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通过自己对企业管理的独特认知、实力顺利的进入了台湾独资企业:特旭实业公司,员工过万人,是当时深圳公明镇标志性存在。它有着严格的管理制度,其中一个独特的标识方式,就是通过工作服的颜色来区分员工的职务等级。</p> <p class="ql-block">普通员工穿一种颜色,技术人员是另一种,主管、经理穿一种颜色,企业的高管,则穿统一的“高级配色”服装。这种制度一目了然,走在厂区里,只需一眼衣服的颜色,便能判断对方的职务层级。这既是效率的体现,也是等级文化在组织内部的一种可视化延伸。</p><p class="ql-block">那年,公司为了体现高级管理层的“特殊身份”,特地设计了一款“双面穿”的高管制服。一面是军绿色,另一面是紫红色偏暗调——据说是参考了欧美的管理着装风格,想要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找到一种平衡。设计之初,紫红面被定义为“女性高管”的专属色,而军绿色则是男性高管的标准配色。</p><p class="ql-block">但问题随即暴露:整家上万人公司的高管中,女性只有我一人。</p><p class="ql-block">我清楚记得那件衣服发到手上的那天,布料扎实,剪裁规整,两面穿的设计看起来颇有巧思。但当我将紫红色那一面翻出来穿上,走进办公楼时,却顿时觉得空气都凝固了。</p><p class="ql-block">整栋大楼,只有我一个人穿着那一抹突兀的颜色。</p><p class="ql-block">无数目光投来,羡慕的、甚至隐隐带着评判,和女性产生了很强的距离感。我从来不是一个怕目光的人,但我知道,这种“独一无二”在职场中未必是一种荣耀。它更像一种无声的孤立,让人站在权力场的边缘,看起来风光,实则危险。</p><p class="ql-block">我悄悄回到办公室,把衣服反转成军绿色。从那以后,我从不再穿那一面。我穿的和男高管一模一样,颜色、款式、质感,都不分彼此。</p><p class="ql-block">于是,在整个公司,没人再因为颜色而觉得我太独特;没人再因为性别而刻意区别对待我。人们只认颜色,不认脸。我“隐藏”了我的女性身份,也换来了在那个体制中更大的话语权。</p><p class="ql-block">事后多年,我常常会回忆起那段时光。那并不是一个讲求性别平权的年代,尤其在高管层,女性更是凤毛麟角。那件紫红色的外套,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我所处位置的尴尬与挑战。它不是一件衣服那么简单,而是一个象征,它提醒我,我的存在,仍然是一个被标注、被设计的“例外”。</p><p class="ql-block">我并没有为那种制度奋力抗争,但我用自己的方式选择了“同化”以求平衡。在一片军绿色中,我隐藏了颜色,也获得了尊重。许多人说这是妥协,但我知道,这是那个时代最能让我持续前行的方法。女人要在男人主导的体系中被看见,有时必须先“看起来像他们”。</p><p class="ql-block">当然,这不是终点。后来,我陆续提拔了其他几位女性主管,让女性和男性一样有机会展示自己的能力。我还提拔了二位女性高管同时出现在管理层,颜色终于不再是孤立的标志,而成为了一种群体的自信。那天,我第一次自豪地穿上了那一面紫红——从容、坚定、不再突兀。</p><p class="ql-block">职场制度有时是一道墙,有时是一面镜。而那件可以双面穿的衣服,在我的记忆中,永远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它让我明白,在某些结构尚未足够包容之前,女性的力量往往体现在一个微妙的选择中——不是要做“像男人的女人”,而是,在最好的时机,做自己颜色的缔造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