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烟・延河月（3、4）（《围城》同人故事）

云舒云卷

合上《围城》书页时，方鸿渐在暮色里的背影总让我怔忡许久。怀着对钱钟书先生字字珠玑的敬畏，揣着十余载反复翻阅《围城》的热忱，我鼓起勇气提起笔。

在纸醉金迷的旧上海，方鸿渐深陷世俗与理想的泥潭。一场意外邂逅点亮希望，却又遭遇现实的狂风骤雨。当理想的火焰看似熄灭，他毅然北上，在黄土高原的窑洞里寻得新生。多年后，蜿蜒的山路见证着坚持的力量。

诚邀你走进《泸上烟云・延河月》，看方鸿渐如何冲破命运的围城，书写关于觉醒与坚守的别样人生 。

（接前两章）

第三章：墨香书屋里的栀子香

法租界的日头把梧桐叶烤出焦边时，方鸿渐终于从苏文纨的 “茶会攻势” 里逃了出来。西装背心被汗水浸得贴在脊梁上，活像张褪了色的邮票。

他拐进 “墨香书屋” 时，门楣的铜铃发出一声喑哑的响，惊飞了梁上筑巢的麻雀 —— 那声音倒比苏家茶会上的香槟杯碰撞声顺耳得多。

油墨混着旧檀木的气味扑面而来，像口陈年老酒灌进肺里。方鸿渐揉着发涨的太阳穴，目光扫过蒙着薄尘的书架。

文学区高处搁着本《新月诗选》，牛皮封皮磨出了毛边，倒像他藏在箱底的那本克莱登笔记。他踮脚去够，指尖刚碰到书脊，旁边忽然伸来只手 —— 袖口沾着点墨水渍的浅蓝色棉布旗袍，腕间晃着串银镯子，镯身上刻着细碎的兰草纹。

“抱歉，这书我找了半个月。” 女子把书抱在怀里，鬓角的栀子花蹭着书页，白瓣上还凝着晨露。

她抬眼时，方鸿渐忽然被那双眼睛攫住了 —— 不是苏文纨那种敷着脂粉的杏眼，而是像山涧清泉浸过的黑曜石，瞳孔里映着书架缝隙漏下的光斑，眨动时像碎钻在水底晃了晃。

眼尾那颗浅褐色的痣随着笑意轻颤，倒让整双眼睛有了活泛的灵气，像随时会从书页里飞出只雀儿。

“你先看吧。” 方鸿渐的舌头突然打了结，他盯着自己皮鞋尖上的泥点，那是今早苏文纨逼他去外滩拍 “留洋博士照” 时溅上的。

女子却把书往他手里塞，银镯子撞在书脊上发出清响：“一起看罢？” 她指了指窗边藤椅，椅垫上的玫瑰刺绣褪成了浅粉，倒像她旗袍领口磨得起毛的滚边，“我叫唐晓芙，在《申报》编‘自由谈’副刊，他们都叫我‘刺儿头’。”

方鸿渐接过书时，触到她指尖的薄茧 —— 那是握笔磨出的硬痂，跟苏文纨涂着蔻丹的指甲截然不同。

他忽然想起轮船上与苏文纨弹钢琴的夜晚，她的手指在琴键上滑过，像天鹅掠过镜面，而眼前这双手，却像握惯了刻刀，要在现实这块顽石上凿出缝来。

再抬头时，唐晓芙正翻着书页轻笑，阳光透过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影，那双眼睛便在光影里忽明忽暗，像落进泉水里的星星，漾着细碎的光。

第四章：藤椅上的闪电

夕阳把窗棂切成碎金时，唐晓芙正用铅笔尖敲着《再别康桥》的诗行：“‘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方先生觉得，这‘招摇’是褒是贬？” 她说话时，银镯子滑到小臂，露出道浅褐色的疤痕，像片被晒蔫的叶子。

方鸿渐盯着那道疤，想起苏文纨曾指着自己手背上的烫痕撒娇，说那是学做法式甜点时留下的 “贵族印记”。

他喉头滚动着，想说 “我这冒牌博士连康桥的草都没见过”，却听见自己说：“像极了我们这些留洋人的处境 —— 以为在水底招摇得漂亮，其实根都没扎进土里。”

唐晓芙突然放下书，栀子花落在《新月诗选》扉页：“总算有人说句人话了！” 她眼里的光像突然擦亮的火柴，“上周有个留德博士来报社，开口闭口‘黑格尔辩证法’，可连报童卖报的钱被克扣都看不见！”

她越说越激动，袖口的墨水渍在夕阳下泛着蓝黑，像朵正在晕开的乌云。

方鸿渐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想起茶会上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用雪茄指着报纸上的饥荒新闻说 “这叫社会自然淘汰”，而眼前的唐晓芙，正用铅笔在报纸边栏画着愤怒的眼睛，笔尖把纸戳得 “沙沙” 响。

“我爹说我是‘茅坑里的石头’，” 唐晓芙忽然笑了，把垂落的发丝别回耳后，栀子花蹭到方鸿渐的袖口，“可你看这上海，不拿石头砸破些坛坛罐罐，怎么透得过气？”

她递来张纸条，上面的钢笔字像撒在宣纸上的碎玉，“报社在爱多亚路，哪天烦了香槟塔，就来喝杯我的粗茶。”

走出书店时，暮色已漫过石阶。方鸿渐捏着纸条，指腹碾过 “唐晓芙” 三个字的笔锋 —— 那撇捺间的力道，竟跟他藏在箱底的克莱登文凭上的烫金字母一样扎手，却又透着股活生生的热气。

他抬头望见苏家别墅方向的霓虹，突然觉得那些闪烁的光怪陆离，像极了唐晓芙笔下 “被脂粉糊住的月亮”。

（AI配图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