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事灵探——第6、7章

小夯姐

<p class="ql-block">6、焚化炉的诡异声响</p><p class="ql-block"> 收拾完老太太追悼会的残局,那只裂痕暗生的金丝楠木骨灰盒总在我眼前晃悠。转眼过了半个月,殡仪馆的日子照旧不温不火,直到那天午后,焚化车间突然炸开一声刺耳的啸叫。</p><p class="ql-block"> “什么动静?” 我手里的遗体登记册 “啪” 地掉在地上。老赵正在给新到的棺材刷桐油,刷子悬在半空,刷毛上的油珠 “吧嗒” 滴在青砖缝里。声音是从地下一层的焚化炉传来的,像生锈的刀片刮擦玻璃,又像是有人扯着嗓子在哭嚎。</p><p class="ql-block"> 我们冲下楼梯时,大刘已经蹲在三号焚化炉前。他叼着的烟抖得厉害,烟灰簌簌落在防护服上:“邪门了,这炉子早上还好好的。” 炉体表面的温度表显示正常,可金属外壳正剧烈震颤,发出 “嗡嗡” 的共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p><p class="ql-block"> 我凑过去想看个究竟,一股腐臭味突然从炉缝里钻出来。那味道和废弃医院里的尸体味一模一样,又腥又臭,还带着烧焦的糊味。黑色烟雾顺着门缝往外渗,在地上凝成小小的烟团,像极了老太太遗照里那双血红的眼睛。</p><p class="ql-block"> “别凑太近!” 老赵一把拽住我的后领。可已经晚了,炉子里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震得头顶的灯泡来回摇晃。大刘骂骂咧咧地踹了一脚控制箱,啸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零星的 “咔嗒” 声,像是齿轮卡住了。</p><p class="ql-block">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当晚我值夜班时,那怪声又回来了。凌晨两点,整个殡仪馆静得能听见老鼠啃木头的声音。突然,焚化车间方向传来 “咚 —— 咚 ——” 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节奏分明,像是有人被困在里面,用头撞着炉壁求救。</p><p class="ql-block"> 我抄起手电筒就往外跑,冷汗把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路过停尸间时,冷藏柜的电子锁突然全部亮起红光,“滴滴” 的报警声和远处的敲击声混在一起,听得人心慌。</p><p class="ql-block"> 推开焚化车间的铁门,“吱呀” 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敲击声更清晰了,就来自三号焚化炉。我壮着胆子按下开关,厚重的炉门缓缓升起。起初炉膛里只有空荡荡的耐火砖壁,可就在我刚要松口气时,一阵热浪裹挟着呛人的灰烬扑面而来,几块焦黑的骨头渣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炉底,在冷风中微微颤动,就像是从虚空中凭空冒出来的。</p><p class="ql-block"> “小林?” 身后突然传来老赵的声音,吓得我差点摔了个跟头。他提着工具箱,白大褂下摆被穿堂风掀起:“大刘说监控显示你往这边跑了,怎么回事?”</p><p class="ql-block">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咚 ——” 的一声,敲击声再次响起。这次老赵也听见了,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工具箱 “哐当” 掉在地上,螺丝刀滚到炉门前,正好指着炉膛里那几块突兀的骨灰。</p><p class="ql-block"> “这声音……” 老赵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像不像当年那个烧死在炉子里的维修工?” 我心里 “咯噔” 一下,想起入职培训时听说的传闻 —— 二十年前,有个工人喝醉后掉进焚化炉,等发现时只剩一捧焦灰。</p><p class="ql-block"> 就在这时,大刘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泡面。“搞什么鬼,半夜三更……” 他话没说完,泡面碗 “啪” 地摔在地上。滚烫的汤汁溅到炉门上,发出 “滋啦” 的声响,而那诡异的敲击声,不知何时变成了指甲抓挠金属的声音,“刺啦 —— 刺啦 ——”,仿佛有双手,正在炉壁内侧拼命挣扎。</p> <p class="ql-block">7、完成维修工的心愿</p><p class="ql-block"> 指甲抓挠金属的声音在焚化车间里回荡,大刘盯着地上的泡面,喉结上下滚动:“老赵,你确定是二十年前那事儿?” 老赵没吭声,弯腰捡起螺丝刀,手却止不住地发抖。</p><p class="ql-block"> 我盯着炉底那几块焦黑的骨头渣,突然想起自己藏在储物柜里的罗盘。这玩意儿跟着我经历了不少怪事,或许能派上用场。“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拿点东西。” 我转身往楼上跑,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p><p class="ql-block"> 等我攥着罗盘回来,老赵和大刘正凑在控制箱前捣鼓。“线路没问题。” 大刘扯下手套,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除非这炉子成精了。” 话音刚落,炉门突然自己缓缓升起,热浪卷着灰烬扑面而来,那抓挠声也戛然而止。</p><p class="ql-block"> 我深吸一口气,把罗盘平放在地上。磁针疯狂旋转,最后针尖直指墙角的消防柜。大刘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拉开柜门,里面除了锈迹斑斑的灭火器,还躺着个破旧的铁皮盒。盒子上贴着褪色的标签,隐约能看见 “王有德” 三个字 —— 正是传闻里那个死去的维修工。</p><p class="ql-block"> “打开看看?” 大刘用螺丝刀撬开盒盖。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穿着工装的男人搂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背面写着 “1995 年 小满和爸爸”。除此之外,还有封皱巴巴的信,信纸边缘被火烧出焦黑的痕迹。</p><p class="ql-block"> 我颤抖着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小满,爸爸对不起你…… 等你二十四岁生日,去城西老槐树底下,有给你的礼物……” 信还没写完,后面的字迹被烧得模糊不清。</p><p class="ql-block"> “城西老槐树?” 老赵推了推眼镜,“那地儿早拆了,现在是个商场。” 大刘突然拍了下大腿:“等等!我记得那商场地下室施工时,挖出过个铁盒子,现在还锁在商场物业办公室!”</p><p class="ql-block"> 当晚,我们三人偷偷摸进商场。地下室的铁门锈迹斑斑,大刘掏出万能钥匙捣鼓半天,“咔嗒” 一声,门开了。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堆满杂物的角落,一个雕花铁盒静静躺在那里,盒盖上刻着的 “王” 字,和照片里维修工的姓氏一模一样。</p><p class="ql-block"> 就在我伸手去拿铁盒时,四周的温度骤降。手电筒的光开始闪烁,照在墙上,竟映出个模糊的人影 —— 那人穿着破旧工装,右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正是传闻里维修工掉进焚化炉时的惨状。</p><p class="ql-block"> “是你吗?王师傅?” 我声音发颤。人影缓缓点头,抬手往铁盒指了指。我咬咬牙,打开盒子,里面是条红绳系着的银锁,锁面上刻着 “长命百岁”,还有封信:“我的小棉袄,爸爸没能陪你长大……”</p><p class="ql-block"> “得把这东西交给小满。” 我小心翼翼地收好银锁和信。老赵叹了口气:“都二十年了,上哪儿找啊?” 大刘却一拍胸脯:“我表弟在派出所当辅警,明天去查查户籍系统!”</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傍晚,大刘举着手机冲进更衣室,屏幕上是张女人的照片。“找到了!王满,在城南养老院当护工!” 手机照片里的女人眉眼和纸质照片上的小女孩有几分相似,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养老院的休息室见到了王满。她正在给老人修剪指甲,听到 “王有德” 三个字时,剪刀 “当啷” 掉在地上。我把银锁和信递给她,她的手剧烈颤抖,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信纸上。</p><p class="ql-block"> “他们说爸爸是意外去世,可我总觉得他有话没说完。”当她打开信,看到那句“爸爸没能陪你长大”,终于放声大哭。</p><p class="ql-block"> 那天晚上,我们陪着王满在殡仪馆焚化车间外烧了纸钱。夜风卷起灰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我仿佛看见王有德的身影站在月光里,朝我们微微鞠躬,然后慢慢消散在夜色中。</p><p class="ql-block"> 从那以后,焚化炉再也没发出过怪声,只是偶尔在深夜,我还能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车间里巡逻,守护着这座殡仪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