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回望岁月，曾经历过太多第一次。我问自己：最想记下什么？结果萦绕脑海挥之不去的竟是我在33岁时因胆结石第一次遭遇手术。</p><p class="ql-block">人过30身体出现问题，一段时间我老是感觉右腹有疼痛感，开始想挺挺就能过去，谁知疼痛从此不消停，晚上时不时痛得只能趴在床上。赶紧到医院看病，确诊是胆结石在捣乱。我听从医生建议到医院作排石治疗，效果不明显。到1988年寒假后开学不久，病情终于彻底爆发。</p><p class="ql-block">那天晚上我家吃的蛋炒饭，睡到半夜腹痛又开始了，我痛得在床上打滚儿，后来又呕吐不止。半夜我爱人把我送到医院，诊断为急性胆囊炎，立即收治住院。后来才知道蛋炒饭是胆囊炎的导火线。</p><p class="ql-block">住院后医生给我输液消炎止痛，并做各种检查，最后医生决定炎症消除后做胆囊切除手术。医生也征求病人和家属意见，那时我年轻，没有经历过病痛打磨，心想只要能消除疼痛就做手术吧！</p><p class="ql-block">今天说起胆囊炎胆结石已是疾病中的小儿科，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医疗技术还不是很发达时，要做切除胆囊手术还真有点担心。加上那时没有实行医疗改革，看病只能到指定医院，而我校的指定医院又是一个很一般的医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事过37年，我还清新地记得手术那天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头天晚上，医生交代晚上8点后不得进食进水。手术当天早上7点，几个护士走到我床前，说做术前准备。接下来就是换手术服，插胃管，处理手术皮肤，安导尿管等，护士们的系列动作把我吓坏了。我说我家属还没有来，能不能等一下，护士说你是外科主任给你做手术，必须准时推进手术室。那时我女儿才5岁多，我爱人要把女儿送到幼儿园才能到医院。学校安排了一个职员来照顾我，可她也不会那么早到医院来。我只好听从护士折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术前准备中，最惨无人道的是插胃管。护士把一根和小指头粗细差不多的胶管子从我鼻子里往下塞，我出于本能抓住管子使劲嚎：我的鼻子不通，插不进去。结果三个护士按住我，一个护士抓住管子使劲往里捅，又难受又恶心，终于一股橡胶臭通过喉咙到了我的胃。哽在喉咙的胶管让我欲吐不能，我两眼泪汪汪地嚎着，被护士推进手术室。没有家人相送，也没有家属签字。手术还没有做，我已意志崩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多年来我每每想起这一幕就想流泪，包括此时此刻。人在痛苦孤独时多么渴望身边有亲人，而我的家人没有帮忙照顾女儿让我爱人守在我身边，我的母亲在我住院一个月的时间里没有到医院看望过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知道在手术室待了多久，主刀医生来了，两个男医生，左右各站一个。先做全麻，那时是把麻药从背脊柱注射进去，过了一会医生用手揪我小腿问我有无感觉，我说痛痛痛，医生叫我放松。医生用刀划我的肚子我有感觉，用手搅动我的五脏六腑我有感觉，医生说的每句话都清晰地响在耳边，手术中还输血400cc。主刀医生做完手术后离开了，缝合是另一个医生完成的，手术全过程我都是清醒的，可能是我太害怕太紧张的缘故。</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概两个多小时后我被推回病房。浑身疼痛，天旋地转，不敢动弹，不敢睁眼。这次手术腹部伤口缝了14针，还在腰部打了一个洞挂上瓶子引流。手术后留下的深刻记忆全是疼痛。开始平躺三天不能吃东西，全身痛！能够捂着伤口坐起来了，心口扯得痛！下床挪步不敢直腰，伤口痛！一些平时很简单的动作术后都会出现痛，咳嗽伤口要痛，想笑伤口要痛，吃口饭也扯着伤口痛。想想也是，用刀划出那么长一个口子，还搅动了内脏，不痛才真不可能。最可怕的是隔天换一次药，医生不要我看，我感觉是用医钳夹出血棉条后清洗伤口，再换上新的棉条和纱布。每次夹出血棉条时我都感觉是把我的内脏扯出来了，然后又用棉条堵上。换一次药我嚎一次，直至伤口慢慢愈合。这次手术让我住院整整一个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胆囊切除手术已经过去37年，为什么我要选择记下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个时候是我教第一个高中班时，1989年毕业的高89级。当时我年轻气盛，只想尽快好起来，早日走上讲台。事业成功了，身体却饱受摧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次手术为我的人生埋下伏笔。当时医生说过胆囊切除了结石还可能长在狭窄的胆管里，不幸言中。这以后的几十年，我因消化系统问题又三次被推进手术室，饱尝手术痛苦和恐怖。没有最痛只有更痛，我曾被胆管绞痛折磨得死去活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没有家人陪伴被推进手术室的场面挥之不去，以后再做手术时我爱人和女儿会来陪伴，心安了许多。我把这种切身体会转变成行动，女儿作胆囊手术，我睡在病房里守护她；她生小孩时我守在她身边，我不希望她在关键时候感觉到母爱缺席。</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胆囊结石是我原生家庭的家族病，父母姐妹六人中有五人做了胆囊切除手术，比我幸运的是他们做手术时已有微创手术。我女儿在华西做胆囊切除微创手术，术后第二天就出院了，少受好多痛苦。而我以后的手术因腹部有了一道长长伤口，失去了做微创手术的资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实我做胆囊切除手术之前做过剖腹产手术，但我没有把它列为疾病手术中。因为剖腹产是所有母亲都可能遇到的，是迎接新生命的到来。母亲为孩子不会计算付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一次遭遇手术，是疾病教给我的人生之课，让我知道人生有各种可能，不仅有欢乐也有刻骨的痛苦相随，只能选择坚强面对。当年医生用手术刀把疼痛刻进我的生命，成为终生疤痕，就是为了时时提醒我：爱惜身体，珍爱生命；热爱生活，拥抱属于自己的一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时代已经发生翻天覆地变化，我的第一次手术已经成为过去式。现代医学迅猛发展，庆幸我们晚年生活有了很好的医疗保障！</p><p class="ql-block"> 2025年7月1日</p><p class="ql-block">注 ：文中图一图二来自网络，致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