楣上、梁坊上雕的都是各种各样正在开放的花。厅内中间放置的大屏上有“百花齐放”四字,概括前厅雕花的内容。雕的花不重复,有神韵,细腻无比,正像柱上的对联所说的“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蔽卧晓枝”一样,将花的情态雕活了。 园中最令人心怡神旷的,当属参天的古木,不少樟树、银杏都有二三百年的历史了。 大步穿行,棕树林荫,踏入内园,豁然开朗。醉白池轻踏千年的悠长岁月,像是古韵悠长的绝句,百年诗情画意日益深远悠长。 微风不疾不徐地如期而至,清风摇曳下,输送清雅之气,上桥可纵观南北开阔的荷花池。 澄远之境,醉白池悠悠独立,涟漪清圆,香气飘得甚远,满目清幽,每每前往,如同在城市里的一次精神远游。 水面清圆,荷叶清圆,荷影清圆,瞬间一场清梦,一片浓绿,点缀几分清白,分外清雅,一池荷花的静谧,连风都不忍过于叨扰,轻轻泛起涟漪。 相传东晋时,葛玄从孙葛洪(283-363年),字稚川,自称抱朴子,是一名炼丹家,又是晋代道教著名学者,所著《抱朴子•内篇》,不仅是道教史名著,还是研究我国古代化学和医药卫生的宝贵资料。葛洪仿效其从祖父葛玄云游到松江,观葛玄炼丹处,并重炼丹药。葛玄、葛洪这一派,被后人称之为葛氏道或金丹派,对松江道教发展有重要影响。松江人将葛玄、葛洪炼丹处,称为葛仙翁炼丹处。清道光七年,立“五色泉”碑,后“五色泉”碑迁至醉白池内。 石碑左侧小字刻有:“世传葛稚川炼丹于此,丹成投丹于水后,常涌五色,士人见者必擢高第云”“道光七年岁次丁亥孟夏月”,左侧为落款:“黔南王应凤立并书”。印章两枚刻于最左。 五色泉畔,一方泼水观音石演绎着自然魔法。干燥时平平无奇,清水淋洒瞬间,观音衣袂渐显。<div>在明万历年间,松江西贤村曾出土一块名石,泼水现观音,后来此块石头被迁入醉白池,但在六十年代被毁。2014年在辽宁发现了这块灵石,质为岫玉,泼水现真容,“恍若佛光曦”,于是请来安座于园中。</div> 石桥漏窗,映衬着另一番浓郁深邃的绿意,在眼前凝成一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沉浸体会古时造景的独特韵味。 云墙楼阁迤逦相连,树木苍劲有力,绿意盎然,深浅不一,满载深绿之意的小河,潺潺流动,连接数幢楼阁,自成一脉。 怪石林立,相互庇护一方净土,古樟树、古银杏、百年牡丹,与此相生相息。 一桥一亭,一花一木,浑然天成,有精致之美,也充满野趣,和煦阳光下,将层层绿意覆盖生活,自然且满载希望,令人不再去描绘朦胧远方。 外湖区有一条穿湖而过的弧形长廊,长达七八十米,廊边有石砌坐凳,廊外植有珍贵花木。 穿过长廊,倚坐亭中,细听雨打荷花,来往人群皆同醉。 长廊中段的边上有个亭榭。亭榭六角翘檐,檐角翘起,取名湘真榭,是为了纪念明末云间派泰斗、著名的抗清志士陈子龙。湘真阁是陈子龙的书斋,他撰有《湘真阁集》和《湘真阁稿》,其中收录了他创作的大量诗词和辞赋。 亭顶又高又尖,顶上停着一只仙鹤,即华亭鹤。 在主干道桥堍两侧,有草亭两座,结构简朴,四根立柱,一个草顶,亭内有竹制长条坐凳,供来往行人休憩,路北为“辍耕亭”,路南亭名“破瓮储书”。 “辍耕”指停耕休息之意,是反映元代著名文人陶宗仪耕读生活的亭子。 一个被一堵围墙半环绕着的园子,是为牡丹园,园内有座山石堆起的小丘,丘上一座来云亭,而满园都是各色的牡丹。亭上楹联为“自古俊彦俱好学,向来异才皆书痴”。 双亭梁架做法为搭角梁,结构较简易,呈两个正方形,亭因屋顶坡度平缓,曲线柔和,造型轻巧;双亭四面分别为四季花景。 醉白池的每一处景致都承载着岁月的痕迹,让我们用心去品味与探寻。正是这些叠嶂的故事与景观,让这座园林成为一种超越时空的江南文化符号,历久弥新。 在这个充满故事的园林里,即便是带着保温杯、怀念往昔的老人们,似乎都在诉说着属于他们的历史篇章。 醉白池的蜕变,不仅在于历史的沉淀,更在于它如何将昔日的芸芸众生转化为当代的文化名片。今天人们在这里赏荷、吟诗,却也在与历史对话。春日的海棠花与秋夜的芭蕉声,交织成囊括三百年的江南美学,恍若在时空的缝隙中流淌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