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 云中鹤</p> <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滴答。</p><p class="ql-block"> 水滴落在脸颊上，冰凉刺骨。贺曦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处狭窄的石缝中。头顶是一线天光，身下是潮湿的岩石。全身每一寸骨头都在尖叫，但奇迹般地，他还活着。</p><p class="ql-block"> "醒了？"</p><p class="ql-block">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贺曦转头，看到冯去疾盘坐在不远处，道袍上沾满尘土，手中捻着一串木质念珠。</p><p class="ql-block"> "冯公...这是..."</p><p class="ql-block"> "骊山北麓的采石洞。"老丞相叹了口气，"地宫崩塌时，老朽恰好在附近视察，听到动静赶来，只救出你一人。"</p><p class="ql-block"> 贺曦挣扎着坐起来："周临渊呢？"</p><p class="ql-block">"那个戴琉璃镜的方士？死了。"冯去疾摇头，"巨石压断了双腿，失血过多。"</p><p class="ql-block"> 贺曦沉默片刻，又问："陵墓..."</p><p class="ql-block"> "主墓室完好，多亏了你那'神器'。"冯去疾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周边地宫损毁严重，至少需要三年修复。"</p><p class="ql-block"> 三年...足够将典籍和文物转移到安全地点了。贺曦长舒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摸向怀中——手机和虎符都不见了！</p><p class="ql-block"> "找这个？"冯去疾从袖中掏出那枚青铜虎符，"老朽替你收着了。至于那件会发光的'神器'..."他指了指贺曦腰间，"还在你褡裢里。"</p><p class="ql-block"> 贺曦急忙检查手机。虽然屏幕裂了，但似乎没受到致命损伤。可惜依然没电，无法开机。</p><p class="ql-block"> "冯公，朝中局势如何？"</p><p class="ql-block"> "大乱初定。"冯去疾捻着念珠，"公子将闾已登基，尊号'秦昭王'。王贲总领军政，李斯下狱待审。六国叛军各自撤回，短期内无力再犯。"</p><p class="ql-block"> 秦昭王...贺曦默念这个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帝号。又一个历史被改变的证明。</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事..."冯去疾欲言又止，"林彧姑娘托老朽转告：'时空通道已开，速至金陵台'。"</p><p class="ql-block"> 金陵台？贺曦一愣。那是秦始皇在咸阳郊外修建的观星台，据说站在台上可以望见金陵（南京）的王气。难道...</p><p class="ql-block"> "她人呢？"</p><p class="ql-block">"三日前已率众离去，说是...回家。"冯去疾起身，从石壁上取下一盏油灯，"能走吗？老朽带你出山。"</p><p class="ql-block"> 借助冯去疾的搀扶，贺曦一瘸一拐地走出采石洞。外面已是深夜，星垂平野，月光如水。远处咸阳城的轮廓隐约可见，灯火比记忆中稀疏许多。</p><p class="ql-block"> "贺先生今后有何打算？"冯去疾突然问。</p><p class="ql-block"> 贺曦望向东南方——那是金陵，南京，家的方向。林彧说的"时空通道"会是他回归现代的机会吗？但回去后，这段经历又算什么？一场梦吗？</p><p class="ql-block"> "我想先去金陵台看看。"</p><p class="ql-block"> 冯去疾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老朽手书的通行令。新君求贤若渴，以先生之才，无论去留，必受礼遇。"</p><p class="ql-block"> 贺曦郑重接过，突然注意到老丞相腕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金属环——与林彧实验室里的装置极为相似。</p><p class="ql-block"> "冯公，这是..."</p><p class="ql-block"> "临别赠礼。"冯去疾微笑，"林彧姑娘说，此物可保老朽不受'时空乱流'所害。"他顿了顿，"她还说，历史如河，纵有分支，终归大海。无论你选择哪条支流，都自有其意义。"</p><p class="ql-block"> 贺曦默然。他想起蒙恬的牺牲，想起函谷关的烽火，想起那些本应在焚书坑儒中湮灭的典籍...这条"支流"上的大秦，或许真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p><p class="ql-block"> 三日后，贺曦站在金陵台最高处。这座三十丈高的土台巍然矗立在渭水之滨，台顶平坦如镜，中央立着一根青铜测影表。据传，秦始皇曾在此遥望东南，忧心金陵王气。</p><p class="ql-block"> 朝阳初升，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测影表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就在这时，贺曦怀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p><p class="ql-block"> 他急忙掏出，惊讶地发现屏幕上闪烁着"电量1%"的提示，还有一条未读消息： </p><p class="ql-block">「对准测影表，拍照」</p><p class="ql-block"> 发信人赫然是...他自己！准确地说，是穿越前那个在秦淮河边拍照的自己！</p><p class="ql-block">贺曦的手指微微发抖。他将手机镜头对准青铜测影表，阳光在古老的金属表面折射出奇异的光晕。深呼吸，按下快门...</p><p class="ql-block">咔嚓！</p><p class="ql-block"> 熟悉的闪光再现。但与上次不同，这次的光芒温柔而包容，如同母亲的怀抱。贺曦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视线逐渐模糊。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冯去疾在台下向他挥手作别，看到更远处咸阳城苏醒的炊烟，看到这条历史支流上的大秦，正迎来新的一天。</p><p class="ql-block">然后，光芒吞没了一切。</p><p class="ql-block">[全文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