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利忠的美篇

刘利忠



从杨二庄到比耶拉

今天仍然活跃在羊绒行业的50后屈指可数。河北清河慧兴羊绒的董事长刘立祥就是其中的一位。1986年我和刘总在呼和浩特相识。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关注这位河北清河杨二庄的“绒贩子”，看着他的企业从几台梳棉机开始，一步步地发展壮大，成为清河羊绒原料加工的大户，成为国际一线品牌意大利Loro Piana的羊绒原料供应商之一。从1988年到1999的十年间，羊绒原料市场经历了三次激烈的动荡，原料价格就像坐了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尤其是1988的那场羊绒大战，更是跌宕起伏，惊心动魄。与刘立祥同时起步的那一代羊绒老板，有人触礁，有人搁浅。唯独刘立祥这个不倒翁，静静地坐在岸边，不慌不忙地数钱。他的企业始终没有受到这几次原料市场剧烈波动太大的影响。 九十年代我在福特公司(Forte Cashmere)打工的时候，和刘总做过多年短绒生意。搞原料的人都知道，那些年清河市场很不规范，人们在清河买货总是提心吊胆，生怕羊绒含量出问题。买短绒就更不放心了。而我始终很坦然，心中笃定刘总不会胡来，因为我了解他的为人，了解他的做事风格和他对原料品质的把控能力。短绒的含量最容易出问题，因为谁家都不可能完全靠自己加工出那么多的24-26MM，26-28MM的短绒。多数都是从众多的散户收来的，稍有不慎，羊绒含量就会出问题。我至今都不知道他究竟用的是什么方法来控制质量的，反正每批货的化验结果都没问题，无论是发货前化验小样 ，还是最后化验大货。合作了那么多年，没有出现一次退货和索赔。多年来，我始终认为，原料的抽样化验，成衣的检验，作用很大，不可否认。但这些技术手段所能发现和解决的问题都是“皮肉之伤”，解决不了“伤筋动骨”的质量问题。所以，保证质量的关键，是选择真正的好工厂。确切地说，是选择靠谱的老板。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欧洲和日本高端客户对河北清河的原料很抵触，轻易不敢从清河买货，刘立祥通过多年的艰苦的努力，不断挑战自我，提升无毛绒的品质，终于进入高端市场，成为意大利Loro Piana的主要供应商之一，从河北清河的杨二庄，走到了意大利奢侈品的产地比耶拉（Biella)。 刘立祥不爱交际，经常打交道的同行就那么几个人，一个是珍贝的董事长邱金元，一个是浙江兰宝的原董事长戴平，还有一个是天津牧津的董事长兰福生（已故）。2019年春天的一个晚上，我在湖州珍贝酒店和邱总一边喝着他们自酿的黄酒，一边聊着我们共同熟悉的人， 熟悉的事。席间，邱总反复念叨着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刘立祥，一个是王永忠。我顿时心生羡慕，这二位究竟为啥能让德高望重的邱总这般念念不忘？刘总很朴实，生活节俭，不爱铺张。很多人换车就像换手机一样勤，可他一辆车开很多年。至今记我还得他的第一辆“豪车”，一辆石家庄组装的吉普车。轮胎很高大，车壳子很小，活脱脱一个升级版的拖拉机。那是90年代初， 当时，清河已经满大街奔驰、宝马了。记得有一篇文章上讲过，真正的富豪其实生活都很节俭。比如巴菲特，查理.芒格。2004年年初，我俩一起去了趟英国。出发前 ，我生拉硬拽，把他带到北京世都百货“高消费”了一把 ，买了一身几千块钱的西服。因为我们一起要去英国参加一个商务活动，需要穿得正式一些。否则，他是不会花这冤枉钱的。他吃穿不讲究，住宿也不讲究。每次到北京他都会给我打电话：“我到北京了，来我酒店说说话儿”。然后我就打车直奔赵家楼饭店。不用问，他一定住那里，一个被戏称为清河驻京办的小饭店。一个和“如家”档次差不多的地方。刘总是个做生意的高手，他从来没有给我讲过他的生意经，只记得他经常说，不管做啥生意，税务上的事一定要守规矩，决不能有任何侥幸。他还说过，自己不熟悉，把控不了的生意千万不能做。2000年前后，他曾经也搞过一个很小的针织厂，没过多久就关掉了，他发现管理针织厂太难。细节多，杂事多，自己玩不转，就及时关闭了针织工厂。这大概就是这位清河不倒翁成功的秘诀吧。 十年前的一天，我和刘总一起去石家庄看望了当年我在内蒙外贸时的老科长，我的师傅，八十多岁的高俊炎先生。我们给老人带去他最爱喝的衡水老白干。 两年后，高先生因病去逝，我俩又一起去石家庄参加了高科长的追悼会，我们自封代表，他代表河北的同行，我代表内蒙的同行，给这位八十年代中国羊绒界叱咤风云的人物送行。 那天中午我们和石家庄保意公司的几位老总喝了不少酒，大家缅怀这位逝去的这位前辈，东拉西扯，聊了很多。但谁也没谈原料，也没谈纱线，在场的人好像瞬间都开悟了，大家讲做人，讲友谊，笑谈羊绒界的逸闻趣事 ，感慨人生短暂，世事无常。都是古老的话题，既熟悉又陌生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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