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名岁月里的疗养院时光

Conyཡོས

<p class="ql-block">茂名岁月里的疗养院时光与童年梦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74年的夏风裹挟着戈壁的沙尘与茂名的湿润水汽在记忆里交织,当我随父母踏入河东疗养院的那一刻,恍若闯入了时光的夹层。这座隐匿在亚热带植被中的建筑群,像一本厚重的时代之书——它的前身是50年代苏联援建茂名炼化时的专家疗养院,那些赭红色砖墙与宽大廊柱,曾迎接过远道而来的工程师与技术员。在中苏关系变化后,苏联专家虽早已撤离,但这座凝固的建筑群依然带着异域风情扎根岭南,静静等待新的故事发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栋俄式楼房如同并排而立的巨人,静默地守望着岁月。每层贯通的长廊成了天然的社交场,邻里间的烟火气在晾衣绳的晃动与厨房飘出的饭香里流转。那些挑高的阳台,不仅是晾晒被褥的地方,更成了我们这群孩子眺望远方的瞭望台。每当夕阳西下,余晖为阳台的雕花栏杆镀上金边,楼下花园里此起彼伏的蝉鸣,仿佛在为这静谧的画面配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疗养院前的车队车库总停着几辆锃亮的吉普车,在我们眼中,那是神秘与威严的象征。车库旁的运动场是男人们挥洒汗水的战场,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与欢呼声,常常混着女人们织毛衣时的家常话,飘向不远处的花园。花园里蜿蜒的小径被各色花卉簇拥,月季、茉莉、三角梅争奇斗艳,引得蝴蝶翩跹起舞,而我们则像追光的孩童,穿梭其中,笑声惊起藏在叶间的麻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最令我难忘的,是疗养院后方那片波光粼粼的大鱼塘。水上厕所像座悬浮在水面的迷你宫殿,两座小桥成了通往“秘境”的必经之路。蹲在厕所的蹲坑上,看着脚下清澈的水面,总能看见鱼儿成群结队地游弋。每当有“投掷物”落下,瞬间便会激起一阵骚动,鱼儿们争相抢食的热闹场景,成了童年最生动的动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院子里的树木是我们天然的游乐场。高大的法国枇杷树宛如绿色巨伞,茂密的枝叶间藏着无数硬币大小的青色甲壳虫。我们将这些小甲虫视作“动力引擎”,用小木板、树枝精心制作小船。把甲壳虫用细铁丝固定在船尾,轻轻一吹,甲虫振动翅膀产生的推力,就能让小船在水面破浪前行。夏日的午后,鱼塘边总回荡着我们的呐喊助威声,“我的船要赢啦!”“快追上去!”此起彼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最得意的作品,是那艘三发动机快艇。找来一块轻薄的木板拼接船身,再找细铁丝把三只甲壳虫固定在船上。当这艘凝聚着智慧与巧思的“战舰”下水时,它以惊人的速度划过水面,将小伙伴们的船只远远甩在身后。那一刻,我仿佛成了征服海洋的船长,满心都是骄傲与自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今路过茂名老城区,偶尔还能瞥见几栋保留着苏联风格的建筑,廊柱与雕花虽已斑驳,却依然倔强地挺立着。它们像是时光的守望者,守着那个物资匮乏却充满希望的年代,守着一群孩子在红砖楼下奔跑嬉戏的身影。岁月流转,当年的河东疗养院或许已变了模样,但那些在俄式建筑下奔跑嬉戏的日子,那些与甲虫船并肩“航行”的时光,早已深深烙印在记忆深处。它们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每当想起,嘴角总会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满是温暖与眷恋。那些藏在建筑纹理里的童年故事,早已化作茂名这座城市血脉里的独特基因,在时光长河中静静流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