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囚徒 旷野筋骨

七夕流星

温室囚徒 旷野筋骨

——观圈养熊猫之感

林日铭

前段时间利用出差返程搭机之闲暇，我抽空参观了成都大熊猫繁育基地，第一次目睹了梦寐以求的熊猫，了结了“圈”在心里的宿愿，但心底却五味杂陈。

圈养熊猫生活悠扬而自得，油光肥硕而动作迟缓，隔壁户外的熊猫虽毛刺瘦小却矫健敏捷。眼前景象如镜，映出今日被“圈养”于钢筋森林中的稚嫩生命：他们被囚于“恒温箱”般温室，隔着数字屏幕看世界，在塑料滑梯上假意冒险。所谓“五育并举”与“三习融合”之真义，当在击碎这层“圈养”的玻璃屏障，令生命重获在真实天地间磨砺筋骨、舒展灵魂的自由。

此“圈养化”状态，实乃生命之根被悄然拔离沃土的枯萎危机。当稚嫩脚掌与泥土的接触被冰冷屏幕取代，当生存技能在温室摇篮中悄然退化，他们便如盆景里假山，在精心呵护中弱化了生命的韧性与野性。庄子曾言：“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中。”野鸡宁可忍受野外觅食之艰辛，也不愿被圈养于樊笼——这恰是“圈养”与“野化”的千古分野。反观当下，多少孩子沉溺于“数字奶瓶”的虚拟抚慰，四肢不勤，五谷难分；《颜氏家训》曾警示的贵族子弟“肤脆骨柔，不堪行步”之态，竟成今日都市稚子的某种写照。

此种困局，源于过度保护与便利崇拜交织而成的“圈养”迷障。所谓“爱之太殷，忧之太勤”，父母筑起层层防护高墙，却亲手隔绝了风雨对羽翼的淬炼；学校对安全边界的过度忧虑，亦将孩子囿于塑胶跑道与水泥操场的狭小天地。殊不知，真正的守护并非隔绝世界的风雨，而是教会他们搏击风雨之能。当芬兰幼儿园的孩童在零下严寒中依然户外活动，当日本中小学普遍重视耐力跑与赤足训练，皆是赋予生命以野性的尊严——那正是“五育”之劳育、体育所呼唤的勇气，亦是“三习”中运动习惯与生活习惯的筋骨所在。

破除“圈养”之困，需家校联手开启一场“野化”工程。此非效仿荒野求生之极端，而是将“五育并举”与“三习融合”化作复归本真的桥梁。学校可如北欧“森林幼儿园”模式，让自然成为教室；社区可辟出“共享菜园”，使孩子亲手触摸泥土的脉动。家庭则需放下“安全”的过度执念，允许孩子参与真实家务，体验“汗滴禾下土”的滋味。当陶行知先生呼吁“生活即教育”，其深意正在于让生活本身成为最伟大的课堂，让实践成为最深刻的课本。

当圈养熊猫终要踏上野化征途以延续种族生机，我们更应深思：如何让温室中的“花朵”重获山野间草木的坚韧？家校携手推动的“野化计划”，正是借“五育并举”之光唤醒生命本真潜能，以“三习融合”之力重建与自然血脉联系。

惟愿孩子们在广阔天地间奔跑、跌倒、爬起，经历风雨之洗礼，其生命之树方能扎根深土，长出足以支撑未来苍穹的坚硬骨骼——那正是任何“圈养”樊笼永远无法给予的最珍贵生命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