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注:本文图片源自网络。</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第四节 小学四至六年级</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0px;">诗曰:</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人生旅途遇坎坷,</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小学悲怜文革祸。</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年少不识愁滋味,</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校园旮旯拍烟盒。</span></p><p class="ql-block">注:拍烟盒,是学生在文化大革命中最喜欢玩的校园游戏之一。烟盒,是装烟的纸盒,烟价格越高,烟盒的价值越高。将烟盒折成豆腐干条状,依烟盒价格论大小,依手拍翻烟盒论输赢。</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17</b></p><p class="ql-block">1965年初秋,李家沟的稻田在微风中翻涌着金色的波浪,我怀揣着期待与憧憬,踏入了石柱小学四年级的教室,本以为会开启一段充实的求知旅程,却未曾料到这是一场在动荡中几乎一无所获的迷茫跋涉。</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彼时,正值文化大革命的初期,整个社会都处于剧烈的变革与动荡之中,校园也难以幸免。</p><p class="ql-block">学校领导和部分老师遭到批斗,曾经井然有序的校园管理和教学体系被打乱,校长不知如何引领学校前行,班主任对班级管理感到茫然,教师们在教学上也失去了往日的自信,学生们更是陷入了学习的迷茫,无政府主义的思潮如阴霾般笼罩着整个校园。</p><p class="ql-block">一门课程,频繁更换教师,今天这个老师授课,明天又换成另一个,如同走马灯似的。除了班主任,其他任课老师的面容和身影在我的记忆中已模糊不清,只依稀记得罗通吉老师的体育课,他的哨声和口令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张素芬老师的唱歌课,她甜美的歌声仿佛还在校园飘荡。或许这便是那场文革风暴留下的“后遗症”,让许多记忆悄然消逝。</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18</b></p><p class="ql-block">四年级伊始,校园秩序井然,老师们按部就班地开展教学,认真备课、授课;同学们也循规蹈矩,勤奋地学习各门功课。</p><p class="ql-block">秋初的天气依旧炎热,午饭后,同学们陆续回到学校。若下午上课的预备钟声尚未敲响,大家便会轻手轻脚地走进教室,趴在课桌上午休。尽管到校时间各不相同,但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打扰到教室里正在休息的同学。</p><p class="ql-block">班主任也会来到教室,与同学们一同午休,这既是为了休息,也是为了维持午休纪律。大多数班主任老师只是坐在椅子上,头伏在讲桌上小憩,而我们的班主任罗斌老师(化名)却别具一格。他将讲桌与课桌拼接在一起,仔细擦拭干净后,铺上柔软的床毯,悠然地仰卧在上面,时间一长,便会发出轻轻的鼾声。每当此时,尚未入睡的学生们会趴在桌子上悄悄偏过头,用眼神交汇,露出会心的微笑;而刚走进教室的同学,一听到罗老师的鼾声,也会立刻蹑手蹑脚地从侧边绕到自己的座位上,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同学们对罗老师的午睡习惯不仅不反感,反而流露出羡慕的目光,在我们幼小的心中,这似乎是老师特有的特权,也让我们暗暗憧憬自已将来也能成为一名教师,像罗老师这样享受片刻的惬意。</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19</b></p><p class="ql-block">不知不觉,11月中旬悄然来临,“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秋高气爽。令人心旷神怡。</p><p class="ql-block">然而,校园里的老师们却高兴不起来。他们的言行举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仿佛秋风带来的不是惬意的凉爽,而是肃杀的气息。</p><p class="ql-block">原来,11月10日,上海《文汇报》发表了姚文元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对这部历史剧展开了严厉的批判。</p><p class="ql-block">在今天看来,学术上的争论和批判本是正常之事,只有百家争鸣,才能百花齐放,促进学术的繁荣和发展。但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特殊年代,任何言论和观点都被贴上了阶级的标签,不是代表无产阶级,就是代表资产阶级,而且两者被视为水火不容的矛盾双方,没有丝毫调和的余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那时的老师大多出身于旧学,属于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范畴。尽管经过多年的社会主义思想改造,但他们身上沉重的地主阶级成分这一政治包袱始终如影随形。他们历经土地改革、三反五反、大鸣大放、大跃进、包产到户等一系列政治运动,目睹了太多人在政治风暴中被吞没。因此,他们对政治运动充满了恐惧、反感和敏感,稍有风吹草动,便能敏锐地察觉到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姚文元的文章,无疑是这场政治暴风雨来临的前兆。</p><p class="ql-block">历史已经证明,老师们当年的预感是正确的,姚文元的这篇文章实际上成为了文化大革命的开端。</p><p class="ql-block">老师们担心自己被卷入这场风暴,尤其是那些家庭或个人成分不好的老师,心中更是惶恐不安。他们说话做事变得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对教学管理不再像以前那样严格,对学生的要求也有所放松,但好在各项教学活动还能勉强维持正常。</p><p class="ql-block">我们小学生虽然不懂政治,但也能明显感觉到老师的变化。不过,老师管得少了,我们获得自由便多了。对于天真无邪的孩子们来说,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乎,私下里的活动也逐渐丰富起来,拍纸烟盒等游戏开始在同学之间盛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20</b></p><p class="ql-block">1966年5月,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在北京召开,通过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简称“五一六通知”),如同一道霹雳,撕开了文化大革命的序幕。</p><p class="ql-block">《通知》号召全党全军全国人民高举无产阶级文化革命的大旗,彻底揭露和批判所谓的“学术权威”和资产阶级反动思想,夺取文化领域的领导权。</p><p class="ql-block">石柱小学地处偏远乡村,以往常常是政治运动的避风港,但这一次文化大革命的浪潮迅速蔓延,各种消息从大城市传到小城市,再扩散到乡镇,最终席卷校园。一场政治风暴在教师中悄然酝酿。</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起初,有些教师担心运动的矛头会指向自己,于是处处设防、小心翼翼。但发现这场运动首先针对的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时,便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甚至积极投身到批判“走资派”的行列中,成为了急先锋。</p><p class="ql-block">一天,我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满心欢喜地走进学校,却发现校园里的气氛异常诡异。教室里空无一人,老师和同学们都聚集在学校办公室房屋周围,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p><p class="ql-block">我也好奇地凑过去,只见外墙上贴满了大字报和漫画,大多是批判何春茂校长和徐玉华主任的。奇怪的是,批判徐玉华主任的内容似乎更多,甚至他与爱人李老师谈恋爱的过程也被绘制成了漫画式的连环画,一幅幅贴在墙上。仔细一看,这些漫画出自王甫成老师之手,真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王老师,竟有着如此高超的绘画技艺。大字报则主要是梁文山老师的杰作,还有其他一些老师的参与。这些密密麻麻的大字报和漫画,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看来老师们为此已经准备一段时间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如今回忆起那些大字报和漫画,所揭发批判的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被无限上纲上线,与“资产阶级思想”强行挂钩,实在是无病呻吟、无中生有。</p><p class="ql-block">王甫成老师和梁文山老师后来分别成为我五、六年级的班主任,我作为学生在此评价老师当年的行为,或许有些不恭。其实,与那个年代的激进分子相比,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p><p class="ql-block">后来,在五、六年级授课时,他们的神情中多了几分落寞,再也没有了一年前那种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豪迈。不久后,梁文山老师被戴上“反动学术权威”“死不改悔地主分子”的帽子,他个人丰富的藏书被没收,还遭受批判并被送去劳动改造。</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从大字报出现的那一天起,学校陷入了混乱无序的状态。老师们无心教学,学生们也无心学习,就连作文也变成了写批判文章。我读完小学,连多位数的乘法和除法都还没掌握,后来只能靠自己自学。那三年的时光,就这样在动荡中白白流逝,仿佛是青春岁月里的一场虚度。我们这一代人,在那个特殊的时代,遭遇了诸多无奈和挫折,而当时最倒霉的莫过于那些学校领导,他们被“红小兵”“红卫兵”“造反派”们频繁拉去批斗,戴着高帽,在众人面前遭受羞辱,承受着巨大的身心折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