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唐琪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编辑制作:唐琪</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我的父亲</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作者:朱仕均</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我的父亲《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看見了了仕明妹发在大院的图片,我才知道有个父亲节。我必须在今天写一篇作文来纪念我的父亲,一九四八年冬天,我才十一岁,收到了父亲给我的第一封信,它的内容,我至今记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孩子:我天天都在想你,想如何教育好你,否則我对不起你去世的母亲,我现在北碚兼善中学教书,北碚是个好地方,你必须来和我一起,你嬸嬸也是这样想的,她要亲自送你来,我等着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信上说的嬸嬸就是我雷家妈妈,刚过完年她就送我到了北碚,北碚真的是个好地方,嘉陵江碧绿清澈,缙云山缘树成䕃,是重庆的后花園,抗日战争时大批大学和机关迁入北碚,陈布雷把它作为新生活运动的实验区,没有烟,赌,嫖,和警察,而有很好的博物馆,电影院,剧院,公园,广场,我到北碚的时候,大家都叫它是民主区,活跃着很多民主人士和地下共产党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兼善中学更和我有天生的缘分,校长张慱和是我们江安人,教育长康开俊也是我们江安人,教务主任刘克昌也是我们江安人,很多老师也是江安人,我父亲和最好的朋友席明真一起住在学校的香蕉林,席明真曾是地下党泸洲中心县书记,他的妻子雷南是重庆有名的演员,与雷家妈妈同姓,因此我叫席明真为席姨爹,叫雷南为席姨妈,他们全家都在香蕉林,因此到了北碚一奌不陌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北碚不久,就参加了一个大型活动,四月一号,南京政府殺害了请愿学生,造成四一血案,全校罷课,老师组织学生们,唱革命歌曲,排练活报剧揭露国民党的黑暗,我也参加了演出,我演一个警察,出场套上一个纸糊的狗头,完全遮住了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去枪殺学生,所以我能胜任。三天以后在北碚广场燃起了荧火,学生们,市民们一起举行荧火会。反抗国民党的独裁,要求民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兼善中学,除了对学生进行民主教育外,更注意对学生们的劳动教育,常常参加帮助学校周圍的农民修路,运肥,除草,张博和校长常常在父亲面前誇獎我劳动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现在理解了,父亲要我到北碚读兼善原因是让我受到劳动教育,成为一个有知识的劳者。</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我的父亲《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对我的爱,表现在他用尽心血千方百计的对我进行教育上面,最近发生了些事情,使他对我的生命安全提心吊胆,日夜担心,我们学校面临嘉陵江,浅蓝的江水温柔清澈,但想不到它成了我们学校一个学生的葬生之地,我们学校的蓝球队队长华浩生在校门前玩水淹死了,全校顿时一片恐怖,白天阵阵衷乐发出悲衷的声音,夜晚学校的灯炮都蒙上綠纸发出凄涼的色调,一幅华浩生的巨幅画像安放在体育场上,两边的对联是“昔日球场健将,而今鬼中豪杰”太可怕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班上我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叫文鹤仙,也是江安人,他五年前就跟着他舅舅到了兼善,他舅舅在兼善搞财务,他读兼善小学,在五年里,他在嘉陵江练就了高超的游泳技术,他多次给我讲了,在嘉陵江游泳的乐趣。在嘉陵江潜入水底,睁开眼睛也能看見水中的游魚,但是最重要的是要选择一种最省力的游法,才能在水中呆上几个小时,赶漩最好玩,当漩涡来了,不用怕,把手脚并拢,在水中直立,漩一下把你漩到最深的地方,然后又把你漩上来,好像人在水里飞一样。如果推一根香蕉杆到水中,人骑上香蕉杆,玩法就更多了,在华浩生淹死前的两个星期日,他就跳嘉陵江游泳了,我们初中部在果园,高中部在毛背沱,果园在上游,毛背淀在下游,两地相距十里左右,他脱光衣服,跳进水里往毛背沱流,我替他抱着衣服往毛背沱走,我们几乎同时到达。</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华浩生淹死后,学校宣佈不淮学生在校门前游泳了,可到了星期日,他拉着我走到离学校半里多的地方说,这已经不是学校门前了。他又说华浩生淹死是他不会游泳,对一个会游泳的人来说,游泳和走路一样安全,这个署假他一定要教会我游泳。于是和以前一样,他游泳,我给他抱衣服到了毛背沱。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想不到第二天,为这事我受到了严利的体罚。在上第二节课时,听到办公室工友高声喊:朱仕均到办公室来,我们学校的的办公室分前后两部分,两部分用挡壁隔开,但又相互连接,后面部分多是用来对犯错误的学生个别谈话和进行处罰的地方。到了办公室,看见教导主任张容坐在前面,他指着办公室后面说:朱葛村老师在等你。朱葛村老师就是我父亲,父亲是高中部的老师怎么突然到初中来了,发生什么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走进后面,看見我父亲威严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办公桌上擺放着一根长长的惩罚犯错误学生用的竹板。“伸出手!”我父亲拿起竹板高声地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大吃惊,我犯了什么错误?但我只得伸出手,父亲重重地打了我十下,才说打我是因为我和文鹤仙游泳的事,我辩解,我没有游,只是帮他抱衣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为了学生生命安全,学校已经宣佈,不准游泳,文鹤仙要游泳,你该劝阻他才对!你不但不劝阻反帮他抱衣服,如果他淹死了,你也有责任,所今天打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接着,他換了温和的口气对我说,我母親去世了,只丟我一个娃娃,他把我的生命看得比他自已的生命还保贵,听到这些我哭了,接下去他要我保证,这个署假每天要跟着他,不要再和文鹤仙下河埧了。</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我的父亲《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终生忘不了和父亲日夜相处的这一个月,第一天早饭后,他教我了三首古诗“禾锄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皆辛苦”“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三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读了这些诗以后他问我有什么感受,我说农民太苦了,他说:这样的感受几远远不够,应该尊重劳苦的农民,向他们学习,你想想该怎样向他们学习呢?当时我一时答上来,父亲说想好再囬答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下午我们就不读书了,和席姨爹一起到嘉陵江去游泳。席姨爹,他给划定一个安全区,水只淹过我的胸部,头一天我学会了潜入水,平躺着吸足气,在水中瓢浮,丶游泳确实好玩。囬家的路上,我看见周围的农民都是,没有穿鞋,光着脚板,我想起了父亲早上问我应该怎样向农民学一的问题,我突然喊道,我要学习农民伯伯吃苦的精神,不穿鞋子,天天光脚板,父亲和席姨爹爹都大笑了起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个署期我的收获真不小,还一件事是很有意思的,一天我父亲拿出一本薄薄书来让我阅读,这是鲁迅翻译的苏联儿童读物《錶》,这是我第一次阅读外国翻译作品,.想不到读起来轻松愉快,小说一开头就是一句话,“彼契卡出事了!”彼契卡是一个没有父母‘在大街上流浪的孤儿,警察把他抓起来,送到工读学校,但他又从工读学校逃跑了,却又被抓到派出所,在派所关押时,他从一个醉汉手里骗得了一只金錶,但警察又把他送回工读学校,他千方百计的躲过多次捜身。终于保住了这只金錶,到了工读学校,不料一个管卫生女教员賺他太脏了,给他洗澡,要脱掉他的破烂衣服,给他換上新衣,他偷偷地把表藏进了浴盆里,洗完澡他又把表摸起来放到嘴里,当教员和他说时,他吱吱唔唔不能开口,教员发现他嘴里含有什东西,用手一抠,却抠出来的是浴盆放水的铜塞子,原来彼契卡,在摸表的时侯错摸到了浴盆塞子,这个女教员大吃一惊,说这个可憐的孩子饿昏了,连铜塞子也要吃,便马上去给他拿面包,趁著这个时候,彼契卡把錶放进新衣服里,后来他把表又埋在储藏室墙角的地下,准备将来逃出去好卖掉金錶,过愉快的流浪生活,不料运来了大批木材把储藏室塞得滿滿的,这批木材是给工读学校的孩子们冬天取暖用的,要好些年才能用完,这使他大失所望,不料,突然工读学校的校长决定,把木材运到别的地方,把储藏室腾空给孩子们作活动空间,这下,彼契卡可高兴了,运木材特别卖劲,被评了劳动积极份子,又选成了小组长,被大家赞许和喜欢,他更积极的为小伙伴们服务,逐渐爱上了工读学校,当这批木材这完后他已经不想逃跑出去流浪了,而是把表挖出来还给了錶的主人。我看完《錶》以后我把彼契卡的故事,一流二水地,绘声绘色地讲给父亲听,並问我父亲,彼契卡,中国看来是一个没父母的乞丐娃娃,如果偷东西被打伤在街上也没人管,在苏联却抓他到学校去读书,给他洗澡換新衣服,人们都是那样善良,热情。这是为什么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看得出来,我提出这样的问题,父亲很高兴,但对一个十二岁的儿童回答起来却很困,只得慢慢地说“在苏联实行公有制,一切土地,公厂都是大家的,所以大家都自由平等,人们互相邦助,个个‘品德高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一提,我就明白了,这叫共产主义!因为我读小学的时候,就读过茅盾的《訪苏日記》,读到了苏联是要实行共产主义的国家,共产主义的口号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当时不了它的具体内容,现在我父亲把它和彼契卡的故事连系起来,生动,真切,使我对共产主义产生了感情,也希望中国成一个共产主义国家,我又想起了,我父亲就是地下党员。在四七年建国小学的王德勋老师,到我们家里来找过雷家妈妈,说在成都的江安地下党员都被抓捕了,很可能遭殺害,让雷家妈妈去打听消息,我担心害怕了半年,父亲终于回来了,后来就到了兼善。和席姨爹他们一起了。我觉得他们一定在继续做地下党的工作,于是迫不及待地问他,我们中国也能成一个共产主义国家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中国一定能成一个大家自由平等,人们互相帮助,个个品德高尚的国家》父亲坚定地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就是一个共产党人的信念,不管道路多么曲折,受到多少折磨打击,他使终坚持共产党人的信念,現在中国共产党江安党史中明确写出地下党员朱葛村临解放前组织运送到黄谷到重庆一带,供解放军食用。这证明了,我父亲解放前並没有脱党,张安国校长(曾住四川党校校长)席明真(曾任泸县中心县书记)仉志明(曾任江安政府秘书)都亲自给我说过,朱葛村同志一直是我们的战友,他受到了不公正对待,我们都向组织要求解决,我使终为我有一个好父亲自豪。</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我的父亲生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抗战初期加入中共的学校早期主任朱葛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朱葛村(1915—1960):男,汉族,籍贯江安县,大学文化,中共地下党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15年,他出生在江安县小坝子村一个富庶之家,后定居宜宾城中心。1922年9月,在私塾读书。1927年9月,在江安省一中读初中。1931年9月,在江安省三中(今江安中学)读高中。1934年9月—1938年7月,就读于四川大学。1938年春节,在江安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38年9月起,他开始执教江安县高等小学校。《中国共产党江安县历史(第一卷)》第二章第一节《重建江安特支》载:“1938年10月初,在江安镇小坝子村朱葛村父亲的佃户家中,召开了江安县委第一次党员代表大会。”为了此次会议的顺利召开,朱葛村做了大量准备工作。本章第二节《江安县掀起抗日救亡高潮》中载:“中共党员朱葛村、姜白文则利用在县高小学校的地位和声誉,负责做好学校教职员工和学生的统战工作。”后来,他曾任中共江安县委委员、国立剧专支部书记。江安县早期地下党员张安国《回忆录》里,多次提到朱葛村在白色恐怖期间,几次冒着生命危险掩护同志的事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40年9月,他在成都东方美术学院学习美术。1947年9月,在重庆北碚兼善中学教书。1949年1月重返家乡,一边执教江安省江中(今江安中学)作掩护,一边从事迎接江安解放的地下工作。《中国共产党江安县历史(第一卷)》第三章第一节《全县党组织的恢复和整顿》载:“为了迎接解放军进军川南,永同商行还帮助党组织运送一船黄谷(这一船黄谷中有20石是地下党员朱葛村捐的)到泸州,由缪克刚押送送交高兰生转川南地工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50年9月,任江安简易师范学校(江安县三中)校长。1951年1月,调任长宁县中学校长。由于他建立了一套完整的管理制度,使该校秩序井然,校风、教风、学风甚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52年10月,鉴于宜宾市第九中学(今叙州区二中)女校长何芳十分年轻,组织特意选派了具有相当办学经验的革命者朱葛村担任该校教务主任。其后,朱葛村和总务主任魏治富大力支持何芳校长工作,特别是该校教导工作管理得井井有条。1956年12月,朱葛村光荣当选宜宾县第二届人大代表。不幸的是,1958年他被打成右派分子,被押往雷马屏劳改农场服刑。1960年5月因病医治无效逝世,享年45岁,被草草葬于劳改农场。1980年被平反昭雪,恢复政治名誉。可惜由于档案丢失,他的夫人雷霁岚(无业)和子女并未享受应有待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作为抗战初期即加入共产党的革命知识分子,朱葛村为江安县党组织最初的建立和发展做出过应有的贡献。作为我校早期教导主任(任职6年),他忠诚敬业,克己奉公,为解放后学校的稳定、发展立下汗马功劳。特此立传,以示纪念。</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编者注:此生平摘自党史资料和宜宾市叙州区第二中学校校史和党史资料館。)</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缅怀我慈祥伟大的父亲!</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