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25年6月22日,当车辆在泥泞颠簸中缓慢前行,四周到处都是单位建筑、住家院落,就是找不到皮革厂那个院子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到,属于我们的那个时代已经结束了。</p><p class="ql-block"> 记忆中的1970年的皮革厂,四周都是草原,没有单位,东南是银浪火车站,西南边是十六间房,东北方过了铁路就是1205等几个钻井队的驻地,向西一里多地是501饮羊的井房,顺着草原再向西走一里多地就是五营营部。然而这毕竟是55年前印象,如今我们连自己工作过几年的连队都找不到了。</p> <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我们曾经住过的宿舍,那时是红砖房(现在进行了外装饰),东边住的女知青,西边是连部和男知青宿舍。在那红砖房处,我们曾经三次用打狗吃狗肉的方法,弥补一年四季只吃窝头的贫苦生活,我们曾用自己的洗脸盆,炒过当饲料的豆饼,用自己的洗脸盆煮过张安富回四营老家时,给大家带回来的牛奶冰坨……那些美味让我铭记至今。</p> <p class="ql-block"> 看着这熟悉的厂房,怀旧之情油然而生。记得1970年3月,我和秋成第一天来这里工作时,李景发老师傅带着我俩从一缸长了毛的栲胶臭水中,捞出一块块熟制的牛马皮,绷到晾皮木板上…这时我才真正了解到,臭皮匠这三个字的含义。</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皮革厂只是做车马套具的小作坊。我们的工作十分辛苦,熟牛皮第一道工序,是去除皮板上的肉里子。我们用的最原始的方法,把一米多长的粗树干,从中间劈开,把半圆树干倾斜着在墙角处架起来,把牛皮铺在上面,用自己的肚皮顶住牛皮,手执半圆钢刀,用尽全身力气,刮掉牛皮上的肉里子。去除羊皮上的肉里子更艰苦,需要先将一根长杉篙横着架起来,同人站立时膝盖高,人用膝盖骨抵住羊皮,右手执一把类似沙曾禅杖头型的铲刀,弯腰180度,左手抓住羊皮的前端,用力去除宰羊时遗留的肉里子。长期艰苦的劳作,给我们留下了很多的病痛,秋成和我晚年腰痛难忍,都被诊断为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这里的苦衷,只有我们自己知道。</p><p class="ql-block"> 我们连队知青们为北大荒,为共和国的付出,远远不止这些。我曾经在卸火车的会战中,冻掉过一个手指甲盖,双手上有六条疤痕都源于北大荒。梁富贵在剪绒制作中,曾被旋转的机械裁去了一段手指。薛秋成在检修通讯线路中,被掉下来的瓷瓶砸歪了鼻梁,鼻翼上留下了豁口……在兵团,我们没有得过军功章,留给我们自己的,都是些艰苦奋斗中痛苦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因为五营是羊场,我们接触到更多的羊皮,于是在扩大再生产中,我们被派去肇东皮毛厂学习熟羊皮,做羊剪绒。在这较现代的工厂中,我们学会了熟羊皮不再使用黄米面,熟牛皮不再单纯使用栲胶,而是用一种三氧化二咯的化学物质代替。我记得当初羊皮清洗有周毅,鞣制有陈铁讯、张安富、贾祥、刘文举,剪绒有梁富贵、顿素芳,羊皮染色有我和管悦芝,羊皮干铲是薛秋成,锅炉房是于忠信、张春福、李建新,于继才,炊事员是白昆兰、陈桂英、李福水,还有指导员张树文……岁月荏苒,可惜有些战友已离开了我们,我们为此深深地感到惋惜和心痛,我们会永远地怀念他们。</p><p class="ql-block"> 我在皮革厂的主要职责是染色。由于厂子规模不大,我操作的染色工具不是大厂子用的大机械,只是三口大缸,分别用做脱脂、预染、染色。管悦芝走后我又收了个叫王振华的徒弟。他是齐齐哈尔知青,每天早晨上班前,他都叨唠着打开自己箱子,拿出一包烟,那是他一天口粮。听说后来他总是染花了羊皮,我知道那是他那是投放羊皮太多,用木棍搅和的不够造成的。振华也是薄命,知青返城的第一年,就在家中因煤气中毒而亡,对此大家深感惋惜。</p><p class="ql-block"> 我在东北连续过了五个春节。人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那时,我父亲肝病严重,常住院。我也是把探亲假用在他住院时期,才不回家过年的。1971年春节,连队里就剩下我一个知青,食堂也不可能再开火,连长给我找了辆自行车,我愣是吃连里当地老乡百家饭过的年。</p><p class="ql-block"> 1972年元旦前,连里哈尔滨的知青(抱歉,忘了姓名)带回二斤元宵,交给炊事员白昆兰煮给大家吃。为尽快吃到元宵,我和秋成、安富使劲地往火里加石油(那时的燃料就是石油),造成烟囱打炮,引燃皮革厂周边的草甸。我和连里的知青们奋勇扑救十多分钟,才完全扑灭了大火。大火燎光了我们的眉毛,皮肤被烤得生痛,好在没酿成大祸。这时,那金贵的元宵,已经变得索然无味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把青春献给北大荒,有痛苦也有快乐。那些年最快乐的事就是打篮球。在皮革厂院子里,目前那些钢架子位置就是我们当年的篮球场。工作之余,我们在篮球场上单打,双打,三人一头六人打,全场十人打。最可笑的是进行混合对抗赛,由缝纫班的李广和、李广春带领赵大华,王凤华,邱玉香等女将,对阵我和贾祥、张春福,李建新,薛秋成、张安富等男生。张春福投球准,我常夸他是五营第一前锋。大家每天都在球场滚在一起,嘻嘻哈哈,充满了无限的欢乐。不过大伙的球技也在增长,我记忆最深的是1971年六一八纪念比赛中,507连女篮以4:2战胜505连女篮,从得分就可以看出比赛对抗的激烈程度,其中赵大华和王凤华,是我们507连得分的功臣。此事我至今记忆犹新。</p><p class="ql-block"> 于忠信和我关系一直不错。忠信在草原上是套兔子的高手。我在连队时去他家吃过糊玉米、糊野兔肉等美食。我这次去还去看望了他的母亲,老人已经96周岁,能自理、还能刷手机看抖音,思维清晰,言吐自如。我衷心祝福老人家寿比南山。忠信原来是在皮革厂锅炉房,后来到做了工农兵大学生,是大庆二医院的知名外科专家。</p><p class="ql-block"> 说到锅炉房,还得提一件事,肇东学习回来之后,由于羊剪绒有道呲气的工艺,我们开始想用皮革厂烧热水的小茶炉烧出蒸汽代替。1970年5月,我们为防止小茶炉爆炸,大家合力将小茶炉运到厂房外,为了让其有足够的气压,我们在使劲烧火的同时,还得把茶炉的出气口给暂时封闭起来。这样做可能会发生爆炸,是我们预想到的事情,为了激发自己的斗志,我们在茶炉外皮用粉笔写上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后开始蛮干。实践证明,小茶炉压力不能满足剪绒工艺要求,我们后来申请增建了锅炉房。</p> <p class="ql-block"> 陶渊明室外桃源式的生活,是每个身体健康的退休族的向往。战友栾宝山已经实现了这种生活。看他的大棚,看他的玉米地,看他养的猪、鸡和金刚鹦鹉,实在让人羡慕。拿着退休金,冬天有自己的楼房住,夏天住自己的平房,种自己的地,是城里人可望不可及的。我们祝福他,日子越过越红火。他照片中的拖拉机位置,就是1971年我们为老栾师傅干打擂盖房的地方。那一天午饭,是我下乡吃得最多的一顿,居然吃了九个馒头,喝了三碗菜汤。</p> <p class="ql-block">在位于五营营部的餐厅聚餐。</p> <p class="ql-block">在让胡路餐厅聚餐,我和安富</p> <p class="ql-block">我和忠信</p> <p class="ql-block">我和杨森(309的我同学)</p> <p class="ql-block">我和宝山</p> <p class="ql-block">我和春福</p> <p class="ql-block">我和雅琴</p> <p class="ql-block">我和张崇,安富之子,此行多亏了他的接送。</p> <p class="ql-block"> 萨尔图火车站天桥,引起我太多的回忆,我单独编辑了美篇。</p> <p class="ql-block">萨尔图火车站早已更名为大庆站。</p> <p class="ql-block">大庆长途汽车站</p> <p class="ql-block">我和同学杨森,与老战友张安富许雅琴夫妇,在萨尔图天桥、街道合影。</p> <p class="ql-block">大庆黎明湖</p> <p class="ql-block">我和战友于忠信、张安富、李建新、栾宝海在黎明湖合影</p> <p class="ql-block">和安富合影</p> <p class="ql-block">和同学杨森合影</p> <p class="ql-block">战友安富和忠信</p> <p class="ql-block">陈桂英到了我们在萨尔图居住的酒店</p> <p class="ql-block">安富和雅琴到大庆东站送行</p> <p class="ql-block">别了,萨尔图</p> <p class="ql-block"> 回忆是为了永久地不会忘却,是为了知足常乐,也是为了更好地生活。这是我返城后第四次回萨尔图。萨尔图是我的第二故乡,我永远热爱他。</p><p class="ql-block">2025.7.1.于京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