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小艾》：慈悲的面具下，陶妈的冷与毒

青墨阅读

美篇名：青墨阅读

美篇号：514331984

张爱玲的中篇小说《小艾》以民国时期为背景，讲述了一个底层女性在封建家庭中的悲惨遭遇。小说主人公小艾从小被卖入席家为婢，饱受五太太、五老爷、姨太太忆妃等人的欺凌，被五老爷强暴后惨遭毒打流产，落下终身病根。

在小艾的悲惨世界里，除了直接的施暴者外，还有一个更隐蔽的恶人就是来自同为底层的压迫者——陶妈。这个表面吃斋念佛的老妈子，是标准的“底层互害”的典型代表。她既是封建制度的受害者，又是更弱者的加害者。在她的“慈悲”面具下，隐藏着冷漠与狠毒。

一、陶妈对小艾的欺凌：底层互害的残酷样本

五太太虽然是席家的正室，但是在家族中是一个尴尬的存在。她是续弦，丈夫席景藩对她毫无感情，常年与姨太太忆妃在外居住，五太太只能靠微薄的生活费和打麻将消磨时光。在这样的处境下，五太太对资深佣人陶妈的态度就有些微妙，她不敢轻易责骂陶妈，甚至有时还要赔着笑脸。因此，陶妈名义上是仆人，但实则却拥有某种隐形的“权力”。

正是这隐形的权力使得陶妈对小艾的迫害成了小说中最令人窒息的部分。陶妈将自己的工作推给小艾，让她承担额外的苦役，如熬夜伺候五太太、早起打洗脸水等。 当小艾稍有怠慢，陶妈便“劈脸一个耳刮子”，甚至煽动五太太惩罚她。

小艾被五老爷强暴后，陶妈撞见她在哭，却毫无怜悯之心，反而将此事添油加醋地传播，说小艾勾引老爷。当忆妃冲进来殴打小艾时，陶妈不仅不阻拦，反而在小艾试图自卫时抱住她，使忆妃得以狠狠踢中小艾的肚子，导致她流产。

鲁迅曾说：“中国社会底层的人，也会经常互相伤害着。他们是羊，同时也是凶兽，但是遇到比他们更凶的兽时便现羊样，遇到比他们更弱的羊时便现凶兽样。”

陶妈的行为正是这一现象的写照。她在五太太和忆妃面前唯唯诺诺，却对小艾极尽残忍。她的“恶”并非天性使然，而是长期压迫下的扭曲反应，她选择将痛苦转嫁给更弱者，她需要通过欺凌更弱者来确保自己的“权力”。



二、干涉小艾的婚姻：封建等级观念的维护者

知名学者储殷说：“有一点权力的底层，对比自己地位还低的底层，那是下了死手的欺负。”陶妈的行为不折不扣地体现了这一点。陶妈的恶不仅体现在对小艾的肉体摧残上，还体现在对她命运的操控上。当她的儿子有根对小艾产生好感时，陶妈的反应极为激烈： “她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娶媳妇要娶个好的！”

在她眼中，小艾是“不干净”的，不配进入她的家庭。她甚至故意散布小艾的“丑事”，阻止有根与小艾交往，最终导致有根走上邪路，靠不正当手段发财后又迅速败落。陶妈的行为揭示了封建社会的等级观念已经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她虽然自己是仆人，却认同“主子—奴才”的秩序，认为小艾这样的受害者“不配”翻身。

三、结语：慈悲的面具与冷毒的心

陶妈的形象是张爱玲笔下最令人不寒而栗的角色之一。她吃斋念佛，表面虔诚，却对小艾的苦难视若无睹，甚至推波助澜。在封建制度下，她被剥夺了尊严，于是通过剥夺更弱者的尊严来获得虚假权力的优越感。

张爱玲通过陶妈这一角色，不仅批判了旧社会的残酷，也揭示了人性在极端环境下的异化。陶妈的悲剧在于，她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她的“慈悲”只是面具，而面具之下，是一颗被封建礼教腐蚀得冰冷狠毒的心。

陶妈这一形象提醒我们：真正的恶，有时并非来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而是来自那些本应同病相怜，却选择互相撕咬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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