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哥，这是你的车？"子弹拉开副驾门时，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手在车门上摸了又摸，指腹蹭过镀铬饰条，围着车身转了两圈，"混社会就得这样！啥时候我也能开上这玩意儿！"刚坐进车里，他就没闲着，手指戳着中控屏问价，又扒着方向盘问转向灯杆是干嘛的，叽叽喳喳的，像只刚出笼的麻雀。</p><p class="ql-block"> 我随口应："借的。"他却一拍大腿，座椅都跟着晃："能借到这么牛的车，哥你指定也不差！跟你混，错不了！"</p><p class="ql-block"> 这话撞进耳朵，倒让我想起心里那点打算——本想过阵子把他托付给靠谱的朋友，此刻听着，心口莫名堵得慌。</p><p class="ql-block"> 先带他去贵妃温泉泡透了。热气裹着硫磺味漫上来，他往池子里一躺，胳膊腿舒展开，长舒的气里都带着舒坦："这才叫日子！"</p><p class="ql-block"> 转去北十字老店，一碗葫芦头下肚，他瘫在竹椅上，油光锃亮的额头上滚着汗珠，打了个绵长的饱嗝："哥，以后天天能这么过不？"我望着他满足得眯起的眼，哑然失笑，轻轻摇了摇头。</p><p class="ql-block"> 给他在南街置办了身新衣裳，夹克配牛仔裤，衬得他肩背更挺拔了些。</p><p class="ql-block"> 在丽景开了间房，他扑在松软的大床上，弹得弹簧咯吱响："这才是混江湖该有的样！住酒店、下馆子，啥都不用愁！"我笑着踹他屁股一脚："净想美事！天底下哪有白吃的饭？过两天就给你派活儿！"他嬉笑着躲开，回头冲我喊："哥，你比我亲爹都疼我！"</p><p class="ql-block">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扎进心里最软的地方，酸溜溜的，眼眶都有点发潮。</p><p class="ql-block"> 没安生几天，彪哥的电话就追来了，嗓门里带着笑骂："玩野了？也不回个信，还以为你让人套了麻袋！"我打趣："我命硬，真出事了，彪哥你面子往哪搁？"他在那头哼了声，催着赶紧回去，说再磨蹭就亲自来兴平逮人。</p><p class="ql-block"> 叫上子弹往乾县赶，他啥也不问，跟着车载DJ摇头晃脑哼歌，脚在脚垫上打着拍子，乐呵得像去赶庙会。</p><p class="ql-block"> 到地方先找虎哥还车，刚说"这是子弹"，他就腰板一挺，脆生生喊了声"虎哥"。虎哥上下打量他两眼，指节敲了敲引擎盖："这小子看着机灵。"</p><p class="ql-block"> 路上，子弹凑过来，声音压得低："虎哥看着就不好惹，是这的老大吧？哥你连乾县的道上都熟？"我瞥他一眼："他可不是本地人，本事大着呢。想认识？"他却把头一扭，脖子梗着："我就跟定你！就算你让我对付他，我也不含糊！"我佯怒踹他一脚："小崽子，谁都敢招惹？咋不连我一块儿收拾了？"他吐着舌头躲远，笑闹声混着车窗外的风声，很快散在道上。</p><p class="ql-block"> 推开房门时，彪哥扫了眼子弹，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下。我赶紧说："这是子弹，在兴平帮过我，不然差点栽在一群小崽子手里。"彪哥嗤笑一声："哟，还有在家门口栽跟头的时候？"他随手把三百块拍在桌上，"给小兄弟见面礼，我先出去办事。"</p><p class="ql-block"> 门刚关上，子弹就把钱推回来："他给的我不要，我只认你这个哥。"我硬塞进他兜里："倔驴！拿着！"他攥着钞票，眼睛亮得吓人："等我发达了，让几百号兄弟天天跟着你！"我戳了戳他脑袋："先把你这小孩子脾气收收再说。"</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