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今日份跟钟秀姐办理山大二院住院手续,非常顺利,病房在20层北侧第一个家,编号36床,一切安顿好,鬼使神差从20层缓缓挪步到17层,跟20层钟秀姐病房一样,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格局,同样三张床,我挪到17层病房门口,膝盖软到有点撑不住,软塌塌,身子晃了一下,站着没能动,缓了缓,脚还在病房外,只探身进病房,一眼看到靠窗那张床空着,紧接着脑里闪过我爸爸双手环抱着头在枕头上,皱着眉,闭着眼,双脚搭一起,直直地躺在床上,窗台上还放着碗,带吸管的杯子在铁皮床头柜上,一包纸巾,眼里闪过这个场景,快速闭了眼又睁开眼,又缓缓再挪步,鬼使神差的又挪到透析室,透析室外面带扶手的体重器依旧,血压计依旧,黑色的圆凳子也依旧,中午一点,透析室外空无一人,不能再挪步进去,却能在脑子里看到靠门第一张床,我爸爸把他外套叠好放枕头下,他总是嫌枕头低,放好枕头,脱了他的黑鞋,慢慢上床,躺下盖被子到胸前,再捊起袖子,血缓缓从他干瘦的身体里抽离进透析机,转呀转,数字也随着变了又变,他还是闭了眼,皱着眉,安安静静躺着,我不能走到他躺着的那张床前,膝盖还是软塌塌欲跪倒地似的,又缓了缓,悄悄的转身离开。这次清晰度非常高的看了看我爸爸,从他白头皮上稀疏的头发到他的上衣裤子袜子到鞋,他皱着的眉额头上的川字纹,浮肿的眼,浮肿的硬塞进鞋里的脚,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也可能是好几遍,可是并没有眼泪,只是看了又看。电话响起,钟秀姐说啥要跟我吃午饭她再回病房,一楼大厅看着她走出电梯,拉起她的手,只说对面几家饭店各自特色饭菜,快餐店上餐快,二十分钟样子吃毕,看她过马路进医院,我转身上了车,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仿佛不是刚刚见过我爸爸,仿佛我什么也没有失去,仿佛那个可亲可敬可爱的干瘦老头没有离开,仿佛我并没有心脉受损,仿佛人间没有生离死别……</p> <p class="ql-block">爸爸呀,爸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