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赣北13天自由行》之黄山市（下）

一路有你

　　天色渐渐沉落，宏村仿佛被一帘深青的布幕缓缓罩住。

暮色苍茫里，四周的群山、树丛、房屋的轮廓皆模糊，渐渐化入无边的混沌之中。

白日里喧闹的游人退潮般散去，只留下月光、水与老宅。

　　这时，月沼才真正显出它的本色：墨汁般幽玄的水面，横卧在村心，俨然是这座村落沉静的心脏。

　　水面，平展如镜，竟连微风的痕迹也不易察觉。

岸边那些几百年老宅的倒影，参差地映在水里，在昏暗中形成一片片黑黢黢的剪影。

　　高翘的马头墙，黑白的墙身，似乎被水底无形的手小心地托举着，上下分明，纹丝不动。

偶有涟漪浮起，也只是轻轻一荡，那些倒影便摇动起来，如墨滴般徐徐洇开，却又在转瞬间复归平静。

白墙上那道拱门，便也如嵌入水中的墨块，纹丝不动地泊着，仿佛自亘古以来便如此安眠。

　　独自静伫于水畔，凝神细看，水底却悄然浮起几点游弋的光来。

起初以为是天上的星子不小心坠落于此，待定睛细看，原来是岸边人家屋檐下垂挂的红灯笼倒影。

　　灯影在水中微微晃动，仿佛金色的鱼儿，无声游弋于水草之间。

　　它们于无边的幽暗里浮动着，是这片巨大暗幕上唯一鲜活的亮色，是深潭中悄然游动的几尾金鱼——它们孤寂地游着，却正用自己微弱的光芒，无声舔舐着这深潭无垠的暗。

　　水面忽然无端地微动了一下，倒影中楼阁的线条陡然弯曲变形。

抬头望去，原来天上云翳正徐徐移过，月亮被遮蔽了，又复显露，水底的世界便随之明暗交替，恍若一出无声的皮影戏。

　　这时，似乎听见远处几声犬吠传来，接着又有桨声轻轻拨水的轻响，由远而近，复又渐渐消失于水巷深处。

　　这微弱的声响，仿佛古村沉睡中一次不设防的呓语，反衬得周遭愈发沉寂了。

　　再望过去，水边那些老宅，仿佛屈膝蹲踞了六百年的老人。

它们墙基的石块已然被水流磨得圆润，石阶上则覆着厚厚绿痕，那是时间代谢的皮肤。

微光之下，你便看见墙皮剥落处露出的旧痕，它们如同岁月深处裸露出的伤口。

　　一扇花窗悄然被推开，灯光映亮了窗棂上精致的雕花，也照亮了半壁粉墙。

窗里的她手执水磨竹骨折扇，倚窗远望，怎地一下子又盈盈伫于水边了呢？

　　月光终于从云层缝隙中重新流泻而下，将倒影再次清晰地印在月沼之中。

打捞起画中款款而至的古典美人，一颦一笑间，尽显风华绝代。

　　这倒影又被水波轻轻揉碎，拉长，摇曳，在墨色的水面上洇开一片微暖的昏黄。

暖色调氤氲旖旎，晕衬着母子间的骨肉至亲。

　　青石板阶上，薄纱古装少女，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灿烂了整个心间。

复而，水边石阶上，偶尔踏过一两个晚归的人影，橐橐的足音回响于狭窄的巷道里。

脚步声渐行渐远，水面却依旧沉默。

　　我忽然觉得，这月沼竟不似水，而是一泓凝聚的时间——它映照着宏村的前世今生，水面上的每一圈涟漪，都是时间在轻轻吐纳呼吸。

　　水，本是流动的象征，然而月沼的水却凝固成一面镜，默默收存了宏村多少春秋的容颜。

　　灯光在水面游弋，古宅在倒影中静坐，水波揉碎又聚拢着雕花窗棂的微光……水面上的每一道痕迹，都是时间默默洇开的指纹。

　　这水面，何尝不是显影时间的液池？它浸泡着斑驳粉墙黛瓦的倒影，如同显影着浸泡在岁月深处的底片。

而我所见的此刻倒影，本是历史沉积的映像，人站水边，竟得以瞥见百年之深。

不虚此行！

　　宏村，安徽省黟县宏村镇下辖行政村，中国传统村落，位于黄山西南麓，始建于南宋绍兴年间（1131—1162年）。

　　据《弘村汪氏家谱·宋始迁弘村祖彦济公原序》记载：

宋代弘村的始祖汪仁雅，祖籍原为歙县唐模，在金陵经商因遇一场大火，被迫回老家，途径黟（yī）县北乡，暂寓奇墅村。

　　又因奇墅地势散漫，山洪暴发而易淹，火灾发生而难灭，不足长居。

到宋绍兴年间，奇墅村遭土匪掠劫，同居三百余户遭火焚烧，后裔汪彦济遂遵祖训，举家迁至雷岗山下，卜定宅居，始建十三间（后称十三楼），取弘广发达之意，名曰弘邨。

后到清乾隆年间，皇帝叫弘历，因避讳而改名为宏村。

　　宏村取法自然，与自然和谐共融相生。

一幅以“牛”为造型的村居蓝图清晰明朗，雷岗山是牛首，两棵参天古树为牛角，民居就装点成牛肚，水圳弯成牛肠，半个月亮的月沼做牛胃，南湖担当了牛肚。四座河溪桥梁犹如四条健壮的牛腿，牛图有序拼接。

在生产力有限，土地资源极为紧张的皖南地区，先祖借牛的精神力量盼得子子孙孙精耕细作，做顶天立地的“牛人”。

　　这种科学的村落水系设计，不仅为村民解决了消防用水，而且调节了气温，为居民生产、生活用水提供了方便。

整个村落选址、布局和建筑形态，遵循的是有着二千多年历史的风水理论，强调天人合一、尊重自然、利用自然的理想境界，使宏村村落的整体轮廓与地形、地貌、山水等自然风光和谐统一。

红白古树

位于宏村村口的两棵有500年树龄的大树，一棵叫古枫杨，当地叫红杨树；一棵叫银杏树，当地叫白果树。

这两棵大树是这牛形村的“牛角”，宏村的“风水树”，是一种吉祥的象征。

按照这里过去的风俗，村中老百姓办喜事，新娘的花轿要绕着红杨树转个大圈，这预示着新人百年好合，红福齐天；高寿老翁辞世办丧事，要抬着寿棺绕着白果树转个大圈，寓示着子孙满堂，高福高寿。

　　艺术生们一点一画浓墨重彩、浅抹写意总相宜。宏村没有辜负他们的艺术热情，他们也没有暗淡宏村黛瓦白墙下烟火的呼吸。

游人不管怎么转换镜头，都难以框进所有的景，但随手一张皆有古韵流芳可珍藏。

　　宏村的水墨腹地，是被鳞次栉比的徽派民居环抱其中的月沼。

青瓦间腾起的袅袅炊烟，与月沼氤氲的薄雾缠绵交织，朦胧中勾勒出一幅氤氲的“江南画里乡村”。

　　宏村村落格局是以月沼为核心地带，月沼正北磐固着宗族精神寄托和依靠的汪氏宗祠、乐叙堂。

　　步入乐叙堂，正堂开敞，正对天井，明堂正中“乐叙堂”匾额下方画像里汪氏初祖、徽州、宏村先祖三位正襟端坐。

　　正中右侧挂一女子画像，这种规格在祠堂中较为罕见，足见此人地位之显要。

原来，宏村水系的总设计师“水利工程师”就是这位女性，她的名字叫胡重。

胡重是西递村胡氏之女，嫁给了宏村汪氏家族的族长汪辛。

　　都说女人如水温婉，她却干成了一番波澜壮阔的家族人丁兴旺水利工程事业。

当丈夫被调往山西为官后，她毅然接掌了族务，这在当时女性地位低下的徽州社会是极其罕见的。

由于远离水源，缺水一直是困扰宏村人生活的一大难题。

更令人刮目相看的是，她承揽了家族全部修水工程事宜，重新设计水圳系统。

　　她邀请父亲的好友、著名风水师何可达共同勘测地形，历时十年完成了引水入村的水圳工程，让宏村形成了“家家门前有清泉”的景象。

在开挖月沼时，她力排众议坚持将池塘设计成半月形，取“花未开、月未圆”的谦和之意，警以“月满则亏”。

　　随着半月形月沼成型，汩汩清流在北面进水口流淌进“牛胃”，在九曲十弯“牛肠”水圳里绕屋穿户，兼利防火、饮用、洗涤之便。

她于72岁时写下《胡氏重孺人遗嘱》，规划了宏村二期工程——南湖的建设。

　　汪辛晚年归乡，见宏村已成“烟火千家”的繁盛之邦，慨然打破“女不入祠”的祖制，将胡重画像悬于汪氏宗祠“乐叙堂”，与男性先祖同享香火。

她成为徽州唯一获此待遇的女性，匾额“巾帼丈夫”至今高悬。

当地至今流传着“一个好女人撑起一个家，一群好女人撑起一个族”的谚语。

胡重以水为墨，在徽州的粉墙黛瓦间绘就千古宏村经脉，当我们在宏村的水色天光中驻足时，所见的不仅是“画里乡村”，更是一部镌刻于砖石间的女性史诗。

　　宏村水圳，建于明永乐年间，总长1200多米。

宏村人的祖先在宏村的上首浥溪河上拦河建石坝，用石块砌成的数米宽的人工水渠，利用地势落差，引水入村。

　　水流如同血管一般，遍布“牛身”。

河水自“牛头”处流入村内，九曲十弯，穿堂过屋，随即通过穿家引户的水渠。

　　好似“牛肠”一般的水圳，入村穿街过巷，有明有暗，有分有合，行至村中心汪氏宗祠乐叙堂前，约1/6的水注入宏村中心位置的月沼，即状如半月形的“牛胃”。

　　水圳是古代村落的“自来水”，当年汪氏祖先曾立下规矩，每天早上8点之前，“牛肠”里的水为饮用之水，过了8点之后，村民才能在这里洗涤。

　　大部分的水向西，转东拐上几个弯，与月沼水汇合往南折入南湖，也就是“牛肚”。

出南湖，灌农田，浇果木，重新流入濉溪，最终通向奇墅湖。

　　南湖位于宏村的南面，宏村古村落仿牛形风水建筑的二个牛胃之一。

建于明万历丁未年（1607年），有400多年历史。

宏村村落经永乐年间到万历年间，楼舍连栋，高低错落，人口繁衍，光靠月沼蓄水已不够用，所以，又在万历年丁末年将村南百亩良田，凿深数丈，周围四旁砌石立岸，仿西湖平湖秋月式样，建成南湖。

　　湖成大弓形，湖堤分上下层，上层宽4米。南湖历史上大修三次，1986年重建中堤，造“画桥”可东西划舟，情趣无穷。

　　蜿蜒如墨线的青石小径将我引领来到南湖。

瞧，那座画桥宛若新月般轻盈地浮于南湖之上，桥身的轮廓与粼粼水光相映成趣，而澄澈的湖面宛如明镜，将岸边黛瓦白墙的民居、柔枝低垂的垂柳悉数收纳，虚实相生。

　　忽而微风拂过，湖面漾起层层涟漪，水中的倒影随之摇曳生姿，白墙幻作流云，垂柳化为青烟，整个村落仿佛从静止的画卷中苏醒，变成一阕灵动的水墨画。

画中“貂蝉”羞花，“西施”沉鱼，最是让人怦然心动，如梦如幻。

　　古树参天，苍翠欲滴，躯干青藤盘绕，禽鸟鸣唱。

垂柳婀娜，像临镜梳妆的少女，把秀发洒向湖面水中。

湖面绿荷摇曳，鸭群戏水，另有一番景致。

　　倒影浮光，水天一色，远峰近宅，跌落湖中。

树荫水深和日光相得益彰，明暗协调，动静相宜，显得幽深、雅静、清新、明丽。

　　宛如一位亭亭玉立的江南女子，披着朦胧的轻纱，映衬着粉墙黛瓦的织绣，飘然而至。

如果五柳先生到此一游是否要借酒赋一片续作——《桃花源后记》。

‌ 徽派建筑是中国传统建筑的重要流派，以粉墙黛瓦、马头墙、三雕艺术、围合式院落和四水归堂天井设计为突出特征‌，融合了实用功能与美学价值，体现了徽州文化的深厚底蕴。

　　白色墙体与灰色瓦片的经典搭配，形成素雅清新的视觉效果。

就如一张白色的宣纸漫山遍野铺展开来，水和墨温情邂逅，流动的线条，晕开的墨迹，一幅水黑画卷徐徐展现开来。

　　兼具防火隔离作用的阶梯状的“封火墙”，造型似马头昂首，又被形象地称为“马头墙”。

阶梯状参差的排列，就如一把巨大的古琴，稳稳地坐于空中的白云之上，那一根根琴弦从东边一直悬于西边，仿佛随时都会弹出绝妙的音来。

　　那高高昂着的马头，雄姿英发、顶天立地地屹立于白墙之上，鬃毛飘扬，四蹄翻飞。

远远望去，如万马奔腾、浩浩荡荡、波澜壮阔。

　　马蹄翻飞似拨动琴弦，跳跃飞舞，“鏦鏇铮铮，金铁皆鸣”。

鬃毛飞扬间卷起烟尘如白练，每一步都丈量着大地的广袤。‌‌‌

　　白墙琴弦成就了黑色俊马将束缚抛诸脑后不羁的灵魂，黑色俊马赋予了白墙琴弦书写一曲曲感人致深的诗篇。

　　承志堂是宏村一幢大型徽商民宅，坐落在牛肠水圳中段，原系清末大盐商汪定贵的宅院。

始建于清咸丰五年（1855），距今已有400余年。

地势较高，背倚雷岗山，前临一池碧水，负阴抱阳。

　　整座建筑以木结构为主，内部装饰丰富多样，砖、石、木雕一应俱全，奢华至极，被誉为“民间故宫”。

　　典型的徽派建筑。

砖木结构，全屋有木柱136根，大小天井九个，七处楼层，大小60间，门60个，占地面积2100平方米，建筑面积3000平方米。

　　汪定贵是清末盐商。

年少时随宏村长辈赴江西九江经商，先后转战于安徽芜湖、扬州、汉口、浙杭、两淮之间，逐渐发迹。到光绪末年跻身徽州巨贾之列，人称“亿则屡中，佥日良贾”，一时叱咤商海，声名大噪。

　　1855年前后，晚年的他荣归故里，花60万两白银和100两黄金，缔造了一座极尽奢华，被誉为“民间皇宫”的宅邸——承志堂。

　　承志堂不仅是一个居住空间，更是一个融合了内院、外院、前堂、后堂、东厢、西厢、书房厅、鱼塘厅、厨房和马厩等多功能区域的复杂建筑体。

天井（四水归堂）

由四合房围成的小院子通称天井，仅作采光和排水用。

屋顶都是斜坡形式，并且坡面斜向院内，每当下雨时雨水就会从四面屋顶上流入天井院中，所以这种住宅布局俗称“四水归堂”。

　　徽派建筑有一个特色，那就是“有堂皆井”。

其风格理念来源于徽州文化传承天人合一的理学思想，它还有一种寓意，即表示“肥水不流外人田”。

屋顶内侧坡的雨水从四面流入天井，寓意水聚天心，体现了徽州文化天人合一的理学思想，同时在古徽州风里，“天井”与“财禄”相关，造就天井，使天降的雨露与财气聚拢，与善于聚财经商的徽商正相合。

　　“因花结屋，驻日月于壶中；临水成村，辟乾坤于洞里。”

天井独特的设计被许多专家形象的称为“会呼吸的房子”。

从上面射入的明亮幽静的光线，洒满了整个空间。

人似乎在这个空间里消失了。

仰视，四周是房檐，天只有一长条，一种与外界隔绝的静寂弥漫其中。

这就是四水归堂了。

入高墙重门，穿过过厢堂道，你会轻轻地拾起阳光一片，这便是天井带给你的奇特的风景。

　　承志堂气势恢宏，不同凡响，堪称建筑中的佳作。

那些精美的木雕作品，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它们大多层次繁复，人物众多，并且木雕表面均涂有金粉，使其看上去富丽堂皇。

据说，连来自故宫博物院的专家也不免为之击节赞叹，称这些木雕瑰宝，在集中了中国古代建筑精华的故宫也看不到。

　　徽州木雕是传统民间雕刻艺术之一，与具有徽派风格的石雕、砖雕三种民间雕刻工艺并称徽州三雕。

　　徽州木雕的题材广泛，有人物、山水、花卉、禽兽、虫鱼、云头、回纹、八宝博古、文字锡联以及各种吉祥图案等。

　　徽州木雕作品以纹理细密、质地坚韧的银杏、楠、枣、杨、桃等上等木材为原料，大多镶在古民宅、古祠堂等建筑物木结构的各个部位。

艺术精湛，凝聚着深厚的徽州文化底蕴。

　　木雕在徽派建筑上，通常用于架梁、梁托、檐条、楼层拦板、华板、窗后、栏杆等处、雕花撰朵，富丽繁华。

木雕的边框一般又都雕有缠枝图案、婉转流动，琳琅满目。

　　承志堂的精美木雕艺术，以层次繁复、人物众多、镀金工艺和丰富题材著称，被誉为“民间故宫”的精华。

　　承志堂里，每一根木柱和额枋上都雕刻着匠心独运的图案，造型华丽且工艺精湛。

　　特别是正厅横梁、斗拱、花门和窗棂上的木刻，其工艺之精细、层次之繁复、雕工之细腻以及色彩之绚丽，都使得承志堂成为了徽派“三雕”艺术中的木雕瑰宝。

　　这些雕刻的题材广泛，包括“渔樵耕读”的农耕文化、“三国演义戏文”的历史故事、“百子闹元宵”的节日盛景，以及“郭子仪拜寿”和“唐肃宗宴客图”等生动场景。

　　木雕表面镀有黄金100两，由20名工匠耗时四年完成，采用透雕、圆雕、深浅浮雕等多种技法，人物五官清晰、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徽州古民居一般都不向外开窗户。而是向着房屋中间的天井部位开木结构的窗户。

　　窗扇基本都是用镂空花雕，既注意光源又为了空气流通。

　　窗格扇下沿用平板饰以细腻的雕刻，在窗户三分之一的下部往往配有窗栏板，方言叫“槛窗衣”，意为窗户的衣裳，既可遮挡视线，又可遮挡从天井方向飘落的斜风斜雨。

同时又不影响房间的采光，这是徽州民居很有地方特色的装饰物。

　　那楼下有二十四扇镂花隔扇门，每扇门的上半部是连绵图纹镂窗，下半部称“裙板”雕刻着花鸟平板浮雕，连接上下两半隔扇中部名叫“束腰”。

　　全雕着戏文和故事，内容多出自《三国演义》戏文。

雕技称得上是“鬼斧神工”，堪称为精品。

　　明中叶后期以贩盐、典当为业的徽州商人，走南闯北，红极一时（详情已在中集中介绍）。

　　发迹后反哺家族，以商养文，赔其根本，望其子嗣出人头地有一番作为，延续家族的辉煌。

　　每一份努力都需要被看见，每一次荣耀都值得被铭记。

　　光宗耀祖的第一等大事具体化印刻在门、廊、枋、梁、柱、窗的墙雕、砖雕、木雕上，飞禽走兽，花鸟虫鱼寄托一份祥瑞顺遂之意，或具象或抽象，象征、比喻、谐音手法信手拈来。

　　这种繁复的精雕细琢足见主人的良苦用心，每一寸地方，每一方立面，都有家族的风光故事在娓娓陈述，甚至头顶的天花彩绘，飞金走彩，两百余年过去了，依然栩栩如生，清晰可辨。

　　这些以刀凿为笔，精雕细刻、匠心独具的作品，让人叹为观止，肃然起敬。

　　就要离开宏村了，眼睛里怎地被一种生物链所点据，仿佛140余幢明清古建筑像细胞复制、克隆连点成片呢？

　　这代表阴阳的黑白亮色辨识度极高，清晰地铺展开来，质朴高雅，仿佛天地相依相偎的极性色彩，铭刻在心，难以忘怀。

　　似乎脑海中有一幅俯瞰宏村的图画，河溪像母亲温柔的手臂将宏村轻轻搂进怀里，安稳、温暖、舒适，灌以活水默默滋养出生生不息的生命沃野。

　　山脉赋予水脉，水脉拢住人脉，人脉丰富文脉，脉脉相扣，超越个体生命的永恒。

　　光滑的青石板巷子，狭长的巷道将斑驳的岁月拉得很长很长，一眼望不到头。

熙熙攘攘的游客络绎不绝，有时对向而行还得侧身谦让。

在有限的时光跨度中，人生的舞台何尝不是这样的局促而有限呢？

而居于其间的族人，在这条强劲有力的精神血脉中奔竞不息，绵延无止。

　　轻风拂面，那是泥土和着炊烟的味道，是泥土的低语，是炊烟的呼吸。

宏村的一声呼唤，你应一声，便是人间值得的了。

　　走出村口回望宏村

它是一幅画，一笔一墨，有着绘不尽的光影

它是一本书，一砖一瓦，有着叙不完的故事

此时，我想起汤显祖的“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的诗句，宏村将这句诗完美地做了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