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渡海而来,与八十年代的自己重逢 <p class="ql-block"> 邮轮离开赫尔辛基码头后,即由北向南横渡波罗的海朝爱沙尼亚首都塔林驶去。</p><p class="ql-block"> 这趟行程对我有着格外不同的意义。</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八十年代,当年我还是一个踌躇满志书生意气的青年,受邀到苏联和东欧进行访问并进行学术交流时,曾经到访过塔林。那时的塔林就给我留下过深刻的印象。有两点记忆犹深:一是塔林古城保存得如此之好,二是爱沙尼亚受苏联控制之严。此次重回塔林,不知不觉一晃四十年过去了。从赫尔辛基到塔林海上直航不过两小时,我却跨越四十年光阴而来,相隔了一个帝国的崩塌与一个民族的觉醒的历程。四十年时光如波罗的海的潮汐,既带走了苏联的锈迹,也漂白了我的鬓角。</p><p class="ql-block"> 清晨刚过五点我就早早站到了邮轮顶层的甲板上,像阔别已久的老友迫切等待着再度相逢。不久终于看到海平线的远处缓缓浮现出了塔林古城的轮廓。塔林,我又来了。六月的波罗的海风明显带着丝微凉意,但阳光已经温柔地洒在老城醒目的教堂尖塔和红色屋顶上。这座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的中世纪古城,就像一颗凝固在琥珀里的时间胶囊,等待着我重新开启。</p> 跨越岁月残影:爱沙尼亚的人文密码 <p class="ql-block"> 邮轮缓缓靠岸时,广播里传来了悠扬的爱沙尼亚民谣《Mu isamaa on minu arm》(我的祖国是我的爱)。这首爱沙尼亚代表曲曾在1988年"歌唱革命"中成为了争取独立的象征——当时30万占全国人口四分之一的爱沙尼亚人,手拉手唱着民谣,用和平方式结束了苏联统治。这种"用歌声推倒围墙"的壮举,完美诠释了这个民族的韧性。</p><p class="ql-block"> 爱沙尼亚人自称是"maarahvas"(土地的人民),他们与森林的关系就像鱼和水。这个国土面积仅4.5万平方公里的小国家,森林覆盖率却占去51%的多一半,该国也因此而盛产蘑菇。据说爱沙尼亚人从小必修的生存技能之一,就是要学习辨认至少十种蘑菇。确实,在塔林的市集上,随处都可以见到各式各样不同种类的蘑菇干,从牛肝菌到鸡油菌,无不散发着泥土的芬芳。</p><p class="ql-block">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富有森林与歌声的国度,却照样经历了冰与火的磨难历程。历史上,爱沙尼亚就像波罗的海的"走廊",先后被丹麦、瑞典、德国、俄罗斯等强国轮流统治。1219年丹麦人在塔林建立要塞时,传说一面从天而降的国旗(即现在的丹麦国旗)帮助他们获胜。此后几百年塔林又几番“城头变幻大王旗”,每一次易帜都是一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悲剧。不过也留下了不少人文遗迹与故事。老城里那些哥特式商会建筑显然是在炫耀着汉萨同盟的辉煌遗产,而巴洛克式的卡德里奥尔格宫则诉说着当年霸主的爱情故事——沙皇彼得大帝为妻子叶卡捷琳娜一世修建了这座夏宫。</p><p class="ql-block"> 小国并不总是弱者。当塔林终于用歌声和平地迎来了自己独立旗帜后,社会经济生活随之全面步上了快速发展的道路。今天的爱沙尼亚被人冠之以数字国家。这个小国拥有令人惊讶的科技实力。Skype即诞生于此,现在他们99%的政府服务均能够在线完成,甚至还可以在森林里用手机投票。或许是被压迫太久,特别珍惜自由。或许是数字世界本来就没有边界,而这又正适应了他们的需要。这种能将古老传统与尖端科技融合的能力,可能正是爱沙尼亚本来就蕴藏在自身的人文密码之一吧。</p> <p class="ql-block">塔林邮轮客运码头</p> <p class="ql-block">海事博物馆前雕塑作品</p> <p class="ql-block">上世纪建造的塔林电视塔</p> <p class="ql-block">今日塔林</p> 时光的琥珀:四十年后重访塔林古城 <p class="ql-block"> 待邮轮泊岸,随着上岸的游客鱼贯而出,我们备好护照准备办理过关,出人意料的是居然什么过境手续也没有办就直接步出了邮轮客运大厅。想起当年到塔林时,彼时它还是“爱沙尼亚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首都,一座被克格勃阴影笼罩的“模范橱窗”。过关时边防战士个个用那警惕的目光紧紧盯着我们每个“外宾”,让人大有如芒在背之感。如今同一条海路归来,我已是白发萧然的老者,手持盖满世界各国印章的护照,却不用任何过关手续自由进出当年的“禁区”,不禁让人感慨万千。真是渡轮易帜,海涛如昨,人生与国运的荒谬感,就好似在浪尖上沉沉浮浮,转瞬之间。</p><p class="ql-block"> 从邮轮客运码头步行二十分钟,就走到了古城最醒目的大沿海门(SuurRannavärav)。它是塔林古城的入口之一,亦是时光隧道的闸口。大沿海门始建于13世纪,与它紧密相连的巨型圆塔式建筑俗称胖玛格丽特塔(PaksMargareeta),则建于16世纪,它们同是遗存下来的塔林古城中世纪建筑的杰作,曾同属于汉萨同盟的防御体系一部分,但到了苏联时期却成为监视出入的哨卡。记得八十年代我在此经过时,尽管作为贵宾不用接受检查,但也曾看到正在此排队接受严格盘查的行人。那些士兵军大衣领章上的红星显得格外耀眼。门墙上张挂的宣传画也很夸张,上面印着俄文大写的“光荣属于苏维埃!”。如今城门依旧洞开,不过塔楼已改成了塔林的海事博物馆(EstonianMaritime Museum),顶楼还开设了露台天咖啡馆,塔楼边也已爬满盛放的紫红色天竺葵,花瀑倾泻如庆典彩带,真是旧梦新颜。</p> <p class="ql-block">大沿海门</p> <p class="ql-block">城门内,石板路已渐渐地被岁月打磨成温润的玉色,两侧花店、咖啡馆、琥珀工坊鳞次栉比。金发女孩捧着薰衣草花束走过,裙裾扫过石缝青苔。同一座门,四十年前是铁幕的锁孔,今日成了鲜花的拱廊——这或许便是自由的具象:无须通行证,花香即请柬。</p> <p class="ql-block">走进古城</p> <p class="ql-block">古城老街</p> <p class="ql-block">穿过这道15世纪城墙门,踏上古城老路,中世纪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塔林的记忆不断层叠闪现——鹅卵石街道在脚下延伸,彩色文艺复兴建筑挤挤挨挨,药房招牌上的金蛇标志自1422年沿用至今。但转角处突然出现的3D涂鸦墙又提醒着我:这不是历史主题公园,而是一座活着的古城。</p> <p class="ql-block">漫步古城</p> <p class="ql-block">汉萨时期豪门</p> <p class="ql-block">荣耀徽章</p> <p class="ql-block">忽见涂鸦</p> <p class="ql-block">我们继续向前寻街探索。塔林古城街巷众多,纵横交错,但最出名的就是长腿街(Pikk Jalg)与短腿街(Lühike Jalg)——两条连接上下城的如同城市血脉般的古道。这是两条性格迥异的古道:长腿街宽阔平整,但上坡如登梯;短腿街隐蔽狭窄,却曲折似迷宫。恰似塔林的历史:时而需昂首攀援,时而需躬身迂回。我决定先走熟悉些的长腿街。</p> <p class="ql-block">长腿街</p> 广场回旋曲,禁酒令与外汇短缺 <p class="ql-block"> 长腿街一直往北,走到豁然开朗处便来到了市政厅广场(Raekoja Plats)。始建于1371年的欧洲最古老的市政厅依旧雄伟矗立在广场,其哥特式塔楼上的老托马斯风向标(Vana Toomas)凝固着汉萨时代的荣光,在蓝天下闪闪发光——这个守护神自1530年以来就一直注视着这座城市的喜怒哀乐。广场四周彩屋如积木,赭红、鹅黄、薄荷绿,非常出彩,手机随手拍照样饱和度惊人。</p><p class="ql-block"> 清晨八点的市政厅广场游人稀少,阳光斜斜地照在1422年建成的市政厅外墙上。我驻足市政厅台阶上,忽然想起当年的一幕。当时适逢苏联实施严格的禁酒令,正是在这市政厅旁的酒吧中,官方陪同人员请我喝了一杯不含酒精的格瓦斯。当我疑惑地问起为何如此完好的古城而游人如此稀少时,对方悄声向我解释道主要是因为接待能力不够,目前只能以芬兰游客为主。言下之意是以创收外汇收入为主。这在八十年代实行计划经济的国家中都普遍存在着这个外汇紧缺的通病。说话间猛然见到一队苏联士兵正步穿过广场,皮靴踏响死寂,但坐中客与城中人都熟视无睹——似乎那是沉默的合奏。</p> <p class="ql-block">来到市政厅广场</p> <p class="ql-block"> 再看今天的广场,尽管清晨人寂,但四周昔日门户紧闭的老屋如今大多已变成如彩色蘑菇丛生的露天咖啡座。待我们从老城转一圈到中午返回时,这里已是宾客满座,肉香四溢,有游客正捧着刚烤好的牛肉汉堡大快朵颐;广场上游人如织,喧嚣声浪扑面而来。广场边听到爱沙尼亚艺人正在演奏坎列琴,弦音清越如溪涧;广场中央,一群孩童在追逐肥皂泡,虹彩光球掠过市政厅八百年风霜的墙面。昔日冷寂寥落的真空广场,如今就像个生活万花筒——塔林已被生活的密度填满,已恢复了它原本古朴又喧闹的自由之身。置身其间,仿佛看见八十年代年轻的自己,正带着迫切的求知欲与仓促的步伐穿越人潮走来,瞬间闪入了眼前这位淡然老者沉淀的眸底。两代身影在时空叠印处擦肩,似是一种无言的交接。</p> <p class="ql-block">塔林市政厅</p> <p class="ql-block">艺人演奏的是爱沙尼亚坎列琴</p> 登高,不止在教堂 <p class="ql-block"> 离开市政厅广场,顺着不远处的上坡路拾阶而上,我们直接登上了山顶的观景台(Kohtuotsa),这里是俯瞰古城全景的最佳位置。凭栏一眺,古城上下风貌尽收眼底。高低错落红顶白墙的建筑铺天盖地,鳞次栉比,冲天而出的教堂尖顶间插其中,格外醒目。实际上,塔林的历史就像它的城市风貌一样层次分明。山顶所在的托姆比亚山(Toompea)是统治者的盘踞之地,这里是爱沙尼亚精神与权力的制高点。13世纪丹麦人建的城堡现在仍是议会大厦,1991年8月20日爱沙尼亚就是在此宣布独立的。洋葱顶的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大教堂彰显着沙俄时期的东正教影响。山下则多是商人与工匠的所在。市政厅广场周围遍布汉萨商人的豪宅,他们的山形墙装饰就像冻结的波浪,红屋顶的海洋向中世纪城墙奔涌。而远处古城外围新扩展的玻璃大厦群如水晶森林般闪烁——那即是现在的塔林硅谷,Skype的诞生地。</p> <p class="ql-block">登上托姆比亚山观景台</p> <p class="ql-block">Kohtuotsa观景台</p> <p class="ql-block"> 山顶上饱揽全景的还有另一个观景台(Patkuli)。两个观景台相距不过百米。不过登高览景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大教堂。在欧洲老城看全景普通都会去的大教堂的塔楼。塔林古城老教堂不少。也都有饱览全景的塔楼。其中最著名的当数圣奥拉夫教堂。这座创建于12世纪的教堂拥有一柱擎天如定海神针直插云霄的全城最高塔楼,并曾以159米高度冠绝全球,成为十八世纪前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然而“枪打出头鸟”,教堂冒尖的塔楼屡遭天灾,至少被闪电击中8次,而整个教堂也被烧毁过3次。现在我们看到的教堂已是后来重建的,不过塔楼仍高达124米,目前还是塔林老城最高的建筑,也是塔林的地标。苏联时期,克格勃曾将这个教堂的尖顶用作广播发射塔和监视点。 当年我有幸获“特批”来此登顶。在狭窄石阶内攀爬258级螺旋石阶时,既兴奋莫名,又心怀悸动,一路喘息向上,如同逃离囚笼。这次重来,腿脚已不如昔,心态却更轻盈。当年在此攀登好胜心与好奇心参半,如今旧地重游耳目一新,既然已置身自由世界,何须再攀高来俯仰天地。何况已刚在两处山顶观景台饱览过全景了,所以看过教堂就省去登塔楼了。</p> <p class="ql-block">Patkuli观景台</p> <p class="ql-block"> 塔楼可省教堂不能省。塔林的老教堂个个都独具风格。其中最著名的是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主教座堂(Alexander Nevsky Cathedral)。这座由沙俄于1900年修建的东正大教堂,曾是帝国统治的象征。虽历史并不长,但巍峨庄严的外型无疑是古城最恢宏大气的建筑,与相邻不远的托姆比亚山城堡一起构成了上城区最雄伟的风景线。教堂建筑本身非常亮眼,粉红色的外墙,金黄色的尖顶,大洋葱头在阳光下流泻着金与血的光泽,无不炫耀着沙皇俄国威严与荣光的年代。</p> <p class="ql-block">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主教座堂</p> <p class="ql-block">圣奥拉夫教堂</p> <p class="ql-block">我们在古城还顺路游览了圣母主教座堂和圣尼古拉教堂(Niguliste Kirik)。前者以其在当地教会的显著地位而出名,这座被毁重建的教堂仍遗存有珍贵的中世纪前门;后者则以其古朴的洋葱头顶和白色的新外墙吸引人。圣尼古拉教堂也能登顶塔楼,可以俯看市政广场。不过该教堂现在闻名的倒是地窖中在冷战时期秘密修建的核战地下医院。那是个黑暗中仍留存着生命微光的角落。</p> <p class="ql-block">圣母主教座堂</p> <p class="ql-block">圣尼古拉教堂</p> 老城古墙,承载生命的史诗 <p class="ql-block"> 塔林古城游览的聚焦处,除了古城中心的市政厅和引人注目的大教堂,最重要的无疑是包裹着沧桑老城并分隔着老城与新区的古城墙。塔林古城其所以出名就在于它这设计巧妙铜墙铁壁般的城墙防御体系。这座欧洲最完好的军事要塞曾抵抗过无数次外来侵略,已有750年的历史,至今仍保存非常完好,是世界罕见的如此完整的中世纪城墙。绵延2公里多长的古城墙将努纳(Nunna)、萨乌纳(Sauna)和库尔德亚拉(Kuldjala)等26座塔楼连为一体。其中那座1475年建起来的基克因德科克(Kiek in de Kök)巨型炮塔被戏谑为“偷窥厨房”,因它所处位置视野极佳,守军甚至可俯瞰到下面的民居灶台。现在这座塔楼已改为博物馆,馆内陈列着1561年瑞典围攻时的炮弹、苏联占领期的监听设备。看来塔楼的作用从无止息:战时了望敌情,乱时窥视民情,如今风平浪静,大可饱览风情。</p> <p class="ql-block">古城墙塔楼林立</p> <p class="ql-block">古城墙</p> <p class="ql-block">古城墙博物馆</p> <p class="ql-block"> 在一众高塔林立之中,高近50米的赫尔曼塔显得格外出众。作为托姆比亚城堡的制高点,塔顶上高高飘扬着爱沙尼亚国旗。它是古城座堂山城堡的标志性建筑,是爱沙尼亚最重要的战略要塞之一,其建筑群历史最早可追溯至13世纪丹麦占领时期,现存建筑涵盖13世纪至18世纪不同时期的风格。现塔楼边的圣凯瑟琳宫今天已改作为爱沙尼亚议会大厦。鲜红尖顶的威武式赫尔曼塔与粉色浪漫的巴洛克式宫殿形成鲜明对比,亦庄亦谐,共同炫耀着塔林老城的辉煌历史。</p> <p class="ql-block">赫尔曼塔</p> <p class="ql-block">圣凯瑟琳宫已改作议会大厦</p> <p class="ql-block">坐落在古城墙下的丹麦国王花园(Danish King's Garden)正盛开着摇曳生姿的熏衣草,但它已与1219年起就统治过这里的丹麦人作了长久告别。石头也有记忆。曾经布满伤痕与战火经历的黝黑石墙,今日已爬满蔷薇,一对情侣目旁若无人般在长凳拥吻。离得不远的城墙下拐角处有街头艺人正扮成中世纪骑士与游客互动。当城墙从防御工事变为休闲公园布景,历史才是真正和解了吧。</p> <p class="ql-block"> 逛到新城与老城的交界之处,终于看到了两个哥特式的红顶尖塔高耸的维鲁门(Viru Gate)。它是塔林古城另一个最重要的城门,始建于14世纪,代表着古城中世纪军事防御体系的门户。城门内是老城,满目皆是几百年前的中世纪遗迹,城门外则是新区,抬步遍布酒店与餐厅,还有著名的花卉市场,形形色色的鲜花摆满了摊铺。</p> <p class="ql-block">维鲁门</p> 城墙内外,伤痕与新生 <p class="ql-block"> 漫步塔林古城,更多的游览点自然是无处不在目不暇接的古城民居建筑与曲巷深街。沿着维鲁门边的古城墙继续向前不远,就拐到了小有名气的圣凯瑟琳通道(StCatherine'spassage),这条贯串着牛肉街(Vene)和穆里瓦赫街(Müürivahe)之间的狭窄长巷,号称塔林最美小巷。走进小巷,马上感觉到一股浓郁的历史沉淀感。巷道幽长,两旁全是似伤痕斑剥的石墙,中间还特意保存展示着原地收集起来的一些古老的石刻。最富特色的当数横亘在巷道上面的石梁,每一道石梁都饱经风霜雨雪,染成黝黯色调,仿佛已深深打上了历史烙印。真是一道道梁来一道道坎。</p> <p class="ql-block">圣凯瑟琳通道</p> <p class="ql-block">巷道拱廊</p> <p class="ql-block">塔林新区</p> <p class="ql-block">废弃的旧工厂</p> <p class="ql-block">废弃的旧娱乐场</p> <p class="ql-block">废旧的老码头</p> <p class="ql-block"> 古城老建筑密布,大部分都是上百年的老旧楼房。有意思的是,游客聚焦多的不仅在于历史长短与否,往往还注重其是否有引人注目的外表与独一无二的内涵。如以建筑特色傲人的三姊妹酒店、三兄弟建筑群就非常吸引游客。它们都坐落在大沿海门旁边附近,都是以三栋斜坡尖顶造型外貌几乎一致的古建筑紧密无缝连接在一起而闻名。其中三姊妹酒店(The ThreeSisters)更是古城酒店业的皎皎者。它既承载着古城的浓厚的历史气息与丰富的文化大背景,又占据着近水楼台的地利,抬步即可到达港口及其他主要旅游景点,同时还拥有提供高档服务的全套配套设施,算得上是塔林古城欣欣向荣重获新生的象征之一吧。</p> <p class="ql-block">三姊妹酒店</p> <p class="ql-block">三兄弟建筑群</p> <p class="ql-block"> 如果说三姊妹酒店和三兄弟建筑群是以及建筑外表特色吸引人,那位于古城中心区域的自然历史博物馆则是以其富有专业特色的展览招揽着游客。这栋16世纪遗留下来的古建筑,浅黄色剥落的墙壁里展示着大量考古与收集而来的爱沙尼亚自然历史遗产文物,展品丰富,内容详尽,是塔林古城最有特色的博物馆之一,因而也颇得游人亲睐。</p> <p class="ql-block">爱沙尼亚自然历史博物馆</p> <p class="ql-block">俄使馆前的战亡者纪念墙</p> 离航:告别与回响 <p class="ql-block"> 傍晚时分赶在邮轮鸣笛启程前回来。赶紧登上顶层甲板,目送塔林渐渐远去。靠在栏杆上,看着阳光在塔林老城镀上金边的尖塔逐渐慢慢消失,耳边似乎隐约听到街头艺人演奏的乐声也随海风飘散。这一刻仿佛明白了为什么爱沙尼亚人喜欢把塔林称之为"童话之城"——不是因为它完美无缺,而是那些战争伤痕与时代断层都被温柔地编织进了城市生命的肌理中。</p><p class="ql-block"> 当塔林的轮廓最终消失在海平线下,一也若有所失一边打开手机翻看整理着里面的照片:狭窄巷道边残缺的石刻,豪宅大门上汉萨商船的徽章;农妇篮子里装着的新鲜野草莓,普通庭院里晾晒着的亚麻床单;残墙上爬满的野蔷薇,城墙缝隙里倔强生长着的小花。这些碎片拼凑出的塔林记忆,不比任何旅游手册都更鲜活吗?也许一日游的真正意义,就是带回来了足够多的"引子",让自己在日后某个平凡午后,能突然被某种气味或光线触发,再次置身于异国的阳光里。</p><p class="ql-block"> 抬首望向大海,舷窗玻璃中似乎折射出此刻与八十年代曾访此地的自己的叠影。年青人眼中燃烧的“看世界”雄心,已淬炼成老翁心底的“在人间”慈悲。四十年,足够一个帝国瓦解,一个城邦重生,一个青年成翁。</p><p class="ql-block"> 又不觉吟起自己写的那句“风流不觉时光老”。此刻觉得:真正的风流,非关年少轻狂,而是遍历沧桑后,仍能为城墙下一朵野花俯身,为市集里一声吆喝驻足——如波罗的海的琥珀,将苦难与欢欣、尘埃与星光,悉数包裹成温润的永恒。</p> <p class="ql-block">附诗一首:七律·重访塔林古城</p><p class="ql-block">青石阶前苔印沉,斜阳墙外旧痕寻。</p><p class="ql-block">卌年铁幕沉沙海,一霎商声沸古岑。</p><p class="ql-block">霜鬓摩挲骑士像,童眸指认圣杯箴。 </p><p class="ql-block">忽闻钟塔云中语,潮打波罗万国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