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记忆

山西·吕梁·冯全喜

　　

时值父亲去世的第二个周年之际，过去很多往事时时浮现在我的眼前。但是，唯有一件事情至今使我难以忘怀。这件事情发生在2023年的一天中午。

当时老父亲卧病在床已经三个多月了。至从县医院住院回来后一直就是很严重，几乎是不能吃喝，粒米难进，呼吸也很困难。为了减轻病痛折磨，我们专门买了一台制氧机，可以缓解心肺功能方面的问题。但是，其他方面束手无策，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面对此情此景我们兄妹四人轮流陪护。我住在县城每天早饭后按时回到村里，不到20分钟的路程，顶替其他兄弟们做些农活。尽管父亲没有胃口我们还是想办法给他买点营养餐，米粉，豆奶粉，益气养血口服液之类的东西，尽最大可能让他多吃一点是一点，只有这样我们的心才有一点点安慰。因为父亲年龄已高，五脏六腑的功能减退几乎衰竭。每天我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老人家煎熬着，守着看着等着度过每一天。父亲的身体一天天的消瘦，身上的肌肉没有一点弹性，胸背的骨架明显的突起，我们看在眼里痛在心头。他有时强撑着说几句话。

有一天中午，父亲喝了几口水，强打着精神坐起来，用右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包，一看是用塑料代代打包的严严实实。父亲慢慢地递给了我说:这个你拿去吧，我说:这是什么，父亲说几个钱，我说不用，你拿着吧！父亲有气无力的强塞给我。顿时我眼眶的泪水直打转，强忍着拿在手里，看了一眼慢慢的装在身上。一直也没有打开过，到底是多少钱，我无心打开也不愿意打开，更不想打开。因为这是父亲在生命的弥留之际的祝托。父亲把这个包包给了我之后，无精打采的闭上了双眼。微弱的呼吸声，苍白的面孔，消瘦的身躯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坐在他的身旁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又给他用汤匙喂了几口水，干渴的双唇没有一点血色，满脸憔悴发黑的样子，我的心在滴血，泪珠直往下掉。

前几天听大哥说父亲一直说胡话，说已故的很多人经常来看他，有的在门外，有的在家里，不让他休息，不让他睡觉。这实际是一种迷糊的幻觉，按村里人说的所谓是什么神鬼之类的事。为了消除父亲心中的疑惑，我于是提议在院子里点香祈祷一下，父亲很高兴。我便找来了香纸供品，放在一个盘子里，依次挨着在院子里的佛家，财神，天地，土家点香磕头，让院神保佑父亲早日康复。完毕后我告诉了父亲，他好像有一点点的安慰了。其实这是一种心灵上的作用罢了。就这样一天的煎熬，一天天的活受罪。

农历六月六日七时许，老父亲终于寿终正寝，走完了他93岁的人生之路，也终于解脱了疾病的折磨。

父亲走后这个小包包一直在我手里，在柜子里存放着。我从未打开过。我不愿意看到它，也不想打开它，更不忍心花掉它。因为这里有说不尽的心酸和父子之情。时隔二年多了，就是最近我又在柜子里，看到了这个小包包，我拿在手里反复的看了又看。顿时父亲的音容笑貌，当时给我这个小包包时的表情立即浮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的眼睛模糊了。这天正好就我一个人，我想看个究竟。小包包依然完好，因为这个我没有和家里人说过，也没有和兄弟姊妹提起过。这个小包包蕴藏着无限的思念之情。小包包外面是用一根皮筋缠绕捆扎着，我小心翼翼的把那根皮筋缠绕开，里面出现了三个小袋袋，里面的钱是分类存放着的，100元的8张在一个大袋袋里，50元的8张在一个小袋袋里，10元的5张和5元的一张，1元的2张在一个小袋袋里放着。我翻腾着数算着。每张钱币折叠的很深，并且还散发着一股陈旧的味道。我数了一下一共是1257元。这时我沉默了许久，然后又照着原来的样子打包好放回原处。这些钱是父亲的养老金和孙子外甥们平时给了他节省下来的。

这1000多元钱对于我来说不算是很多，但是，这是父亲唯一亲手交给我的东西，意义非凡。我从来没有动过一点念头想花掉父亲的这几个钱，我要把这个包包保存好，让它永远留在我身边，作为时刻怀念父亲他老人家的唯一信物！

乙已年六月初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