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第一次招考</p><p class="ql-block"> 下关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生平的第一次招考,是在50多年前,当时中国尚处于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全国上下乱麻麻的,男女老少都在忙着闹“革命”。</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次特殊的招考,从层次来说,算得上高档,但是过程和内容极其简易,如同儿戏,所耗时间不过分把钟,因此结果显得有些荒诞,令人在失望之中,又有点忍俊不禁。</p><p class="ql-block"> 好在那时年少,属于“青勾子”,不谙世事,也就没有当成是多大的一回事情,仿佛人生长河中的一溅水花,静静的消失在悄无声息之中。</p><p class="ql-block"> 之后的一些年生,尤其是在几乎“绝望”的知青岁月,曾经回想这事,悔得肠子发青。</p><p class="ql-block"> 后悔当年马虎大意,不经意之间,错失了人生的第一次重大机遇。</p><p class="ql-block"> 说到这次招考,需要稍微的铺垫那么一下,说说当时的社会背景,说说一个团体,说说一个人和一些事情。不然的话,自己乱不清楚,别人也看不明白,还弄得莫意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除了文化大革命还仍然闹得“风起云涌,如火如荼”之外,另有两件事情值得一提。</p><p class="ql-block"> 一是知青上山下乡,一是复课闹革命,两者互有内在联系。前者是一种社会必然,后者是前者的准备和积累,说通俗一点,就是后者为前者创造条件。</p><p class="ql-block"> 两者对于当时的青年人来说,都是各自的大事情。</p><p class="ql-block"> 1969年,中国已经被以革命的名义所造成的困惑,弄得遍体鳞伤,苦不堪言。数年间累积起来的的千百万无工作,无书读,无所事事的年轻人,象汹汹涌入社会裂缝的火山溶岩,随时准备喷发而出,让当时的领导人感觉危机四伏。</p><p class="ql-block"> 于是,有了所谓的上山下乡和复课闹革命。能赶下乡的吆下去当知青,下不了乡的圈进学校。有东西罩着束着管着,总比放敞,遍地跑野马令人心安一些。</p><p class="ql-block"> 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大中小学停课闹革命,其时我刚跨进小学五年级,尚未就学,便闲散于社会,浪荡了几年。因年龄小,学历低,莫得资格上山下乡,需积累条件。</p><p class="ql-block"> 初中及以上的老三届,都具备了当知青的条件和资格,陆陆续续走了。</p><p class="ql-block"> 小学毕业的没有毕业的一大批新三届,也是懵懵懂懂的“革命”一份子,红小兵,不能任其闲散,统统吆进学校。</p><p class="ql-block"> 社会上顿时“清静”了许多。</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和众多的同龄人一样,在一种非常时期,以一种特殊的身份,莫名其妙便进了中学之门,冠冕堂皇的说法是复课闹革命。</p><p class="ql-block"> 复什么,不晓得。</p><p class="ql-block"> 闹什么,更是稀里糊涂,摸头不着脑。</p><p class="ql-block"> 我进的那所中学,是成都十九中。</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学校,已经不按年级划分班次,统统挂名连排,听起来象基层部队。但说起某某人在某排,某某人在某排,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仿佛是置身于旧社会的一个黑帮组织,人人都成了袍哥大爷。</p><p class="ql-block"> 十九中位于成都东门的三官堂处,和望江公园那座著名的崇丽阁隔江相望(崇丽阁,清光绪十五年(1889年)由四川总督刘秉璋约集蜀中士绅筹资在原回澜塔的旧址上修建,取左思《蜀都赋》中“既丽且崇,实号成都”之意而名。阁楼紧立于锦江边上,俗名“望江楼”,系成都市的标志之物。</p><p class="ql-block"> 望江楼下公园的石围栏外,原有小径蜿蜒,一转弯处有迴水,清且深,夏天我们常在那里跳“炸弹”。)</p><p class="ql-block"> 十九中的历史不算太长,却也不短,始建于1925年。原听人癔讲,此校本来叫陈诚中学,以国民党一要员姓氏命名。后来才晓得叫成城中学,取众志成城的意思,和陈诚没有毛线关系。现在而今眼目下,学校则是以一个香港商人的姓氏命名,因他捐了些莽林。</p><p class="ql-block"> 当年所谓的复课闹革命,其实是被窝里头眨眼睛,自己哄骗自己的事情。其时的大中小学连同幼儿园,都名存实亡,形同虚设。而且按照当时社会的“革命”排列,知识分子为老九,还臭,在中国的坏人里面是最末的阶层,比地富反坏右还不如。知识分子都是臭的,还能复什么课?教什么知识?权宜的把一群懵懵懂懂的半截子幺爸,找个地方圈起来,不放散马,少惹事,不添乱,等年龄凑够了吆去上山下乡,这才是真实目的。</p><p class="ql-block"> 当时的复课,有一个指导原则,说是“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小学晓不得多长,初中定了两年,没有高中。</p><p class="ql-block"> 两年就两年吧,但在那种社会状况下,根本教不了什么也学不到什么。没有课本没有教材,只偶尔发点油印的纸片片,老师“随心所欲”,学生假巴意思。平时间在教室里坐坐,读读报纸,念念语录,喊几句“Long live chairman Mao”。(对于我等来说,只能权当是对一门语言学课启了蒙,仅此而已。所以77年恢复高考的时候,虽凭语文历史政治地理几门单考合考拿了两百几十分,过了录取线,但英语数学毕竟交了白卷,除了姓名等,卷纸未著一字)。</p><p class="ql-block"> 复课没有学到什么,也没有留下丝毫的记忆。到是打发时间的学工学农学军,稍有印象。</p><p class="ql-block"> 学工有两次。一次是到五冶的一个什么工厂,有耸立的炼钢炉子在眼面前烈火熊熊,有快速的高台行车在头顶上来来往往。我们什么也不会干,什么也不能干,就是搬点抬点拾点铁块铁皮铁渣什么的,装模作样的混了两个星期。再一次是在一个什么生物制药厂,地点就在学校附近沙河的某处。此次学工究竟干了些啥子,更是忘得一干二净。</p><p class="ql-block"> 学农是在龙泉驿农村的某处,印象是吃住在农民家,集中打地铺。交钱交粮票,顿顿喝吹吹儿稀饭加几根泡菜。忆苦思甜到是听了几次,正二八经的农活好象一样都没干过。</p><p class="ql-block"> 学军嘛更是装样子,由驻校的军宣队集合起来,幺二三四,来回zhua几趟正步了事交差。</p><p class="ql-block"> (说起军宣队,打岔说一件趣事。当时十九中有个外省口音的军宣队,拿鸡毛充令牌,恶得象老虎,把学生当新兵操练,经常鼓倒哈倒,听说还手扇脚踢动过粗,因此与人结下了梁子。我们支边云南的时候,有老师和军宣队工宣队护送,此人亦在其中。从广通下火车到瑞丽,我们的坐的是卡车,每车都挤得满满荡荡,象一窝待宰的猪儿。车后灰大,此兄被挤兑在后边,乖得象猫,不敢开腔。车出保山沿怒江过南天门时,山高路险崖悬,望一眼外面都头昏,心惊胆颤。有人找茬,起哄要把他丢下去,拉拉扯扯的。骇得此人嘶声都叫出来了,顾不得脸面,连连求饶。停车休息时,他一趟子刹了,从此再不见踪影。)</p><p class="ql-block"> 两年所谓的复课,不过是在一个特殊的年代,老师学生以不同的身份,相伴度过的一段特殊时光而已,于学于识无丝毫所获。我们得到的仅有二,一是具有了上山下乡当知青的“资格”,再就是后来在填写各类表格的时候,可以在学历一栏,堂而皇之的写上初中,而且国家承认,不算欺骗行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十九中的日子里,还有一个打发时间的活计,参加毛泽东思想宣传队,𨂃𨂃跳跳唱唱闹闹。当然进宣传队的人不多,就十来个,我是其中之一,何人推荐,为什么选上,亦无印象。</p><p class="ql-block"> 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是当时中国社会的特色之一,重要的革命团体,非常流行。大江南北,城市乡村,工厂部队机关学校生产队,遍地盛开。</p><p class="ql-block"> 宣传队的时髦业务,就是尾在几部样板戏的屁股后面鹦鹉学舌,大唱而特唱,大跳而特跳,这也是那个年代中国社会的特色和流行,遍地都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唱的是李玉和小铁梅少剑波杨子荣……,跳的是洪常青吴琼花大春白毛女……。</p><p class="ql-block"> 我们搞的这个宣传队纯粹是应景之物,主要为了参加当年成都市的一次中学生汇演。</p><p class="ql-block"> 因为宣传队的缘故,得以结识了钱鸣翔老师。他是十九中的老师,但是教什么授什么,却是庐山面目,不知也不识。</p><p class="ql-block"> 从跨入十九中到71年支边,和钱老师的相识与相交,时间短暂,主要的交集就在宣传队的那一段时间。留下的印象和记忆,却深刻非常,其音容笑貌,举止言谈,至今历历在目。</p><p class="ql-block"> 拿现在的话来形容,那时的钱老师,是一个典型而标准的文艺范儿,青年俊才。但是从外表上你绝对看不出来,他个子不高,五短身材,敦厚,稳重,笃实。脸上常常挂着些笑,浅浅的笑意里,隐隐有一种意味深长的狡黠,显得深邃。有时候开心笑起来,却是另外一种意境,有着孩童般的天真和坦诚,嘴角朝两边扯,且宽且阔。鼻梁上的一幅眼镜,虽彰显儒雅,但一看就知道度数很深,衬得他的眼球稍稍有些凸,眨巴眨巴的时候,让人联想到一条随时准备吐出泡泡的可爱的金魚。</p><p class="ql-block"> 钱老师是个醒眼子,生性活络通达,冲壳子,讲笑话,插科打诨,诙谐有趣。在我们的眼中,他多才多艺,样样精通。拉京胡,弹琵琶,作画,只是我们目睹眼见。未知未识的,业余的专业的,尚不知还有多少。后来得知他的一些情况,充分证明了这一点。</p><p class="ql-block"> 记得一天下午,阳光温馨和煦,地上铺满了亮晶晶的斑驳。在学校内他那间小小宿舍的门口,听他弹奏《彝族舞曲》。</p><p class="ql-block"> 钱老师坐在椅子上,二郎翘腿,怀抱琵琶半遮面,一幅非常享受的样子。他稍眯着眼睛,身子随着手指的拨弄轻轻晃动,时而舒缓,时而激昂,如风,如雨,如云走广袤,如水行辽阔。让我们第一次在嘈嘈切切的琴弦声中,感受到了音乐的媚力和音乐人的潇洒。而他那陶醉,沉醉,迷醉的痴情之态,不经意的,就幻化为深刻记忆,融入岁月的长河,汩汩流淌至今。</p><p class="ql-block"> 钱老师是十九中的名人,亦是有故事的人。当时我们入校的学生,知道原校长叫王鑫淦的不多,但认得有个老师叫钱鸣翔的不少。他的那些故事,如同时下社会津津乐道的段子,校内校外十分流行。</p><p class="ql-block"> 他既是编段子的高手,又是出段子的箩筐,搁到现在,可称得上是高手或大咖。</p><p class="ql-block"> 仅以两例证之。</p><p class="ql-block"> 当时有段子说他这个人很旋时间,每每从学校行至九眼桥,公把里的路程,别人快慢也就十来分钟。搁钱老师身上,没有半把个钟头,你绝对看不到他的影子。他一没进茅房,二没打散线,为啥子呢?只因为熟人相识,朋友三四太多,颇具公明风范,遍于天下。大爷大娘七姑八姨兄弟老表,等等等等,牵群打浪,络绎不绝,一路上点头打招呼,吹牛冲壳子,滞留了脚步,想快也快不了。</p><p class="ql-block"> 这是其一。</p><p class="ql-block"> 还有段子说钱老师促狭,喜与人起绰号。学校有一老师,大名雷光速,胖胖的,很是富态的样子。钱老师给其易名为“三岛光速雷”,套用当时一日本右翼名人三岛由纪夫之姓之名,诙谐又贴切,且朗朗上口。一来二去,结果校内外知之雷光速老师的不多,三岛光速雷反知之甚多,同辈同仁同事加上不谙世事的学生,把三岛光速雷,人前人后叫成了名人。</p><p class="ql-block"> 这是其二。</p><p class="ql-block"> 钱老师和气和蔼和睦,家母对其印象极好,曾不止一次的夸奖说,你们这个钱老师,好哦!懂礼貌,有礼性!要好好向他学习。</p><p class="ql-block"> 家母的看法,缘由一次偶遇,大约是在宋公桥的路边,钱老师碰上了,恭恭敬敬的招呼了一声伯母。</p><p class="ql-block"> 老师当时已婚,有一个女儿,莫约三几岁,甚是乖巧。他屈尊把我等当成同辈弟兄,因此十分感慨。所以在印象和记忆中,他既是老师,更多的时候,他是大哥,是一个懂事的兄长。</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钱老师应该是受命组织宣传队参加市里的汇演,完成这一光荣的革命任务。</p><p class="ql-block"> 宣传队有学生数人,老师只他一个,身兼领队,导演,乐师,美工,化妆,剧务等等等等,十分劳累。</p><p class="ql-block"> 他纯粹成了娃娃头,也显示了非凡的组织领导能力,把一伙人管理得规因服法。</p><p class="ql-block"> 我们排练的是《智取威虎山》定计一场戏,我分配的角色是参谋长少剑波,203首长。</p><p class="ql-block"> 一帮子学生娃娃,没有丝毫的京剧概念和知识,更谈不上基本功之类的东西。不过是跟着广播电影收音机,会哼哼几句,不至于荒腔走板罢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就这样,几部样板戏,十分普及,全国人民,男女老少,个个能唱几段,人人会哼几句。</p><p class="ql-block"> 在钱老师的领导下,我们排练得装模作样,严肃认真,看起来效果还不错。</p><p class="ql-block"> 只是觉得很有些寒酸,想必是没有什么经费的缘故,苦了忙了累了钱老师。衣服道具布景,均是他四处张罗,八方借用,或者自己敲敲打打,抺抺画画。记得一个细节,戏里要求穿靴子,还要反映出雪地的意思,钱老师吩咐各人找来短筒雨鞋,他用白色颜料一涂,然后裂嘴一笑,说符合要求,完事。</p><p class="ql-block"> 汇演地点是在当时的成都市财贸俱乐部,具体在哪条街上记不住了,反正走去走回觉得很远。</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一代人,困难年间大多肠子打过疙瘩。我个头不算矮,但瘦,竹竿似的,这种扮相的203首长,肯定看起来滑稽。</p><p class="ql-block"> 幕一拉开,众人一看是个瘦咪日眼的竹竿首长,纷纷窃笑。再加上一开口就扯了点拐,一场戏差点砸了锅。</p><p class="ql-block"> 我们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临阵磨的枪,贼亮贼亮的,唬人可以,但不锋利。</p><p class="ql-block"> 上阵之前几个人和操京胡的钱老师说得好好的,唱不上去,压低一个调子,他也答应了。不晓得老兄啷个想起的,拉过门儿的时候,他虚荣的把幺指姆暗暗一挑,又把音阶提了上去。</p><p class="ql-block"> “朔风吹,林涛吼,峡谷震荡。望飞雪,漫天舞,巍巍群山披银妆,好一派北国风光。”前面的几句唱得还马马虎虎,起码是平稳应付过去了。但是北国风光后的尾腔,突然急剧拔高,结果没有“光”上去,发出了嘶声,引得台下笑声一片。</p><p class="ql-block"> 好在那时人不大,脸皮厚,对场下的哄笑装着看不见,没有夺荒而去,麻起胆子,旁若无人的继续把戏演完。</p><p class="ql-block"> 钱老师的幺指姆轻轻一勾,可能是想把我们逼上梁山,结果适得其反,逼成了诸葛亮,出师未捷。</p><p class="ql-block"> 返回的时候,因此一路上喷痰。</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我们少不更事,只知怨人,不知省己。</p><p class="ql-block"> 众口所指,弄得钱老师哭笑不得,无奈只好学着一部电影里的王保长,一个劲的上服大家,错了嘛,要不要得。我悔过!我悔过!</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们还排练过芭蕾舞《红色娘子军》,我扮演南霸天,一个又瘦又高的土豪劣绅,给地主阶级丢脸。好在只是关起门来自嗨,混时间而已,没有拿出去丢人现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钱老师对我们不错,时时关照,处处维护,有点肥水,都想到起,不流外人田。</p><p class="ql-block"> 生平的第一次招考,就是他牵的针引的线。</p><p class="ql-block"> 十年动乱时,各行各业打倒了大批封资修反动权威,文化系统也不例外。</p><p class="ql-block"> 许是当时人员青黄不接,需要补充“革命”的新鲜血液,于是有四川省话剧团要来学校招考演员。</p><p class="ql-block"> 钱老师推荐了我们三五个人准备应试。</p><p class="ql-block"> 他千叮咛万嘱咐,普通话,普通话,一定要标准,椒盐肯定不得行。还叫我们以宣传队一演栾平的王姓同学为标准,练出字正腔圆来。</p><p class="ql-block"> 该同学祖籍东北,普通话说得甚是流利,舌头从来不会打结。钱老师说你们个个说得象他一样,就个个都有把几分握了。</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以东北普通话为标杆,压着嗓门,揑起脖子,似图把一口椒盐憋成”东“普。</p><p class="ql-block"> 那天话剧团来了两男一女到学校招考,他(她)们年龄不大,也就三几十岁,普普通通,丢在大街上,绝对看不出是吃文艺这碗饭的。</p><p class="ql-block"> 考试的过程和内容十分简单,让人徒生轻视之感,以为是走过场,假打,喝人哄人似的。</p><p class="ql-block"> 他(她)们吩咐每个人读点东西,语录报纸什么都行,再喊一句口号。</p><p class="ql-block"> 如此而已。</p><p class="ql-block"> 我们按照钱老师的吩咐,拿腔拿调的力求标准,读了一段语录,喊了一句口号。</p><p class="ql-block"> 我们以为搞对了,疏不知彻底整错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才弄明白,人家招话剧演员,首要的不是说话标准,而是音量,要大,要宏亮,放得开。</p><p class="ql-block"> 原本觉得希望颇大的几个,尤其是东北普通话,个个都莫得搞。</p><p class="ql-block"> 倒反是一康姓同学,恐得高人暗中指点,拳打旁门,剑走偏锋,只见他昂首挺脖子,呑胸吸肚皮,双眼圆睁,两拳高举,蹩拉拉的狂喊了一声毛主席万岁。</p><p class="ql-block"> 就这么一嗓子,让他喊到了一个看起来挺不错的工作,关键是避免了上山下乡的悲催命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来还有一次机遇,不是招考,是招兵,也很简单。学校推了一些人应招,我也在其中。</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学校的操场上排了一列还是两列记不得了,一个当兵的背着手巡视,显得傲慢,其间指指点点叫某人某人出列,瞬间队列之外聚了一伙。</p><p class="ql-block"> 当兵的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我不由自主的挺了挺“鸡胸脯”(60年代初吃长饭的时候,我们的肠子打过结,因此人高体瘦),努力想显得精神些。</p><p class="ql-block"> 当兵的稍停顿了一下,毫不犹豫的一挥手,</p><p class="ql-block"> 出列。</p><p class="ql-block"> 我们以为被叫出列的都有着,结果还是莫得戏。</p><p class="ql-block"> 有老师不服,替我去打探原因。</p><p class="ql-block"> 人家只回了一句话,不招戴眼镜的。</p><p class="ql-block"> 也是命运不济。</p><p class="ql-block"> 可能是注定了要当没有多少知识的知青。</p><p class="ql-block"> 只是因为从小喜欢看点闲书,整了幅眼镜戴起,又失去了一次机遇。</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一辈人,骨子里有参军当兵的梦想。</p><p class="ql-block"> 那一次招兵,同院子两个外校的玩伴去了部队。也许是他们临走时一身暂新的绿军装深深刺激了我的自尊,所以云南来招知青的时候,一时间被建设兵团前面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几个字蒙了心智,偷偷的报了名,根本无视父亲的沉默,母亲的眼泪,毅然决然的背井离乡,远走了云南。</p><p class="ql-block"> 从此,我们汇入上山下乡的知青大军,与钱老师天涯各别,再未蒙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多年后一次回成都,听在七中读书的外甥提及该校一老师钱鸣翔。</p><p class="ql-block"> 细细打探一二,应是故人无疑。</p><p class="ql-block"> 此时的钱鸣翔老师,已是该校数学方面的学科领头之人。</p><p class="ql-block"> 虽不令人惊讶,却也让人刮目,并且感叹,一下子拔高了层次,心存敬仰。</p><p class="ql-block"> 他的专业与我们所知的文艺青年,实在是范畴各异,其间的距离和融合,体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p><p class="ql-block"> 七中在成都,由来声名显赫,与四中九中并列,为莘莘学子引领,望尘之名校。记得文革前川大的家属娃儿当中,就流传有"当官西南局,读书四七九"的戏言,其中暗喻的心翼之情,拳拳可见。</p><p class="ql-block"> 就读七中已不易,执教必更难。一校鱼龙,做学科领头人,想必更是难上加难。</p><p class="ql-block"> 尤在我等小学五年级水平之人的眼中,数学是一门高深,繁琐,绕头的学科,让人敬畏非常。</p><p class="ql-block"> 于是对本以为多少熟悉一点的钱老师,瞬间又完完全全的陌生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中学时光,人生的豆蔻年华,对应的是一段风华正茂,十分美好而美妙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但我们的那些岁月,却是一枚青涩的橄榄,须反复咀嚼,细细体会,才会从中感觉些许的丝丝回甜。</p><p class="ql-block"> 况且,我们短暂,荒唐,苍白,虚假的中学时光,实无甚可录于纸。唯有那次招考,唯钱鸣翔老师,以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是那段岁月零星的记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