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扬菜与宝鸡

老君炉前看火童51581537

我1971年从下乡的陇县招工到宝鸡一个大型国企工作，被分到生产车间当生产工，第一年工资36元，第二年就涨到42.41元。比起那些分配到技术工种的相比，经济状况要好一些了。

那时候礼拜天就到宝鸡市里面去玩，逛百货大楼、新华书店、看场电影，然后找家馆子吃顿饭，吃完饭打道回府。

那时候我们经常去的饭店，主要有三个地方，一个是实验食堂，一个是南方菜馆，后来经二路日渐繁荣，又增加了一个吃饭的地方，就是服务楼。

这几家馆子，南方菜馆是正儿八经的淮扬菜，我现在也不能断定，当时的实验食堂和服务楼也是淮扬菜系的，但可以肯定不是川菜，川菜大规模进入宝鸡都是九十年代之后的事了，而湘菜更晚，2000年以后了。

为什么宝鸡当时流行的是淮扬菜，主要还是城市主要消费人口决定的。50年代后期开始的三线建设，宝鸡新建设了许多工厂，尤其是姜城堡地区，建设了五、六个大型军工电子企业，还有姜谭路从上海搬迁过来的上海机床厂，还有位于姜城堡的宝鸡桥梁厂和姜谭路上的钢管厂，都是从南方或东北迁建或者支援建设的。

这许许多多的大型国营工厂，不但让宝鸡迅速成为了一个新兴的工业城市，也给宝鸡带来了数量可观的的外地人，其中，以江、浙、上海一带的南方人和东北人最多。这些外地人迅速成为了宝鸡市场上的主要消费群体，而淮扬菜，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宝鸡的主打菜系。

记得1989年年终的时候，我所在的车间钳工组在南方菜馆聚餐，那时候每年年终总结、评优树模以后，厂里绝大部分班组都会到市上的馆子里大吃一顿，这成了工厂的一种传统。钳工组在南方菜馆开了两桌，我和车间书记还有副主任三个车间领导，加上机械组的三个班组长和四、五位资格老点的师傅坐一桌，另一桌就都是年轻小伙了。我们这桌慢条斯理的吃，另外一桌桌子上永远只有一个空盘子，服务员一手端盘子，一手捂住嘴，这帮家伙太能吃了，一盘菜上来，风卷残云，瞬间光光。那阵式把上菜的服务员逗的乐不可支，又害怕笑出声被客人责怪，只好捂住嘴，让笑声发不出来。那帮年轻人也不管你笑话不笑话，反正我吃的好就行，而我们这桌可坐不住了，这阵式太尴尬了，于是我们把我们这桌的菜移过去了一半，勉强保持住了能看过眼的局面。

现在想想，那时候经济状况还不太好，年轻人又能吃，风卷残云也并不奇怪。当然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南方菜馆的菜肴比较可口。

另外对宝鸡菜馆的另外一个重要印象就是馄饨和小笼包，大多数时间，我们在市里逛完后都是吃小笼包和馄饨，而做的最好的依然是南方菜馆。

随着这些南方人在上个世纪末陆续退休返回原籍，宝鸡市的人口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是宝鸡当地人占了人口的大多数，过去宝鸡流行的是河南话，普通话和宝鸡话，而现在，普通话和河南话越来越少了，宝鸡话成了绝对主流，到处都是nia nia、这达、吾达……。

上周儿子对我说，太阳市新开了一家淮扬菜馆，我们去品尝一下如何？大家一拍即合，进去一看，档次挺高，服务员都是年轻姑娘，统一身着米黄色的苏绣旗袍，10分优雅。

儿子点了六个菜，蟹粉狮子头x2，烧大黄鱼，鸡蛋羹，炒鳝丝，青豆炒虾仁，苏北农忙菜，最后，服务员问主食吃什么？我们说都有什么？服务员说有岐山臊子面，有扶风臊子面。我还没等服务员说完就赶忙说打住打住，淮扬菜馆怎么还卖臊子面？服务员有点尴尬，笑笑没说啥？最后我们要了米饭和阳春面。

说老实话，这个新开的淮扬菜馆，和我几十年前吃过的实验食堂、南方菜馆、服务楼的菜，真的没法比，可能也不全是厨师的原因，想想现在的食材，再高明的厨师做出来的菜也不会香。但不管怎么说，淮扬菜在我们心中的情结，终于得到了释怀。下回再去，先好好研究研究菜单，争取吃出几十年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