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父亲的手表</p><p class="ql-block">老父亲是建国初期参加的供销社工作,出身贫寒,基本是半文盲,也正是因为没有一滴污点儿,全村只选中了他,生性勤快的他干中学、学中干,很快就成为了行业骨干,到了六十年代,一个人的工资养活着七口人,所以缝着补丁的衣服也很少有替换,想戴个手表那简直是做梦一般,记得在我十六、七岁时,老妈的小柜里放着一块用红布包着的上海表,全新的,而且秒针还是红色的,后来我才知道,一盒十块商品表里只有一块是红秒针,而且是经过出场特检的,本来这块表是父亲准备自己买下戴的,心爱之物,我也特别喜欢,曾经偷偷的看过无数次,可是放了一个多月,手表不见了,原来是父亲带走放柜台卖掉了,原因只有一个,家庭困难戴不起。直到八十年代末的一次饭局才圆了父亲的手表梦,说起来还带有戏剧性,村里的几个“人物”在一起“打平伙”,酒过三巡后,天南地北,无所不谈,话里话外,不是挑衅,就是起哄,要不就是打赌抬杠,李医生说我父亲身上掏不出五十元现金,在场上打赌作证,说如果掏五十元现金,医生腕上的老上海手表就按五十元的价格卖给我父亲,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几天父亲正筹备盖房的木料,身上当有几个现金,就这样几个人在酒精的作用下,促成了这桩买卖,这就是父亲戴的第一块手表,老上海17钻小表门,这块表到我父亲这儿,也不知是几手货了,这块表也只戴了两三年,分家时,让我二哥戴上了,后来,父亲又进入了无手表时代。进入新世纪初,父亲也七十多岁了,开始用自己的养老金捣鼓起手表了,反正几十块钱一块,什么机械表,电子表,怀表应用尽有,其间朋友送我的一块怀表,我也给了父亲,能看得出来,老父亲还是一直喜欢手表。如今,老父已是百岁老人,耳背眼花,大脑里的电路不是“断路”就是“短路”,时间对他来说已没有什么概念了,他也懒得关心这日出日落了,但老父的身边仍放着几块已经躺平不动的手表,指针永远定格在老父生活过的某一时刻,或须也正是老父当时最开心快乐之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