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腊月三十下午，飞飞来到大后山，下了班车，飞飞端量这个村子，平坦的公路两边整齐的一排排杨树，花夏早站在院里听班车路过鸣笛，她喜出望外，高兴地开开大门迎接儿子，飞飞走进母亲新的院落，他感觉这次母亲找对人了，窑洞整洁干净，大红对联在窑洞面贴着，牛羊圈，凉房都贴着对联，回到家里，窑洞刷的白白的，红柜油光锃亮，炕上的红色牡丹花油布在太阳的照射下放着耀眼的光，被子叠的就像豆腐块有棱有角，桌子摆放着一个红色漆木盒，里面分格里放着瓜子，大豆，花生，黑枣。</p><p class="ql-block"> “飞飞这身个，进这窑洞还的低头弯腰。上炕坐的，花儿做饭哇，把熟吃的蒸上。”大刚笑着说。</p><p class="ql-block"> “花儿。”飞飞听见叔叔喊母亲这个称呼，眼泪在打转。</p><p class="ql-block"> 花夏把做好的熟食，鱼，米饭、油糕、猪肉勾鸡、肉丸子放在笼屉里蒸上。拌了一盘绿豆芽，一会功夫，热气腾腾的结年饭就上桌了。三口人开心地吃着。</p><p class="ql-block"> 吃完饭，大刚下地出院里把牛羊安顿好，把院子扫的一尘不染，牛羊圈，凉房，院子早拴好大灯泡，大门外挂了一对红灯笼。飞飞看着母亲的新家，开心地说：“妈，这次我感觉你会过的很幸福，很快乐。”</p><p class="ql-block"> 花夏看着儿子，勉强笑了一下说：“将就着过吧，妈的命不好，只有你是妈唯一的希望。”</p><p class="ql-block"> 飞飞说：“妈，初二班车通了，我回去眊眊我爷爷、我爸和我二爹他们。”</p><p class="ql-block"> “去眊吧，初八理发店上班，你初七回青城就行。”</p><p class="ql-block"> “妈，你一个人来这大后山，人生地不熟，慢慢和村里人相识，我叔看上去性格直爽，你和他说话要温柔一点。”</p><p class="ql-block"> “妈知道，你在理发店洗头，干杂营生，理发能上手了不？”</p><p class="ql-block"> “能理光头，呵呵。烫发能卷发，那个营生难学了，我们师傅明年去南方学习。”</p><p class="ql-block"> “理发还的学习了？”花夏惊讶地问飞飞。</p><p class="ql-block"> “是了妈，理发也得学新的卷花，烫发染发膏的比例，颜色，烫发每年出新花样。”</p><p class="ql-block"> “我还以为两年就能学会。”花夏说。</p><p class="ql-block"> “妈，我们那个理发店有个女的经常去洗头，是夜总会的领班，她说夜总会要人，像我这样的一个月能挣万二八千。”飞飞说。</p><p class="ql-block"> “一个月能挣万二八千？”花夏睁大眼睛盯着飞飞问。</p><p class="ql-block"> “是了，让我去当领班，领班就是分配女孩们给客人做按摩，按比例拿提成。”</p><p class="ql-block"> “那你想去了？晚上上班，白天睡觉？颠倒黑白了。”花夏说。</p><p class="ql-block"> “妈，如果真的能挣到钱，我想去，我年轻，不怕熬夜，干几年咱们能按揭买房。”</p><p class="ql-block"> “按揭买房是什么意思？”花夏问。</p><p class="ql-block"> “妈，按揭买房就是先付30％，以后每个月按时付款2000元—3000元不等。我听理发店那些顾客说的。”</p><p class="ql-block"> “还有这种买房的办法？挺好，那就是说一边能住房，一边挣钱打饥荒。那如果挣不到钱咋办呀？”</p><p class="ql-block"> “妈，咱们三口人一起想办法挣钱。我爸打完赌博饥荒，让他进城打工。”</p><p class="ql-block"> “你爸进城打工能挣多少钱。他还的租房，还的自己开灶做饭。就像咱们租的那个小房子，夏天热的要死，冬天冻的要死。”</p><p class="ql-block"> “妈，天无绝人之路，屡走屡看吧！”</p><p class="ql-block"> “飞飞，这漂亮后生在城里能踅摸找个城里媳妇了哇？”大刚开门进家说。</p><p class="ql-block"> “叔叔，你喂上牛和羊了，这正月也穿不了干净衣服，来，我给你去院里拍拍背上的土。”</p><p class="ql-block"> “庄户人就是这样，一年四季没个休息天，喂上这些牲畜哪能穿干净衣服了。”大刚和飞飞一前一后去院里，飞飞拿笤帚给大刚扫了背上的尘土。回到里屋。</p><p class="ql-block"> “叔叔你上炕歇歇，喝茶水。”</p><p class="ql-block"> “不乏，这些营生做惯了！你们年轻人学会手艺以后不要回村种地了，能住楼房，能干干净净生活。真好！”</p><p class="ql-block"> “叔叔，学手艺可难了，我现在就会洗头，理光头。”</p><p class="ql-block"> “洗头还要学了？”</p><p class="ql-block"> “是了，叔叔，洗头的人都是有钱人，给人家洗头水要温度正好，洗发膏挤的不能多也不能少，挠头皮手指也不能用劲大，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可有讲究了。洗干净头发，擦干净头发还的吹干，吹发也是一门艺术，不能热风太大，不能离头发太近。”飞飞说。</p><p class="ql-block"> “这多讲究了，要我这粗手可干不了这活。”大刚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那双粗皮大手。他端起水杯喝了一杯茶水又接着说。</p><p class="ql-block"> “花儿，要不让飞飞学炒菜哇，学会当个大厨师也能挣大钱了。”</p><p class="ql-block"> “炒菜油烟呛得嗓子不舒服。”花夏说。</p><p class="ql-block"> “叔叔，我想去夜总会上班。”</p><p class="ql-block"> “夜总会是什么地方？”大刚问。</p><p class="ql-block"> “夜总会就是晚上娱乐的场所，有钱老板去洗澡按摩，还能唱歌，还能打牌。”飞飞说。</p><p class="ql-block"> “那晚上不睡觉，熬的能呛住了？”</p><p class="ql-block"> “我年轻，能了。”飞飞说。</p><p class="ql-block"> “那没有技术哇？”大刚问。</p><p class="ql-block"> “叔叔，按摩也是技术活。按穴位的，哪个穴位疼就是有毛病。头上的穴位，背上的穴位，胳膊上的穴位，腿上的穴位，脚底下的穴位，不能瞎按，正月我回去让我爷爷教教我人体那些穴位。”飞飞说。</p><p class="ql-block"> “噢，咱们庄户人一辈子也不去那地方。”大刚说。</p><p class="ql-block"> “那到不一定，马粪还有一发，发家致富了以后也去享受享受。让那些小姑娘的绵手手给你按一按。”花夏笑着说。</p><p class="ql-block"> “对上儿子说些甚话了，小姑娘给你老汉按摩了？净说瞎话了。”</p><p class="ql-block"> “叔叔，女按摩师就是给男人按摩的。男按摩师是给女人按摩的。”</p><p class="ql-block"> “这些地方我觉得不靠谱，咱们庄户人也不懂这些。”大刚说。</p><p class="ql-block"> “咚、咚、咚”，村里鞭炮连天。</p><p class="ql-block"> 大刚跳下地穿上鞋，去院里响了几个二踢脚。</p><p class="ql-block"> “飞飞，打开电视看新闻，八点看晚会。妈包饺子。”</p><p class="ql-block"> 花夏下地挖面和面，把羊肉蛋蛋萝卜蛋蛋消在盆子里，扒了三苗大葱。</p><p class="ql-block"> “今年过年红火的，那几年过年就去村里串门，没敢定去谁家吃饺子。”大刚一边拆烟盒一边说。</p><p class="ql-block"> “飞飞给你抽烟。”大刚递给飞飞一根红云烟。</p><p class="ql-block"> “叔叔，我不会抽烟。”</p><p class="ql-block"> “这还要学了，一抽就会了。”</p><p class="ql-block"> “叔叔，我不想抽。”</p><p class="ql-block"> “那你和你妈包饺子哇，我去串个夹年门。”大刚一边说一边开门走了。</p><p class="ql-block"> “飞飞，妈一个人包饺子，你和你叔叔相跟上去村里转转，看看这里人过年和咱们那有什么不同。”</p><p class="ql-block"> “妈，我不想出去转，我想和你学包饺子。”</p><p class="ql-block"> 飞飞不知母亲这段新的姻缘里藏着说不清楚的事，他和母亲说：“妈，你和我爸分开来这里生活，只要你以后过的顺心，我就放心了。”</p><p class="ql-block"> 花夏一边切葱，一边擦着难以接受这段新的姻缘里藏着似黄连煮出的眼泪。</p><p class="ql-block"> “妈，我给切葱，我不流泪！”</p><p class="ql-block">飞飞看着母亲不停地擦眼泪，他夺过母亲手中的菜刀，剁着案板上的大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