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爬眉”

琴

所谓“爬眉”，就是在悬崖中部一条自然形成的凹槽跪地爬行，其形就像去掉三点水的“汇”字，远远望去，很像时下流行的一字眉，来此挑战的人，长而久之便诙谐的叫响了两个字“爬眉”！ 这样的凹槽长度多在2、30米，也有5、60米的。高低只可容下一个身材消瘦的人通过，如果胖一点，那么脊背就会被上层岩壁摩擦得生疼，行程自然也会迟缓，而一侧就是万丈深渊，恰恰只可容一人通过的路，根本令你无法回头，拼死向前，只有拼死向前，才可能有生的希望。而最受驴友欢迎的、就是河南林州石板岩镇的南北“爬眉”了！ 2025年6月5日，跟随郑州的高山户外奔赴林州石板岩镇，随行的爱人这已经是第二次跟我走户外了，第一次嵖岈山之行表现得可圈可点，不知这次如何？且拭目以待吧！ 凌晨6点驶离的大巴车，中午11点在到达目的地，穿过一处村镇，登山开始！ 阳光、丛林、闪着光斑的绿叶……每走出一步，我的心情就无比愉悦：大山，我来了！ 　　险坡、陡壁、天梯……登山，总不免要碰到这些，而乐趣也因为有了这些，什么都不说了，走起！ 领队是一名退伍少校，中等个，瘦削，稍显黝黑的皮肤，说话很是幽默。 每到一处陡壁前，他都率先冲上去，两脚分别蹬壁，脚随手动，就那么一点一点的爬上去，陡崖下面的我看得惊心动魄，在险情前从不退缩的我，居然也有了自叹弗如的惭愧！ 绳子垂下来，我排在一名男士后面，看他手攀绳索爬得颇有些吃力，我内心顿时敲起了边鼓，害怕呀，一个彪形大汉尚且如此，何况我一女子？ 终于轮到我，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攀登，起初还有脚蹬的地方，几步后，便再也寻不到手指可以抓握的地方，尽管一手紧握绳索，一手则拼命寻找可以借力的石尖，而老天似乎就想看我此刻的糗态，时间似乎静止了，头上沁出微微汗珠的我心慌意乱，连崖上那些个指点的声音也觉得模糊…… 还好，毕竟有着几年的户外探险经历，很快我便调好状态，几下子就上去了。后来想想为何会出如此状况？不过是我从不相信绳子，只相信坚固的石头，潜意识中，那绳子最不牢靠，因为它会断的。这种想法在以后接二连三的攀壁中得到验证——对于队友伸出的、援助的手，我感觉没有石缝来得可靠，归根结底，不过是心里因素在作怪而已！ 往山上走，自然不会都是坦途，这时就体现野线的“野”来了，除了丛林里各个户外团队踩出来的羊肠小路，还有无人翻越的悬崖，诺，眼前的就是！ 只是这次先头的勇士们已经伐树做梯，攀登起来就容易得多了，自持臂上有力的我，三两下就上去了——难度，真的不是很大！ 　　最先上去的人是没有耐心等后来者，于是我和老公与四位队友继续前行。拔高还在继续，偶尔也会有一点小刺激，看看爱人翻越一处山壁的矫健，谁能想到这只是他的第二次户外经历？ 　　渐渐岔路多起来，此刻领队也追了上来，他气喘吁吁的说：“你们不累呀？也不等等后边的人。”末了又说：“我发现咱们队伍里有几个女同志特厉害，不得了呀！” 不知哪几位女同胞能得这位从军十几年的老兵夸奖，她们真是幸运呀！ 走着走着，一条三岔路口出现了，老公随领队往北平切而去，不服输的我随另一位队友继续拔高，因为那人说两条路最终会合二为一，事实证明，盲从是要付出代价的！ 随后一位男队友也跟了上来，上的坡顶时等三人聚在一起便发了愁，因为根本就看不到路，两边是悬崖，上方陡壁，那陡壁看看都有点怵，因为脚下的深谷显然不是吃素的！ 呼喊，无人应答，无疑，这条路是错误的！ 先前上来的那位男队友是个瘦高个，他一时也为了难，看看我俩有些抱怨的眼神，因为就是他说这条路与领队走的路线最终可以聚合的，自然，他也就成了我俩眼中的罪魁祸首！ 可能心怀歉疚，他自告奋勇前去探路，只几下，他就站在了那处悬崖之上。 我和后来那位男队友却再也不肯轻信，两人决定折回去跟踪领队脚步。 走到来时的陡坡处刚要滑下去，耳边就传来崖顶上那位的声音：“有路呀，这里有路，前方像是他们说的爬眉……” 看看脚下的陡坡，溜不好也有危险，那就再相信他一次吧！ 重新走到石壁之前，足足有六米高的天然崖壁，表面只有浅浅的纹路，这要是一个不留神，真不敢想象呀，可是看看上面那位，侥幸心理不由得占了上风！ 刚开始攀登还是没有问题的，在中途险情迭出，因为手指怎样都摸索不到借力点，我顿时慌了神。 崖上的另一个队友伸出手臂，那种不信任的感觉又出来了，这样的结果导致事情毫无进展，最终还是手指摸索到了一处尖石，才顺利登顶！ 看看脚下的陡壁，光滑的边缘根本站不住脚，一眼根本无法看到谷底，我们三人就是从这下边爬上来的呀，想想都后怕！ 　　这里往左手边不远处的岩壁中确实有一段视频中传播的凹槽，因为它处于山体的拐弯处，那里属于视野盲区，不知道从这里爬过去究竟是断崖还是路？ 三人谁都不愿冒险，只能再次呼喊队友，却无人作答，矮个子的男队友气呼呼的对高个子说：“又上你的当了，回去。”然后转头就走了！ 　　要命的是折回去的路上，头顶上方悬着的、硕大的山马蜂巢，这要是被蛰一下，马上去见马克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下似乎比上要容易些，有惊无险快步追上前方队伍，大概用时二十分钟左右，就看到前方岩壁中间裂开的一道长长的口子，一群人等在那里，显然，他们已然在做着爬眉的准备！ 这处天然形成的凹槽较短，大约十几米那样，前方队伍已经通过大半，有美眉在入口处各种摆拍，十几人就这样在等待中被烈日曝晒——要知道11点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呀！ 队伍中有一位长相粗矿的男子终于忍不住骂了起来，可见是气极了，言语粗鄙，然确实也泄了不少人的火气！ 美眉很识趣走开，大家依次通过，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难道跑这么远只是为了爬这么短的眉？”直到有人解释：“这只是南眉，还有北眉呢，那个长，且上下两层，比这个有意思！” 随后走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各种花缭乱了人们的眼睛，这就是户外探险所能享受的快乐呀！ 　　等切入山腰上的一条公路时，徒步才真的开始！ 也会经过一些村庄，看到石板覆顶的老房子。 这些石板是当地的特色——页岩。充满智慧的先民们发现这里的岩石可以轻易剥落成一块块儿石板，厚度多在2公分左右，覆在屋顶上既能遮风避雨又十分的坚固耐用，问题是还取用方便又不需耗费钱财，真是一石二鸟！ 前几年来还看到小村清一色都是这样的房子，而今故地重游，这样具有当地特色的房子已十中去五了！ 　　也有一些四合院的存在，门口站一老人，每看到一个人就会问需要不需要花椒和山楂片。我摆手拒绝，却不经意间暼见他上衣一侧开线留下的长口子，隐恻之心陡起，我重新走回去，告诉他我要买花椒，他兴冲冲带我和爱人走进这个院落，说实话院子收拾得还挺干净，看房屋格局，是一个小康人家不会错！ 他打开房门取出两小袋花椒外加一大袋山楂片，问要几袋？ 本来只想要一袋花椒，不贵，五元。想了想，直接付了十元，两袋吧，山里人真的不容易！ 　　徒步还在继续，不觉近2个多小时过去，腿走废的感觉呀，只是听去过北眉的人说：“还远着呢！” 沿途有观景台，先看看风景再说。阳光遍洒山谷，折射出不同颜色的绿，好美呀！ 　　如此美景，如何不留个纪念呢？ 　　继续赶路，不觉又一个多小时过去，直到折向一处丛林中，“北眉”真的近了？ 是呀，穿过这条迎春花枝编制的通道，北眉已近在眼前！ 　　不忙，要到达“北眉”，显然还有一段长长的阶梯等待…… 这是太行山特有的石板路，不规则的石头层层码排，看上去非常壮观，太行多的是这样的石梯，著名的有鸡冠梯、水龙梯、南北扒绝等等，可以说只要有山村的地方，就有这种梯的存在，这是太行山的特色，也是最令我着迷的地方啊！ 　　梯路很长，走得相当过瘾，这意外的惊喜使我雀跃不止，心情自然无比快乐！ 半个小时过去，石板路在半山腰处绝迹，而我们要寻找的“眉”就在它右边的不远处。 与一众队友寻迹而去，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远远就发现峭壁上的、明显的两道长长的凹槽，确实是上下两层。上面和下面“眉”的落差大约十米左右——这就是令许多驴友争先奔赴的地方呀！ 我走过去时，爱人和领队以及那位先前一同走错路的瘦高个正站在眉道前瞅呢，我说怎么不爬呀？爱人和领队几乎异口同声：“看着危险……” 我心里不仅嗤笑：“几个大男人，又啥好怕的？不就是万丈峭壁间的一条裂缝吗？”我二话不说直接跪地向里边爬去，石槽恰容一个人通过，深渊就在身边，一个不留神，滑下去就会万劫不复…… 爱人几次喊我回去，听得出他的担心，那发抖的嗓音就是佐证。但是，这么窄的通道，掉头那才是真的寻死呢！ 这条“眉”道足有50多米，有的地方双膝根本不能并行通过，好在崖壁下方30公分处有一小块儿风化了的岩石勉强可以作为一只脚的支点，如此，难题迎风而解！ 等可以直腰站起时，发现前方拐弯处有一挂细流，细流前方有路可行，目测却多有乱石阻道，不知能过得去否？刚向前走了两步，爱人又开始大呼小叫，心不觉慌乱起来，看看脚下不见底的如刀削一样的石壁，算了，回头吧！ 顺利爬回原地，别的不说，没带护膝的双膝确实被凹凸不平的岩石硌得生疼！ 老公看我顺利爬了个来回，第一句话就是：“你胆子真大……”然后是满眼的惊慕！ 在我的鼓励下，老公也壮着胆子走了个来回，至于旁边站立的那两位，始终没动一下，倒是看到后来的那些队友们挨个通过，远远望去，岩缝中的他们形似长龙，场面颇为震撼！ 归途中又见到那位瘦高个，他说他和领队两个人都没走，因为害怕……我不禁他们叹了口气：唉，可惜了呀！ 　　回到通往山下的小路，群主高山和几位队友坐在那里等待，他告诉我们：”如果想走下面那道“眉”，这段路下行几米左拐就是！” 我跃跃欲试，爱人却拒绝同行，倒是那位瘦高个男同胞愿意与我同往，那就一起吧！ 贴着山壁绕行，中途还有人为石墙挡路，旁边几个大字很是醒目：“危险，禁止通行！” 或许骨子里真有一股不服输的性格，我想都没想便翻墙而过，“瘦高个”也比葫芦画瓢顺利通过。 石墙后多是荒草，，似是很久没有人涉足，我想：或许真是因为这道墙的缘故吧！ “眉”终于在一道弯路后出现，确实要比它上面那条“眉”长出很多，也窄了很多。 先行到达的瘦高个师傅还在迟疑，我已径直走过去，伏身开始爬行，没有任何犹豫。这也是瘦高个后来夸奖我做事有气魄，胆子大等等，其实有啥呀，不过一条岩缝而已，比起司马台的单边墙，这里的危险系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呀！ 这条“眉”确实更加逼仄难行，膝盖传来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今天没带护膝是一大失误呀。回头看看，见瘦高个也已进入石槽之内，看来，他终于下决心放胆一博了！ 率先通过的我又往前走出好远，除了一处可弯腰通过天然洞窟，前方便满是山上滚落的乱石，看似再也没有“眉”可爬了。 我刚要折回去，后面紧随而来的那位立在洞窟之中、却高声要求我再往前走走，看有没有路可通上方眉的路……唉，这位碰到危险只会让女同志处理的人，先前走错路碰到绝壁上的那条断眉也是：“你先爬过去看看，离悬崖太近，我怕有虚土，滑下去不得了……” 其实石壁上连根小草都没有，边缘怎么可能有虚土？这是一目了然的事呀，胆小如鼠，连理由都找得这么牵强，还喜欢把危险推给别人……这也是我心里颇为小瞧他的原因！ 虽然心里不痛快，却还是依言探路，脚下野草繁茂，显然，这条路很久不曾有人走了，前方不远处，乱草中一条细细的白痕蜿蜒上行，逐渐与上面的眉相连——上下两眉原来真的是互通的！ 当我把看到的情况告诉瘦高个，分明听到他的释怀：“跟我想的一样，真的是互通的……” 　　折回的路上，人影也看不到一个，两人奋起直追，也只有奋力直追了！ 　　偶尔也会小停一会，看凑近的手机都不会惊跑的蚱蜢、安静的呆在草茎上——人迹罕至的地方，连昆虫都不晓得什么是害怕…… 　　美景随时都在，拍一张吧！ 着急赶路，速度不觉加快，以半跑的步伐接近山底时，又是一条柏油路…… 途中遇到一位女队友，她也落了单，一问，同属高山群，只听她长吁一口气：“总算等到同伴了。”只是她的体力明显不如我们两个，等走出一段路后，不经意回头，才发现身后竟然空空如也…… 大约一个小时后，柏油路在一处村镇被融入一条南北走向的双行道，回程的大巴车应该就在附近，打电话给老公，确实如此！ 坐上大巴返回的路上，想起瘦高个说过的那句话：“戴帽子那位是你老公吧？”当得到我肯定答复时，他十分果断说：“你体格比他好太多，打架他根本不是你对手”。当看到我否定时，更加不容置疑说到：“你上肢力量特别强，如果双手掐着你老公的脖子，一下子就能把他摔地上……” 这句话几乎让我笑了一路，可能攀岩时被他看到了胳膊上隆起的肌肉，所以才有此一说吧！ 总之这次林州之行是愉快的，更令我自豪的是：南北三条“眉”，全队只有我一个人完全通过，虚荣心自然得到极大的满足，如何不高兴？ 不过只要是登山，不管过程怎样，无疑每次都会令人振奋，谁让我们都是不折不扣的登山一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