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指纹

野狼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美篇号:6921215</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图/灵灵、文/野狼</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音乐:《The Wind of Change》</p> 题记:时光啃食过的边角里,藏着父亲未说出口的诗行。那些沉默的劳作与佝偻的脊梁,是岁月最沉重的注脚。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暮春的风总在啃噬时光的边角。相册玻璃上那枚泛黄的指纹,蜷缩成金黄的稻穗,农药的苦涩在纹路里结痂。七十年代农技站的月光下,父亲沾满朱砂红泥的手,如今只剩褪色的痕迹,仍在记忆深处微微痉挛。</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的爱生长在沉默里。铝饭盒煎蛋边缘的焦褐,是火与心的厮杀;暴雨里歪斜系住校服的麻绳,倔强如田间倾斜的禾苗,勒进潮湿的暮色。衣柜深处,那根粗绳仍在簌簌作响,每声都是泥土与棉布的私语,带着未晾干的汗味。</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凌晨三点,月光被揉进面团,木杖敲击声惊飞屋檐下的麻雀。掌心的面团如驯服的土地翻滚,指节凸起的茧,是岁月镌刻的图腾。那些被扁担压弯的脊梁,被杀猪刀划破的指节,永远定格成弯曲的弧度——攥紧的不是面团,是十口之家的月光在掌心沉甸。</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师范开学那天,他裤脚的稻叶是未寄的信笺,黄透的牵挂,飘落在长途车站的风里,混着柴油味。磨刀石迸发的火星,熄灭在他皲裂的掌心;昨夜梦境里,杀猪刀的寒光与稻秆香缠绕,刀刃切开的不仅是岁月,还有他弯曲的脊梁。</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掌纹在临摹他的人生。却学不会他揉面时的狠劲,把半生苦累碾进岁月脉络的沉默。坟前野草年年抽芽,替他说出未竟的叮咛,每根草叶都带着铁锈味,叩击我的心脏。</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风又起时,相册玻璃上的指纹忽明忽暗,像一枚被时光淬火的铜纽扣,钉进我生命的扉页。原来父爱是农药瓶里摇晃的月光,是麻绳系住的春秋,是面团里蒸腾的汗碱,是杀猪刀下撑起生活的钝响。那些藏在指纹褶皱里的农事诗,每道纹路都是未干的墨迹,而我,用一生也读不懂最后一行浸透盐粒的注脚。</p> 后记:合上书页,掌心仍残留着泥土与汗碱的温度。原来父爱早已化作生命里的图腾,任时光流转,那些镌刻在指纹沟回里的深情,永远在记忆深处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