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步的遗憾

南巷

陈默最后一次见到苏晴，是在暴雨倾盆的傍晚。他抱着生日蛋糕冲进咖啡厅时，西装裤脚还在往下滴水，却看见苏晴面前摆着张烫金请柬——她即将和父母安排的相亲对象订婚。

这三年来，他数不清自己走过多少个99步。苏晴随口提过的展览，他提前两周抢票；她说喜欢某家甜品店的栗子蒙布朗，他每天绕道半小时打包；就连她办公室空调温度不合适，他都默默网购了羊毛披肩托前台转交。同事们笑他是"人形哆啦A梦"，他却甘之如饴，总觉得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填平两人之间看不见的沟壑。

记得去年跨年夜，他在她家楼下站了整整三个小时，捧着烟花等她出现。寒风把精心准备的告白词吹得支离破碎，最终只化作一句："要不要下来看烟花？"苏晴趴在窗口笑着摇头："太冷了，你快回去吧。"他仰头看着那扇透出暖光的窗户，把冻僵的手指插进大衣口袋，那里还揣着没送出去的星空投影仪。

此刻咖啡厅的冷气开得很足，陈默望着苏晴无名指上的钻戒，突然想起上个月她感冒发烧，自己连夜跑遍全城买到的退烧药。当时她靠在床头虚弱地说："你对我真好。"可那声叹息里，终究缺了他最渴望的回响。

"其实你不必这么累的。"苏晴搅动着咖啡，目光始终不敢与他对视，"我从没想过要你...付出这么多。"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的雨痕扭曲了街道的霓虹，像极了他这些年徒劳的等待。

转身离开时，陈默把蛋糕放在收银台。九十九步的跋涉，终究没能等到那跨越鸿沟的最后一步。原来有些奔赴，从一开始就是单行道，当所有热情耗尽在漫长的等待里，剩下的，只有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和永远凝固在第99步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