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嫂子也不知怎么学习,只是觉得学习这东西必须开窍,不开窍怎么也学不成的。”</p><p class="ql-block"> “嫂子,我叔家有养鸡场,想吃就说一声,我给我叔打个电话,他进城进货,顺便就带过来了。”</p><p class="ql-block"> “好的,等我哪天闲了去你家转转。”</p><p class="ql-block"> “嫂子,你现在身体不方便,还是再雇上个人吧。”</p><p class="ql-block"> 两人唠了一会儿,小虎就离开了。</p><p class="ql-block"> 陈玉丽早起扫着院子,丁树星在院子里活动着身子。</p><p class="ql-block"> “树星,饭好了,在锅里放着呢。”</p><p class="ql-block"> “我先活动活动腿脚,这腿脚都伸不开了。”</p><p class="ql-block"> “你才多大,就伸不开腿脚了?”</p><p class="ql-block"> “每天开车,总坐着,活动太少了,筋骨都不灵活了。”</p><p class="ql-block"> “看来还是下地种庄稼好,身子不活动都不行,一天也停不下来。”</p><p class="ql-block"> “玉丽,昨个我去给庄谷报名时,庄谷就哭闹着不愿去幼儿园了。”</p><p class="ql-block"> “昨个回来你没说嘛。”</p><p class="ql-block"> “我怕你说孩子,就没说。”</p><p class="ql-block"> “今个就不怕了?他要不想去就不去了,在家待上一段时间再让他去,那园子小,孩子哪有活动的地方呀。”</p><p class="ql-block"> “这一想,还是咱们小时候好,像庄谷这么大的时候,整天在外面疯跑着,也没人管,饿了回家吃口馍馍,吃饱了就又跑出去玩了。”</p><p class="ql-block"> “那是哪个年代的事了,回不来喽,这庄谷就是离不开咱俩,去他爷家也是待不住的,这孩子太恋家了。”</p><p class="ql-block"> “小孩子知道什么是恋家呀。”</p><p class="ql-block"> “别小看小孩子的心思,他不比咱大人差到哪里,树星,你先吃饭,吃完了看看孩子。”</p><p class="ql-block"> 树星抱着庄谷去灶房吃饭去了,这庄谷就是不吃,非让爸答应他今天留在家,不去幼儿园了。</p><p class="ql-block"> 树星吓唬他,说他不吃饭,妈妈会生气打人的,这才把庄谷吓住,庄谷撅着嘴吃着饭。</p><p class="ql-block"> 庄谷见妈妈进来了,站起身来,拉着妈妈的手,抬头看着妈妈。</p><p class="ql-block"> “妈妈,爸爸说你要打庄谷,真的吗?”</p><p class="ql-block"> “妈妈平白无故干吗要打庄谷呢?”</p><p class="ql-block"> “爸说的。”</p><p class="ql-block"> “妈妈只打不听话的庄谷,不打听话的庄谷,听明白了吗?”</p><p class="ql-block"> 庄谷点着他的小脑袋:“妈妈,今天我不想去幼儿园,行吗?”</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不去呢?”</p><p class="ql-block"> “我想和妈妈在家待一天,和妹妹玩一天,我保证,就一天,行吗?”</p><p class="ql-block"> “那说好了,就一天,不许说话不算数,要是说话不算数,妈妈可真要打你了。”</p><p class="ql-block"> 玉丽和庄谷正说着,去屋里拿钥匙的树星过来了。</p><p class="ql-block"> “树星,今个就让孩子在家待一天,孩子都保证了,就待一天。”</p><p class="ql-block"> “玉丽,你这样惯孩子可不好!”丁树星看了看玉丽,又看了看儿子庄谷,不满地说道。</p><p class="ql-block"> 玉丽没接树星的话,只是用眼睛看着他。</p><p class="ql-block"> “我说的不对吗?”</p><p class="ql-block"> “对,你说的对,孩子闹情绪不想去,答应了,只在家待一天。”</p><p class="ql-block"> “他的鬼话你也信?明个后个他再闹呢?”</p><p class="ql-block"> “孩子都答应了,就一天。”</p><p class="ql-block"> “真是女人心!”</p><p class="ql-block"> “女人心怎么了,错了吗?”</p><p class="ql-block"> “这不是错对的事,你太溺爱孩子了,等他长大了,看他能成什么样!”</p><p class="ql-block"> 庄谷坐在妈妈怀里,让妈妈抱着他。</p><p class="ql-block"> “玉丽,见了吧,这孩子能长大吗?总想往怀里躺!”</p><p class="ql-block"> “孩子小呢,长大了自然就好了,谁小时候不想妈呀。”</p><p class="ql-block"> “不管了,我走了。”</p><p class="ql-block"> “你先别走吗,把那两袋子馍馍带上,两家一家一袋,另外去幼儿园给孩子请个假。”</p><p class="ql-block"> “玉丽呀,你这一天不知操的哪份子的心!”丁树星说着,一手拎着一袋子馍馍走了。</p><p class="ql-block"> 庄谷见爸爸走了,马上欢快了起来:“妈妈,咱今天去乌鸦崖上吹风好不好?”</p><p class="ql-block"> “那得等妹妹起来吃过饭后再走。”</p><p class="ql-block"> 玉丽怕两个孩子饿,带了一个馍馍和一军壶的水,和两个孩子去乌鸦崖上了。</p><p class="ql-block"> 陈玉丽背着稼禾,手上牵着庄谷,走了一段路,庄谷就走不动了,她只好放下稼禾,背上庄谷,再把稼禾抱上。</p><p class="ql-block"> 庄谷在妈妈的背上用小手摸着妈妈的脸。</p><p class="ql-block"> “妈妈,你以后要在脸上抹油,就像幼儿园里的阿姨那样,香香的,可好闻了。”</p><p class="ql-block">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想去幼儿园呢?”</p><p class="ql-block"> “妈妈,我不是说了吗,我想和妈妈待一天,顺便和妹妹玩上一天。”</p><p class="ql-block"> 陈玉丽带着两个孩子朝乌鸦崖上走着。</p><p class="ql-block"> “崖上黄花开,雀鸟飞在柳梢头,立崖远望,河水入海流,崖耸河岸高又高,燕子衔泥筑巢忙……”</p><p class="ql-block"> “妈妈,你唱的这歌真好听,以前咋没听你唱过呢?”</p><p class="ql-block"> “妈妈今天高兴。”</p><p class="ql-block"> “妈妈,你唱的比阿姨唱的都好听。”</p><p class="ql-block"> 走上乌鸦崖,陈玉丽放下孩子,立在崖上,看着脚下的河水,风吹着,她的头发在风中飘着。</p><p class="ql-block"> 稼禾和哥哥一边一个用手抱着妈妈的腿,吹着风。</p><p class="ql-block"> “妈妈,这里的风真好。”</p><p class="ql-block"> “好吗?这是春天的风。”</p><p class="ql-block"> 风吹着,陈玉丽坐下来,看着远处的山,山云浮动,一脉山,千朵云,幻化百变,远处,近处,山水相间,绿水青山。</p><p class="ql-block"> 稼禾坐在妈妈腿上,吃着自己的手指头。</p><p class="ql-block"> 庄谷抱着妈妈的一只手轻轻摇着,听着妈妈轻声地歌唱,阳光照在他那粉嫩的脸上,他的眼睛盯着妈妈唱歌动弹的嘴,在他看来,妈妈的嘴就是歌的源泉,这好听的歌是妈妈唱出来的。</p><p class="ql-block"> 妈妈唱出的歌是甜的,妈妈心中的苦,妈妈心中的难,他是不知道的,小小庄谷知道的是妈妈嘴里唱出的歌是甜的。</p><p class="ql-block"> 暖暖的春天里,乌鸦崖上,这娘仨,陈玉丽哼唱着,庄谷躺在地上看着天,稼禾爬在地上玩着,柳梢头上的鸟儿看着他们。</p><p class="ql-block"> 风吹开了黄花,花香四散田野,风随来随走,记的那年那月那日印在尘土上的小脚丫……</p><p class="ql-block"> 在地上玩着的孩子累了,依偎着妈妈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阳光照着陈玉丽,春天的风在她的身旁走着,崖下边的河水奔腾着,陈玉丽看着,正午的阳光下,她坐着的影子变得越来越小。</p><p class="ql-block"> 稼禾还在睡着,阳光是热的,她的怀抱是暖的。</p><p class="ql-block"> 春天的风吹绿了树,吹开了花,吹乱了陈玉丽的头发。</p><p class="ql-block"> 庄谷的眼里,妈妈的脸是美的,歌是甜的,妈妈心中的苦,他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知道呢?</p><p class="ql-block"> 稼禾醒了,吵吵着要回家,庄谷被妹妹的哭声弄得有点不高兴了。</p><p class="ql-block"> “稼禾,这里多好玩呀。”</p><p class="ql-block"> 稼禾朝庄谷指着,嘴里说着不清楚的话。</p><p class="ql-block"> “好了,稼禾,咱们回家吃鸡蛋喽。”</p><p class="ql-block"> 玉丽的这话一出口,稼禾笑了。</p><p class="ql-block"> 今个的阳光比昨个热了不少,稼禾穿的有些厚了,都出汗了。</p><p class="ql-block"> 回来的路,坡有点陡,不好走,陈玉丽小心地迈着步,背上一个,怀里一个,分量不轻,她怕自己摔了伤着孩子,只能特别地小心,要是她一人,她一个小跑步就下去了。</p><p class="ql-block"> 稼禾和哥哥在院子里玩着,陈玉丽做着晌午饭,她给两个孩子蒸了鸡蛋糕。</p><p class="ql-block"> 庄谷看妹妹吃得慢,他过来拿着小勺子要喂妹妹,妹妹用胳膊挡着,不让哥哥喂。</p><p class="ql-block"> “妈妈,妹妹吃得太慢了,还不让人喂她。”</p><p class="ql-block"> “你让她自己吃,慢就慢点。”</p><p class="ql-block"> 庄谷从灶房里出来,看妈妈在干什么。</p><p class="ql-block"> 陈玉丽给两个孩子弄好饭,又开始摘菠菜,晚上给孩子做菠菜卷,里面放上些粉条,孩子们爱吃。</p><p class="ql-block"> 金苗在路上等着丁树星的车子,万家的老老爷子要吃金苗的卤肉,打电话让树星回来时捎点。</p><p class="ql-block"> 万永桐跟爷爷万长福住在一起,这万家可是队上最早的住户,在队上是根扎得最深的,和队上不少人家都有关系的。</p><p class="ql-block"> “老老爷子”是晚辈们对万长福的尊称,他早年在北山上抗日打过游击,有点资格,性子正得很,队上属他辈分大了,有时他看不过眼的人和事,就骂上两句。</p><p class="ql-block"> 人家都知道他辈分大,他骂人时,别人就躲着他。</p><p class="ql-block"> 前几日不知因为什么,这老老爷子上了火了,把谷成山骂了一通。谷成山也没想到,他都有好多年没在队上了,这老老爷子还是把他给骂了。</p><p class="ql-block"> 谷成山的小娃子谷秀仕有时会回到队上来看一下自家的房子,其他的娃子和妮子现在都基本上不回队上了。</p><p class="ql-block"> 听人说,谷成山把孙娃子都送到了安城一个被称为培养新生代“贵族”的学校里上学了,这老老爷子一听,火就冒上来了,谷成山他爸当年穷的叮当响,没想到这后代进了培养新生代“贵族”的学校了。</p><p class="ql-block"> 说来也巧,这谷秀仕前几天开着车回队上,有人和他打招呼,这车正好就停在了老老爷子的前门口不远处,恰好让老老爷子遇着了。</p><p class="ql-block"> “玄孙子,听说你爸把几个孙娃子都送到安城一个叫什么‘贵族’的学校里了?”</p><p class="ql-block"> 谷秀仕知道这老老爷子事多,直接回了一句:“太爷,没有的事。”</p><p class="ql-block"> “没有就好,告诉你爸那‘老东西’,别有几个臭钱就显摆了,听说那‘老东西’还娶了个小?”</p><p class="ql-block"> 谷秀仕知道,这要再听下去就没个完,他没和那打招呼的人说完话,就一脚油门走了。</p><p class="ql-block"> 老老爷子一看,心不甘,更来气了,就追着走着去找那玄孙子谷秀仕论理去了。</p><p class="ql-block"> 谷秀仕早上忙完公司的事就来队上了,他是公司的董秘,这官位是他爸要给他挂的,他可当回事了。 </p><p class="ql-block"> 谷秀仕回到家,把门开开通通气,把屋子里凉一凉,这屋子前年装修后一直放着,基本上没住。</p><p class="ql-block"> 他刚收拾完,躺在院子的躺椅上,准备休息一下,躺得舒服时,听门外来人了,他定睛一看,“坏了”,他心里这样想着,“这老家伙厉害的嘛,这么快就跑过来了!”</p><p class="ql-block"> 他急忙从躺椅上起身,跑到老老爷子面前,准备搀扶一下老老爷子,老老爷子不服老,不想让人搀扶他。</p><p class="ql-block"> “来,太爷,您吸支烟。”</p><p class="ql-block"> “玄孙子,我可吸不了你那洋烟,还是我的旱烟有劲,看你这穿的,西装革履的。”</p><p class="ql-block"> “才在公司开完会,没来得及换呢。”</p><p class="ql-block"> “你这玄孙子,说话小点声,这么大声,整得我耳朵嗡嗡的。”</p><p class="ql-block"> 老老爷子年龄虽大,但耳不聋,眼不花,精神也足。</p><p class="ql-block"> “来,太爷,您坐下吧。”谷秀仕把老老爷子让到一个高凳子上坐着。</p><p class="ql-block"> “玄孙子,别说我多事,你爸那‘老东西’忘了本了,我一听说他把几个孙娃子都送到安城一个什么培养‘贵族’的学校,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没见到他,我要见了他,你看见了吧,”老老爷子把他的烟袋锅子举在谷秀仕的面前,“我就用这东西敲他的脑袋,非把他那脑浆子敲出来喂野狗不行!现在手上没枪,要是有枪就好了,我就崩了他!玄孙子,你爷死的早,他了解我的,我那时候小,给游击队送过信,解放后,我在咱公社还当过通讯员呢,要不现在政府能给咱发工资?咱县上我这样的现在没几个了,去年过年,县上还派车接我去开茶话会了呢。”</p><p class="ql-block"> “太爷,咱这队上都知道您老人家,您是咱队上响当当的人物呢!”</p><p class="ql-block"> “那不敢说,只能说我是年岁最大的,你爸那‘老东西’是欠教育了,把晚辈送到什么‘贵族’学校,咱这土地上还有贵族吗?早在唐朝时,贵族就被黄巢给剁吧完了,没想到现在又有人想当‘贵族’,不是我骂人,那想当贵族的人,他们那鸟蛋有那么大吗?血管子里能流出贵族的血吗?”</p><p class="ql-block"> 说到这,老老爷子歇了口,装了一锅子旱烟,抽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