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西山，阴霾难消

郑 郑手机摄影

六月的昆明西山，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那细密的雨丝如同我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无论怎样冲刷，都无法洗去我心中那浓稠如墨的阴霾。

都说昆明的气候四季如春，可这个六月，铅灰色的云层却把天空压得很低很低，仿佛要将我仅存的一丝希望碾碎。冰冷的雨滴簌簌落下，寒意顺着衣领钻进身体，我颤抖着套上长袖外套，那空荡荡的衣摆里，再也装不下两个人的温度。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提醒着我，如今只剩自己形单影只。风，裹挟着雨，无情地拍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就像心里那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每一次触碰，都痛彻心扉 。

往西山方向的路上，行人寥寥，车辆也稀稀疏疏，对面走过来的老头子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我。我木然地数着积水里自己的倒影，突然发现原来孤独是这样具体的形状——是伞下多出的那半边空地，是口袋里永远没人牵的那只手。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冷漠，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我作对，没有人能理解我内心深处的悲伤，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在这空荡的街道上徘徊，每走一步，都像是在黑暗中摸索，看不到一丝光亮。

我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沿着记忆里我们并肩走过的轨迹机械地挪动脚步。每一块石板都还留着我们曾经的欢笑，可此刻它们却像尖锐的针，一下下扎进我的心。我数着地砖缝隙里的青苔，期待能从这些岁月的痕迹里，拼凑出你残留的气息。风裹着细雨掠过耳畔，恍惚间又听见你嗔怪我走太快的声音，可回头望去，只有被雨水打落的树叶在积水里打着旋儿，一圈又一圈，像极了我困在回忆里无法自拔的模样。曾经的美好回忆，如今却成了最残酷的折磨，每一个片段都在脑海中不断回放，让我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逃脱。

站在滇池边，写有“我想你的风吹到了昆明”的牌子被雨水冲洗后赫然醒目。在这块牌子下，我们曾经拍过照，留过影，发过誓，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讽刺。我曾以为我们的誓言会像这高原的蓝天般永恒，可如今连你留下的温度都在雨水里蒸发殆尽。我固执地站在原地，任雨水浸透衣衫，期待着某个瞬间，你会像从前那样，从人群里笑着向我跑来，指着牌子说这句浪漫的情话。可四周只有陌生的游客匆匆而过，没人在意这个在雨中失魂落魄的人，正把破碎的心一片片捡起来，又被思念碾得更碎。雨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分不清脸上流淌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只知道心里的疼痛愈发强烈，仿佛要将我彻底吞噬。

我站在昆明的滇池边遥望，这里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有成群的海鸥飞来飞去，除了滇池的水和天空，一切都变得沉郁起来。那空荡荡的天空，就像我空荡荡的心，曾经的热闹与生机都已不复存在。没有了你的陪伴，再美的风景也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无尽的灰暗和凄凉。我望着平静的湖面，那波澜不惊的水面，恰似我毫无生气的生活，没有了一丝涟漪，也没有了希望。

我往西山的台阶上爬，每一步都浸着回忆的重量。当年背着你登山时，你伏在我背上温热的呼吸、发间清甜的香气，此刻都化作了肩头刺骨的寒意。我望着曾经背着你走过的陡峭山路，双腿突然没了力气，只能扶着栏杆大口喘气。山顶的风比山下更冷，呼啸着钻进衣领，吹得人骨头都发疼。我望着远方被雨雾笼罩的山峦，多希望能在朦胧的雨幕中，看见你熟悉的身影逆着人流向我奔来。可眼前只有空荡荡的观景台，和被雨水冲刷得发白的指路牌，仿佛在无声嘲笑我的痴傻。每一步攀登，都像是在回忆的泥潭中挣扎，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曾经的甜蜜回忆，此刻却成了沉重的枷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雨还在下，越下越大，浇透了整个昆明城。我依旧站在山顶上任由雨水的冲洗，看着雨水在地面汇成浑浊的溪流，突然想起你说过最喜欢雨后泥土的清香。此刻这气息萦绕鼻尖，却让我喉头发紧，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原来有些风景，失去了陪你看的人，就只剩下彻骨的悲凉。我呆呆立于山之巅，希望雨把我满身的思念和伤痕冲刷一干二净，可是雨只能冲刷掉表皮，我心里的伤痛，雨永远也冲洗不掉。那深入骨髓的悲伤，早已与我的灵魂融为一体，无论怎样的风雨，都无法将它驱散。我在雨中伫立，仿佛一尊雕塑，见证着这段逝去的感情，也见证着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