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西边那一片沙枣林……(散文)

晨·钟

<p class="ql-block">晴朗的天气,从贺兰草原的制高点极目西望,视野掠过巴彦浩特鳞次栉比的高楼和蒸腾的烟火人间,会看到远处从南到北有一大片金色的排浪,重重叠叠绵延不绝,与身后南北走向的雄阔贺兰山遥相呼应,那就是浩瀚的腾格里沙漠。倚贺兰临瀚漠,这是天地自然赋予阿拉善的大造化。</p> <p class="ql-block">小时候的我会走入巴彦浩特西边的沙漠,那时人们把那里称作“头道沙子”,我不知道是否还有“二道沙子”“三道沙子”。我会穿过一片长长的沙枣林,那是一片寂寞的沙枣林,方圆周边看不到人家。那个早春是干燥的,枣树枝条还没柔韧,干枯的枝蔓上挂着的是一串串红丢丢的果实,那是去年的沙枣,指头大小,挑一个丢入口中,没有一点点水分,除了干就是涩。走出沙枣林的我会站在高高的沙丘上遥望贺兰山,天空瓦蓝瓦蓝浮着朵朵白云,而贺兰山永远是那么雄伟壮美,我会陶醉其间,偶尔也会想这沙漠会不会跑到贺兰山上?</p> <p class="ql-block">那时的我和今天一样喜欢行走,走过东门的桃树林,走过王陵公园后的榆树林,走过西花园的果园,从这个涝坝到那个涝坝,有时还会走进城南的山沟里,那里没有树林。我无比地喜欢沙枣树,那时小城人家都住平房,房前屋后,桦树林里,涝坝边上总有那不事张扬、披满荆棘、长着灰色细碎叶片、五六月份会开着迷人的散发着浓郁甜香的小黄花儿的沙枣树,不经意地就那样矗立着。西部地区沙枣是小零食,存放时间长,一年四季都有得卖,当然不多见的还有用沙枣做的馍或蒸或烤焦黄美味,是一道独特奇食。那时还有人把比指甲盖还小的沙枣核丁打眼穿孔串成门帘,出来进去珠帘叮叮作响,那是家里的一道艺术风景。干旱地区的树,还像什么呢?像卫士,像身着迷彩、一身傲骨的卫士,耐寒耐旱抗风沙。</p> <p class="ql-block">少时学校征集沙枣核,说将作为飞播种子,播洒在沙漠里,于是我想到了头道沙子的沙枣林。那一片沙枣林,是什么时候播种下的呢?就那样一道绿色横亘在沙漠与戈壁之间,矗立在城市的最边缘,屏障一样拖拽着沙漠延展的脚步。于是我又去了,在沙枣林间嬉闹,又摘取上一年的干枣……</p> <p class="ql-block">现在的我更喜欢单人骑行。今年的盛夏,我又一次单骑向西行去,沿红色骑行道或柏油路,走过贺兰草原、丁香园、敖包公园,在不同主题的园林中,我不时会看到沙枣树的身影,它是那么地卓然不群,挺立在蓝天白云下面,它灰白的叶面、高大苍劲的身躯与相邻的或低矮或弯腰或葱绿的丁香树、榆树、旱柳、杨树形成鲜明对比。</p> <p class="ql-block">那一天,我沿着东高西低的地势一路呼呼而下,一直到了西外环。西外环以西沿路有一条南北向的郁郁葱葱的林带,我希冀找到记忆褶皱中少年的沙枣林,然而我失望了,我甚至找不到一条能进入林中的小路。这里的树密密匝匝,有网围栏护着,那一片沙枣林呢?那遍布枯枝的沙滩呢?我茫然了,微风拂过,树叶哗哗作响,湿凉的气息一股股从树林里面袭来……</p> <p class="ql-block">一日,单位通知去给种下一月的梭梭浇水,这次是在巴彦浩特以西靠北的沙地。穿过一道道树林,又过了一道网围栏,到了目的地,我惊呆了,原来这里早已草木嫣然,种下不久的灰白的梭梭掩映在一丛丛一簇簇的草丛中,不细看是分辨不出来的。林业工作人员说:“过去我们搞飞播造林,在年降水量200毫米以下地区创造了一个世界奇迹,你们看,这就是我们的‘锁边’工程。”顺着他的手望去,眼前沙漠已被绿色牢牢束缚住,满目葱茏,“我们种沙枣、梭梭、白刺、花棒、沙拐枣见了成效,40多年已经在腾格里、乌兰布和两大沙漠形成了两条总长460公里,宽3到20公里的防沙、阻沙`锁边`防护林草带。”“在草方格里种梭梭,也是我们近年的一大创举。”他自豪地指着脚下的一片苍翠,“绿带锁黄龙”早已不只是口号。原来记忆中的沙枣林已融入这茫茫“锁边”林草带,成为这生生不息抗沙阻沙大军的一份子,佑护着这方蓝天碧水青山净土。</p> <p class="ql-block">浇完树,同事教我注册,我光荣地收获了一枚电子版“义务植树尽责证书”。意犹未尽之时,回头望去,小时候的沙枣林似乎又浮现在眼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