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30年代，我初学医时，有唐瑞成者，男性，年5旬，体丰嗜酒。一日闲坐茶馆，忽然四肢痿软，不能自收持（驰缓性瘫痪）而仆地，精神清爽，言语流畅，诸医诊之，不知为何病。陈老诊之曰:“此名风痱，中风四大症之一，治宜《金匮要略方论》附《古今录验》续命汤。”投方一剂，次日即能行动，后屡见先师用此方效如桴鼓，救人甚多。后我运用此方治疗多例现代医学所称之“脊髓炎”、“多发性神经炎”、“氯化钡中毒”等疾病，效果良好，有时称之效如桴鼓”并不为过。如雷某某，男，18岁，四川峨眉县工人。患者于入院前12天晨起床时，突然颈椎发响，旋觉右上下肢麻木，活动障碍。一二小时后全身麻木，并气紧，心悸，呼吸困难，尿闭。即送当地公社医院治疗两日无效，有转送县医院抢救，经抗感染及对症治疗仍无效后转来我院。经西医诊断为“急性脊髓炎”“上行性麻痹”，收住内科病房。当时患者除上下肢麻木，不完全瘫痪外，最急迫的症状是呼吸，吞咽十分困难。除给予抗感染，输液及维生素等治疗外，还不断注射洛贝林，樟脑水和吸氧进行抢救。然患者仍反复出现阵发性呼吸困难，呈吞咽式呼吸，时而瞳孔反射，全身深、浅反射均消失，昏迷。如此一日数发者六日，救治无效，危象毕露，家属已再三电告家乡准备后事。病人家属要求邀余会诊。见危险过后患者神志清晰，语言无障碍，自觉咽喉及胸部有紧束感，呼吸、吞咽十分困难，全身麻木，左上肢不遂，咽干，舌质红，苔黄薄，脉红弦而数。断为“风痱”，治以《古今录验》续命汤:干姜一钱，生石膏四钱，当归三钱，潞党参四钱，桂枝一钱5分，甘草一钱，麻黄两钱，川芎一钱，杏仁两钱。并针刺风府、大椎、肺俞、大椎、内关，留针15分钟。服上方一剂后，左上肢已能活动，口麻，全身麻木减轻，吞咽呼吸已不胜困难，停止西医的抢救措施和药物。守方再服一剂，左上肢已较灵活，右手能握炀，口、全身麻木消失，呼吸困难解决，吞咽比较通畅，能吃饼干。唯胸部上有紧束感。续以原方随症加减，连服四剂，诸症消除，继以调理气血收工出院。</p><p class="ql-block"> 陈老虽已识精胆大，善用经方名噪遐迩，但却很少门户偏见，对各家有效方剂亦常能得心应手地加以运用。如1934年，先母患大头瘟，头面焮肿，灼痛难忍，皮极光亮，眼不能睁。卧床旬日，在本地治疗无效，其时我正随陈老学医，家中来信，嘱请陈老诊治。陈老疏方为:，银花、菊花各一两，鲜地丁4两，生甘草五钱，名三花饮。一剂显效，三剂而痊。我因素体虚弱，十余岁时，偶患感冒。咳嗽，胁部牵制疼痛，如翻身、转侧、深呼吸时牵引作痛，寒热往来，一日几十度发，每次数分钟或十数分钟不等。发时背心如冷水泼之，顷刻犹如火燎之。顺小柴胡汤加减无效，卧床不起，饮食不进，先师疹后，用《温病条辨》香附旋复花汤，服后则呕吐，吐出黏涎碗许，越半日，寒热、胁痛即除矣。后又总外感，咳嗽痰多，胸部牵制作痛，用六安煎不效，改服香附旋复汤亦不效，又数次更方，皆不中，病益刷。呼吸活动均牵制胸部作痛，仰卧于床，不可稍动；气喘痰鸣，痰稠黏如饴龋之筋丝状，咯至口边而不出，须以手捞之。7日之间，精神萎顿，病近垂危。先师诊之，谓此乃痰热伤津，燥痰雍塞气道，正唐容川所谓“上焦血虚火盛，则炼结精液，凝聚成痰，肺之为枯，咳逆发热，稠黏滞塞，此由血虚不能养心，则心火亢盛，克制肺经，津液不得散布，因凝结而为痰也，豁痰丸治之。”乃用豁痰丸为煎剂，因深夜无竹沥，权用莱菔汁代之，连尝两煎，病无进退。天亮后，急备竹沥几汤碗，仍煎豁痰丸，以药汁儿与竹沥各半兑服；下午三时顺头煎，黄昏股二煎；至夜半，觉痰减少，气喘，胸痛减轻，竟可翻身。又服三煎，次晨诸症大减。胸中之痰涎，即为吐，亦未下，无形中竞消失也，并能知饥欲食。，守方再进一剂便可扶床行动，2日后即可出门。改用气阴两补和调理脾胃方药。病竟豁然。我根据先师经验，对急性支气管炎、慢性支气管炎急性发作、支气管哮喘，肺炎，特别是腹腔内各种手术后引起肺部感染而出现咳逆上气，咽喉不利，痰涎稠黏，咳出不爽，胸闷气喘，口干欲饮，入水则呛，舌红而干，苔黄腻，脉滑数无力者，用豁痰丸治之，效果颇佳。</p><p class="ql-block"> 夹江县周某患温病，起病急促，高热汗出，两天后突然下利不止，四肢厥逆，大汗如珠，昏愦，面颊泛红，时而躁扰，两目瞑瞑，气息微弱，家人悲痛欲绝，一面筹备后事，一面急请先师。诊得六脉俱无，断为元阳衰微，命火将绝，急与大剂回阳救逆（白通汤加猪胆汁汤，附片用至两许）一剂阳回利止，脉出肢温。次日气喘，咳嗽，痰多，舌苔白滑，胸闷，乃用苏子降气汤和三子养亲汤。此方一出，颇令人奇怪，因为白通汤用于温阳救逆也很难为时方派所接受，既然服后有效，就该守方再服，何以又改为降气化痰平喘之苏子降气汤呢？此方服后咳喘平，又见小便淋漓刺痛，口渴心烦，舌质红，胎薄黄等症，又处于仲景猪苓汤。最后因口干舌燥，舌质光红少苔，泛恶，纳呆，脉细数等症，用竹叶石膏汤收功。此病经先师诊治前后10天，易方4次，而疗效卓著，当地医生皆赞不绝口，但也有不解之处。陈泽方先生因问其故，先师解释道，中医治病必讲天时、地理、体质、病邪，必须将几者综合进行权衡，然后定出轻重缓急。周某年高肾虚，平素喜食肥厚味甘之品，乃是一以肾虚脾湿之体。外感温邪，来势迅猛，壮火食气与此体无烈，故立见之阳。斯时用白通汤就不是治病，而是救逆了。当阳气略复，中上焦之痰湿又动，故用苏子降气汤平喘化寒痰，温肾阳。由于病邪毕竟为温邪，所以痰湿去后，就渐渐现出水热互结、内热伤阴之猪苓汤证。此证的出现反映了肾阳的恢复和水湿之松动，故服药后疗效颇佳，且病情迅即转归为许多热病后期常见的竹叶石膏汤证，用此方终于收工，也就说明了这个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