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怒江一九四二（第三十五章）

随缘

第三十五章怒江血渡 1944年5月11日凌晨三点，怒江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龙文章站在江边临时搭建的浮桥起点，手里攥着一枚冰冷的手榴弹，指腹摩挲着弹体上粗糙的防滑纹。身后，工兵连正在将最后一批橡皮艇推入浑浊的江水，马达的低鸣被怒江的咆哮吞噬，只留下震颤空气的嗡响。 “团座，西岸观测点发来信号，日军在猴桥至勐连渡口增设了照明弹发射点。”通信兵小李举着覆盖防水布的电台，耳机线在脖颈间缠成乱麻，“刘连长报告，狙击小组已就位，能覆盖三个主要照明弹发射位。” 龙文章点点头，目光扫过江面。根据周先生提供的情报，日军在腾冲下游五公里处的“老虎嘴”峡谷藏有一支摩托化炮兵小队，装备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专门负责封锁怒江主航道。而他选择的强渡点——野猪岭滩涂，正是日军防御体系中看似最薄弱的环节，却暗藏着用火山石构筑的半地下碉堡群。 “告诉朱大龙，”龙文章压低声音，“无人机装燃烧弹，五分钟后升空，目标老虎嘴峡谷的炮兵牵引车。平安，等照明弹亮起来，先敲掉西岸那棵歪脖子树上的观测哨。” 他蹲下身，帮一个新兵扣紧救生衣的卡扣。那士兵手指抖得厉害，钢盔歪戴在头上，露出苍白的脸。“怕吗？”龙文章问，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天气。 “不……不怕，团座。”士兵咽了口唾沫，“就是……江水太急了。” “急才好，”龙文章拍了拍他的肩，“急水能把小鬼子的炮弹冲偏。记住，橡皮艇一靠岸就往右边那堆乱石爬，那里有朱连长他们炸出来的缺口。”他从腰间摸出枚用红布条系着的子弹，塞进士兵手里，“这是咱团的‘过江符’，带着它，阎王爷不敢收。” 这其实是系统兑换的高爆穿甲弹，外壳刻着细密的膛线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龙文章不知道这玩意儿对新兵有没有心理安慰，但他知道，任何一点能让士兵鼓起勇气的东西，都可能在关键时刻救命。 凌晨三点十五分，信号弹拖着红色尾焰升上夜空。几乎同时，二十艘橡皮艇如离弦之箭冲入怒江，马达轰鸣与江水咆哮交织成战歌。龙文章跳上为首的三号艇，船头架着一挺从系统兑换的M249班用机枪，弹链像黑色的毒蛇盘绕在脚边。 “注意左前方！”舵手突然大吼，船身猛地向右倾斜。一发迫击炮弹在左后方爆炸，掀起的水柱劈头盖脸浇下来，冰冷的江水让龙文章打了个激灵。他抹了把脸，举起望远镜，只见西岸峭壁上腾起几团火光，照明弹“嘶”地一声炸开，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江面。 “平安，动手！”龙文章对着步话机吼道。 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比巴雷特的声音更尖锐——是刘平安新换的M40狙击步枪。西岸那棵标志性的歪脖子树顶端，日军观测哨的探照灯应声熄灭，紧接着，另外两处照明弹发射点也陷入黑暗。 “好样的！”朱大龙的声音从步话机里炸开，“无人机已抵达老虎嘴，准备投弹……轰！” 隔着五公里的距离，龙文章仍能看到老虎嘴峡谷腾起一团橘红色的火球。日军炮兵牵引车被燃烧弹命中，油箱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半座崖壁，隐约能听到弹药殉爆的连环闷响。 “加速！冲过中流！”龙文章拍着舵手的肩膀。橡皮艇在激流中颠簸，像片树叶般左冲右突。突然，右侧传来一声惨叫，一艘橡皮艇被日军平射炮直接命中，碎片混着血水溅了龙文章一身。他甚至没看清那是哪个连的弟兄，只看到破碎的救生衣在江面上漂了两下，就被怒涛吞没。 “压制火力！”龙文章抓起M249，对着西岸乱石堆里冒着火舌的日军碉堡猛烈扫射。子弹打在火山石上迸出火星，却难以造成有效杀伤。他咬牙切换到穿甲弹模式，“哒哒哒”的枪声变得更加沉闷，碉堡射击孔的钢板被打得火星四溅，终于哑了下去。 “团座，左前方发现暗堡！”副射手指着江面左前方。那里的水流异常平缓，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露出半截混凝土结构，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冲锋的橡皮艇。 “朱大龙，坐标XXX，XXX，给我炸！”龙文章吼道，同时从背包里摸出枚单兵火箭筒——这是系统商城里最便宜的反工事武器，射程只有三百米。他半跪在颠簸的橡皮艇上，瞄准暗堡射击孔，屏住呼吸扣动扳机。 火箭弹拖着尾烟呼啸而出，在暗堡前半米处爆炸，气浪掀起的碎石糊了龙文章一脸。他咳嗽着再看，暗堡的射击孔已经被碎石掩埋，但混凝土外壳只是出现了几道裂纹。 “妈的，火山石太硬！”龙文章骂了一句，这时步话机里传来朱大龙的声音：“炸弹已投下，正在校正……轰！” 第二枚燃烧弹精准命中暗堡顶部，粘稠的火焰顺着射击孔流进去，里面传来日军凄厉的惨叫。龙文章趁机指挥橡皮艇靠近滩头，距离岸线还有二十米时，他大吼一声：“跳船！” 士兵们纷纷跃入齐腰深的江水，举着步枪向滩头冲锋。龙文章最后一个跳船，刚踩上泥泞的滩涂，就听到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他猛地回头，只见刚才乘坐的橡皮艇被一发日军掷弹筒直接命中，橡胶艇体像被戳破的气球般瘪下去，火焰瞬间吞噬了残骸。 “快找掩护！”龙文章拽着身边的士兵躲到一块火山岩后面。滩头上，中国士兵们正在与日军展开激烈的近战。日军依托着预先挖好的散兵坑和岩石掩体，用机枪和手榴弹疯狂阻击，鲜血迅速染红了怒江滩涂的泥沙。 “平安，看到那个三层火力点了吗？”龙文章指着西岸半坡上用沙袋堆砌的立体工事，“给我把中间层的机枪手敲掉！” “收到，正在锁定……砰！”刘平安的狙击枪响，中间层的日军机枪手应声倒地，但上层的机枪立刻补上，火力丝毫未减。 “朱大龙，无人机还有弹药吗？” “只剩一枚炸弹了，团座！” “打那个三层工事的底部，炸它的支撑！” 无人机摇摇晃晃地俯冲下去，炸弹在三层工事底部爆炸，沙袋和泥土崩塌下来，整个工事瞬间矮了半截，火力彻底哑火。 龙文章抓住机会，拔出腰间的手枪：“一连跟我冲！二连迂回侧翼！”他猫着腰冲出战壕，子弹在头顶“嗖嗖”飞过，身边不断有士兵倒下。一个年轻的士兵被弹片击中腹部，肠子流了出来，却还在往前爬，嘴里喊着：“团长，我……我还能打……” 龙文章猛地停下脚步，想回去拉他，却被通信兵小李死死拽住：“团长，不能停！后面的弟兄跟上了！” 他咬着牙继续冲锋，眼角的余光看到那士兵被后续的战友拖到掩体后。滩头的厮杀进入白热化，中国军队凭借人数优势逐步向前推进，日军则依托复杂的地形节节抵抗，每一寸土地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报告团座，已占领滩头阵地！”工兵连长浑身是血地跑来，手里还拎着把工兵铲，“日军正在向二线阵地撤退，我们缴获了两挺歪把子和一箱手榴弹！” 龙文章靠在一块滚烫的火山岩上，大口喘着气。江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他看了看手表，从强渡开始到占领滩头，只用了不到四十分钟，但江滩上已经躺满了伤亡的弟兄。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龙文章声音沙哑，“让三连构筑工事，防止日军反冲锋。朱大龙，把无人机修好，准备侦察腾冲城墙的薄弱点。平安，带你的人去左翼高地，建立狙击观察哨。” 他蹲下身，捡起一枚日军的钢盔，上面沾满了泥土和血污。钢盔内侧刻着一行模糊的日文，龙文章认得，那是“武运长久”的字样。他冷笑一声，将钢盔狠狠摔在地上，用脚碾得变了形。 “弟兄们，”龙文章站起身，看着面前浴血奋战的士兵，“我们过了怒江！腾冲城就在前面！”他指向西岸高耸的城墙，在晨曦中像一头沉睡的巨兽，“那城墙是用火山石砌的，硬得很！但我们有血，有肉，有骨头！我们要用这些，把它砸开！” 士兵们举起步枪，发出嘶哑的呐喊。怒江的江水依旧咆哮，却仿佛在为这支浴血渡河的军队伴奏。龙文章知道，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腾冲的城墙高8米，厚6米，城内的日军早已严阵以待。但他看着身边这些脸上沾满血污却眼神坚定的弟兄，看着江滩上插起的中国国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前进，不惜一切代价，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