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生命原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溯游而上,庆幸你我从未放弃过成长。 </p><p class="ql-block"> 很长一段时间,我蜷缩在名为"疾病"与"内耗"的暗礁之间,心脉受损,经历了从植物,到动物,到孩童,如今重返人海,像一块被浪潮磨圆的卵石,甘愿搁浅在工作的边缘地带——整理文件,做所有不被命名的琐碎之事。而从前那个将"职业"铸成铁甲披挂在身的人,正渐渐在晨光中褪成淡影。 </p><p class="ql-block"> 某个被月光漂白的夜晚,沂河的水很凉,我的影子在水草间沉浮。那时我聋聩于女儿的呼唤,麻木于父母皱纹里渗出的担忧,甚至爱人指尖的温度也成了灼伤的烙铁。存在的意义像漏尽的沙,而我只想成为河底一粒无名的沙。 </p><p class="ql-block"> 直到尼罗河淌进梦境。我梦见自己变成一尾困在支流的鱼,鳃腔里塞满干涸的恐惧。忽然上游涌来温柔的洪流,将我与即将消失的岔道一同卷入主流。在失重的眩晕中,我望见了自己的全貌—— </p><p class="ql-block"> 原来我始终是条完整的河。途经春山时赠野花以露水,盛夏时承接过暴雨的重量;我的水纹拓印过飞鸟的羽影,也沉淀着樵夫遗落的歌谣。那些以为永恒的滋养或消耗,不过是从上游奔赴下游的浪。就像康吉熊猫终要离开母亲的竹林,像那只饮过我河水的蓝翅鸟,终将带着我的某滴水珠飞越赤道。 </p><p class="ql-block"> 此刻坐在办公桌前,新生的皮肤还带着重生者的敏感。复印机吞吐纸张的声响,同事杯中浮沉的茶叶,忽然都有了琉璃般的质地。我不再攥紧所有经过我生命的沙砾,而是学习像河床那样,在每一次潮汐过后,重新排列星辰的倒影。 </p><p class="ql-block"> 长河教给我的奥秘如此简单:存在先于意义,流淌即是答案。当我不再计数自己灌溉过多少花朵,反而听见了整片森林的呼吸。缘起性空,生命中无常是常态,爱与一切情感与关系一样都如长河般,片刻都不曾停止过流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