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将宣府刘宁

梁向东

刘政因长寿，见证了儿子刘宁（字世安）的名将风采，有子如此，无憾。
1470年三月，刘宁替父职任永宁卫指挥使（正三品）。当时右副都御史、大同巡抚王越屡次在河套地区用兵，十一月，刘宁上疏朝廷“延绥虏寇猖獗，臣膂力方刚，愿效死于边”。兵部尚书白圭称其“忠勇奋发，功虽未立，事亦可嘉”。皇帝同意他军前效力。边境连年征战，刘宁枕戈待旦，勇敢善战，以功累升都指挥同知（从二品）、都指挥使（正二品）。
宣府游击，功过是非。
1480年五月，万全都司带俸都指挥使刘宁任宣府游击将军。十月，万全都司向兵部申述：“本司过去与游击将军移文往来，皆由都司之经历司转达；目前游击将军刘宁动輙用劄付，则都司必当具呈兵部，于事未当，刘宁等并各处偏将应如旧施行。”兵部答复：“镇守内臣并总兵、巡抚等官对于副、参、游击等将官俱宜待以僚佐之礼。”等于认可了刘宁的作法，消弱了都司的权力。

首战被参。1481年五月二十九日，宣府总兵官周玉接二连三急报朝廷：缘边有敌军入侵，十九日北路参将吴俨等追虏出独石山泉墩南，至赤把都地，被敌军分割围困在三处，其中吴俨、少监雀荣被困北山。立即调骑兵策应，而西路亦有警报。派副将江山等率兵千余往中路设伏，作为吴俨援军，且备西路。周玉亲自率兵三千作为后援。派游击将军刘宁救援吴俨，刘宁部逗遛不前。守备指挥张澄率兵出境，解救出二处被围部队，但吴俨、雀荣不知，至夜二鼓却弃士卒乘健马沿山北逃，之后稍折而东，藏匿于边墩数日始还。当夜被弃士卒溃围而出，死者几半。周玉称刘宁逗留，应该不假，周玉之父周贤和刘宁之父刘政同在右参将杨洪帐下听令，后周贤和刘政都曾任职大同配合作战。兵科弹劾刘宁误事及周玉节制不严之罪。皇帝命锦衣卫派人抓吴俨、雀荣回京受审，刘宁等既在独石防守，免于追责。
立功延绥。1482年六月，蒙古部落入侵延绥河西清水营等处，监督军务太监汪直、总兵官威宁伯王越调延绥、大同、宣府兵分头抵御。此战，宣府游击将军刘宁在大同塔儿山击败敌军，生擒4人，斩首106级，斩获最多，功升都督佥事（正二品）。因有尚书余子俊任总督时修筑的边墙，入侵之敌被明朝官军分头击败后溃散而不得出境，自是不敢轻犯边境，延绥军民得以修生养息。

大同参将，屡立军功。
1483年五月，刘宁升任大同东路参将，分守阳和。到任第三天，蒙古部落攻入阳和境内杀掠人畜。皇帝和兵部认为：如对刘宁以军法定罪，难服人心，勉励他杀敌立功以赎前罪。
七月十一日，亦思马因率三万余骑入侵边境，东西连营五十余里，当时明军仅万余，而宣府、延绥援兵未至，大同总兵官许宁分派副总兵周玺守怀仁，参将刘宁、游击将军董升扎营西山。十三日，许宁亲率中军，前锋都指挥张钺、杨彪等在灰河与敌军开展，派都指挥刘江、王荣、李文泰等应援，连战数合，日暮许宁驻扎在夏米庄、窦家坊村休息，敌军聚集围攻。刘宁、董升率部行至毛家皂突然遇敌，被围数重，几乎陷落。危急关头，刘宁、董升急忙发射大将军巨炮击敌，炮声震天，一发炮弹恰巧落在小王子帐前，敌人马无法躲避，死者枕籍，小王子等恐惧，围乃解。周玺听说中军失利，急忙回兵援。夜间行至夏米庄，与敌展开激战。周玺高呼着冲入敌阵，在短兵相接中，周玺臂中流矢，拔镞激战益急，与子周鹏及麾下壮士击杀数十人。此时，刘宁率兵赶到，中军溃卒亦稍集，敌乃退兵，许宁等生还。许宁兵败失利，却向朝廷报捷“计连战二日一夜，生擒1人、斩首17颗，获马54匹、衣甲弓箭等物970余，夺回牲畜16600余。”“刘宁等在江家屯击败敌军300余骑”。此战明军“阵亡586人、受伤1101人、射死马1070匹”，虽击退敌军，但伤亡惨重。

八月初二日，敌军再次由水峪村南入内地抄掠。总兵官许宁分派诸将督兵分路阻击，亲自率兵将由马铺山出击，在红墙儿村与100余骑敌军遭遇战斗。刘宁率3000兵至聚落站西，遇敌2000余骑，连续战斗将敌军击退；追至白登、柳林，再次击败敌军；最终在小鹁鸽谷彻底将敌击溃。而大同西路参将庄鉴亦断其归路，在牛心山阻击敌军，敌遂逃出境外。十二月，录大同宣府累次战功，时诸将多失利，总兵官许宁等获罪，而周玺以功实授都督佥事，左参将都督佥事刘宁越升为都督同知，庄鉴以所部无伤亡亦赏银币。周玺、庄鉴都与宣府有缘。周玺，成化二年替父职任开平卫指挥使。从大同开始，刘宁基本是沿着周玺脚印升职。庄鉴，天顺中袭定辽右卫指挥使；弘治十一年佩镇朔将军印镇守宣府。（二人事迹另述）
大同副将，频频出错。
1484年二月，大同巡抚、总兵、副总兵大换血。右佥都御史辽东巡抚左钰调任大同巡抚，署都督同知甘肃总兵官王玺调任大同总兵官，刘宁任左副总兵协守大同，周玺任右副总兵分守大同东路。原大同总兵官都督同知许宁回京受审，降官六级，任羽林左卫带俸指挥同知。十二月，户部尚书、宣大总督余子俊等以京军班师之后，恐敌寇乘机入侵，总兵王玺、参将张玺及各城堡守将俱于本镇操侯，其它将领分地屯守各防区，各路军马声势连络，有警可以互相策应，其中副总兵刘宁领兵三千守备朔州。

刘宁、周玺著功北边，从此号称名将。1488年闰正月，先是六科十三道官纷纷上疏劾奏安顺伯薛珤、都督同知刘宁等14名将官不称职。皇帝命兵部会同各部、三法司堂上官评议，结果是：缑谦、刘宁等9人留任，其余人或罢职闲住、或令历练以听推用。六月，监察御史曹璘上疏称：“委任刘宁、神英（时任宣府总兵官，八月调任大同总兵官）等，亦号得人”。表达了对其能力的认可。
但此间刘宁却是错误不断。如：天城卫副千户宋琮以侵欺马价豆银事被处理，宋琮挟旧怨揭发刘宁“冒报功次、放债营利、纳乐妇为妾，且诬以他事”。皇帝“以边方用人之际”宽宥刘宁罪，但停俸半年；宋琮谪戍辽东卫；其他冒功升职者革职。如：刘宁请求将京卫指挥佥事刘澄派给自己作随从。皇帝重申“分守将领可带随从三人；自京师出任镇守以下官，方可奏带京卫头目。”刘宁申请被驳回。如刘宁之私第着火，烧毁皇帝赐给他的圣旨。1489年九月，蒙古部落屡次入犯大同玖川岭及大尖山等墩，掳走1名百户、杀掠军民12人。兵部弹劾分守参将李玙等失于防守，牵连到各位镇巡官和刘宁。最终只将守备都指挥曹绅等治罪，其余人全部宽宥。十二月，有人揭发刘宁“揽纳沿边粮草及买和人命”，经右佥都御史大同巡抚许进会同宣大巡按御史刘翔核实，定“赎杖还职”。

镇守甘肃，凉州大捷。
1494年七月，瑕不掩瑜，刘宁佩平羌将军印任甘肃总兵官，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甘凉扼守通往西域之路，屏蔽关中，战略地位重要，凉州、肃州是敌军进攻的重点，一旦有警，随时抽调京军、宣府、大同、延绥部队共万余人，梯次接力应援甘凉。朝廷要求：巡抚募集土民以益兵，开盐粮以足边。总兵官调集诸路游兵相机战守，居重驭轻。镇巡等官简练兵马、修理军器。为配合甘肃加强军备，豁免了甘凉军士因敌入侵历年屯田所欠税赋；军士质卖妻子者，官方代为赎还；镇守官侵占的采草湖场，收归朝廷，听军士采草；提拔习战有谋、善抚士卒的肃州右参将彭清任左副总兵，分守肃州。
1495年正月，蒙古部落数次入侵凉州境。总兵官刘宁率兵到边境抵御，在抹山儿墩遇敌激战，首战擒3人、斩首50余级。敌我相持一日，傍晚，刘宁收拾辎重南行。敌军追击，战斗中擒获敌酋长1人、斩首30余级。半夜，刘宁率部在沙嘴安营扎寨。敌军又来攻击，双方战二十余合才收兵。第二天，庄浪左参将颜玉率兵来援，掎角夹攻，斩首6级。副总兵陶祯等率兵也赶来支援，敌军望见尘起，于是撤兵出境。是役，共生擒4人、斩首87级，俘幼男女50人，驱回被虏人口23人，获驼马牛羊2135匹（只）、器械230余件。七月，录凉州等处杀贼功，都督同知刘宁升右都督（正一品）。

收复哈密，争议不断。
哈密，汉西域地，武帝置酒泉、张掖、敦煌三郡（即明朝甘州、凉州、肃州之境），出玉门关通西域，在哈密置都护及校尉。晋为凉州牧张实所据。安史之乱后，哈密没于吐番。哈密地无水而常寒多雪，雪销乃得水。元封其裔勿纳失里为威武王，居哈密。
明初，嘉峪关以西未纳入版图。永乐二年，封安克帖木儿为忠顺王，设哈密卫。嘉峪关以西共七卫，即：哈密、安定、阿瑞、赤斤蒙古、曲先、罕东、罕东左。哈密在最西，东去肃州，西去土鲁番，各一千五百里；北数百里抵瓦刺；南以天山为界。任命其目马哈麻火只目等为指挥，分居苦峪城，赐金印诏命。凡西域入贡，悉经哈密北上。正统四年，瓦刺数侵哈密，哈密惧，首鼠两端。天顺末，时任忠顺王孛罗帖木儿被部下杀死，因无子，母弩温答失力署国事，被癿加思兰灭国。
成化二年，大明朝廷任命前忠顺王外孙、畏兀族的把塔木儿本为右都督，守哈密。把塔木儿死，子罕尚袭王。时土鲁番强盛，士兵达五万，其王速檀阿力尤雄黠，要挟哈密、赤斤诸部，掠劫忠顺王金印而去。罕慎窜苦峪城，哈密部众或归附居肃州，或随土鲁番去。不救哈密，则赤斤诸卫尽为蚕食；嘉峪外皆强敌，而祸中甘肃。朝廷派高阳伯李文、右通政刘文前往经略哈密，李文等止调集罕东、赤斤诸番兵数千驻守苦峪，即回京。吐鲁番开始轻视中国，益发入侵内属诸卫。十二年冬，朝廷重铸哈密卫印赐给在苦峪立卫居住的罕慎。十四年九月，土鲁番王速檀阿力死，子阿黑麻继位。二十年十一月，朝廷护送罕慎回到哈密，任忠顺王。罕慎贪残，欺压国人及西域诸贡使。

弘治元年十二月，土鲁番王阿黑麻诱杀哈密忠顺王罕慎，占据哈密。四年九月，大明朝廷派遣哈密卫目写亦虎仙出使土鲁番，通过外交手段，要回忠顺王金印及所占领的哈密卫各城。朝廷任命写亦虎仙为都督佥事，驻哈密卫。哈密原有回回、畏兀儿、哈刺灰三大部落，北山又有小列秃乜克力相侵逼，只有用元裔为王方可慑诸番。五年二月，朝廷封原忠顺王侄曲先安定王陕巴为哈密忠顺王，遣使护送他归哈密，并让奄克孛刺、阿术郎辅政。后阿术郎派哈刺灰部落掠土鲁番牛马。阿黑麻怒，再次出兵哈密。六年十月，土鲁番入侵哈密，抓走陕巴，支解阿术郎，抢掠金印而去。
朝臣对哈密政策，分为放弃、武力收复和借助关闭西域互市促使吐鲁番交还哈密三派。首先，放弃派兵部侍郎张海、都督侯谦被革职下狱。因哈密屡为土鲁番所扰，朝廷下令重修嘉峪关。之后，关闭嘉峪关，断绝西域互市，使西域诸贾人归怨阿黑麻，以携其党为大明所用。事与愿违，却造成西域诸胡投靠阿黑麻抗拒明朝。七年三月，阿黑麻再次占领哈密，自称可汗，大掠罕东诸郡。至此，兵部尚书马文升等主战派占据上风。

八年正月，阿黑麻西去，留大将牙兰与撒他儿率精锐200人守哈密。牙兰为人机警，骁勇绝人，能并开六弓，夜宿十徙，虽近，人莫知所在。统治下的哈密人，慑服不敢动。有地方豪杰追随牙兰，教以干挠中国之术。兵部尚书马文升开始谋划收复哈密：急调熟知番情和西域地理的肃州指挥杨翥入京，制定计划：以罕东兵3000为前锋，明军3000后继，各持数日熟食，从罕东小道兼程，不到10天可奔袭哈密，击杀牙兰。
五月，罕东左卫都督只克报“沙州地方屡被土鲁番阿黑麻抢杀，且逼胁各夷归附。”哈密都督奄克孛剌报“苦峪城内近被火烧毁房舍无以自存，乞容归降，各乞给赐牛犁种食。”又传阿黑麻欲夺苦峪、赤斤、肃州等处。总兵官刘宁建议：哈密、罕东、赤斤俱我藩蓠，今哈密之居苦峪者被火、罕东之沙州被寇，义当救恤。但苦峪去肃州逾四百里，其地贫薄，水草不足以自给；赤斤城高，复饶水草，去肃州为近，有急易于应援。令苦峪寄住者，悉迁之赤斤城内，其城有颓圯宜及时修治。遣人抚谕沙瓜王子庄等处番夷部落，以坚其内附之心；分批派遣哈剌灰等夷人有贰心者互市入贡，用来离间吐鲁番和哈密。
甘肃巡抚都御史许进亦主张“不斩牙兰则天威不振，土鲁番终不知惧。”

许进和刘宁送厚礼劝说土鲁番世相仇小列秃，派4000骑兵攻击阿黑麻部，切断与哈密之间的道路。小列秃率队虽杀敌数百人，但却中流矢死亡。其子卜六阿歹继任首领，许进再次派人游说，望其阻断东援牙兰的道路。同时花重金召集赤斤、罕东及哈密流落到苦峪居住者，约定时间出兵助讨。当年（1495年）十一月，命副将彭清作为先锋，率精骑1500人出嘉峪关，总兵官刘宁统领2500骑兵殿后，沿大路前进。派人由南山驰至罕东，调罕东诸番兵。八天后，除罕东兵外，各路军马汇聚野川。夜半风止，雨雪大作，水草乏绝，无法快速进军。牙兰得报，独自带亲随乘马逃走。六天后，官军四面并进，攻陷哈密城，救出陕巴妻女。土鲁番守军退保土剌（大台）。守军虽仅800人，官军却无法攻破。询知守军是牙兰所劫持的哈密人，许进遣使诏抚，土剌守军投降。
此时，阿黑麻正与赤斤蒙古卫开战，不能发大兵救援。只能派裨将率500轻骑，前往收复哈密，路上被赤斤蒙古所阻击，援兵全部被杀。如果吐鲁番的援军赶到，劳师以远、缺乏后勤支援的明军会怎样？
此战，虽夺取哈密空城，得陕巴妻女并3000牛羊，斩60级，竟让敌军主帅牙兰逃脱，从政治影响看是成功的，让西域自是颇惮中国。但明军士马乏粮，刘宁只得撤兵。次年三月，阿黑麻亲率撒他儿等再次占领哈密。十年十月，阿黑麻因失去互市，小列秃及乜克力等部依附明朝，交还陕巴及金印，哈密再次归属明朝。此后，多次易手。到嘉靖九年冬，哈密再次被土鲁番占领。从此，贺兰以外，不见汉室旌旗；成纪以西，无复李家部曲。

廉颇老矣，无功可言。
1496年二月，刘宁以有疾为由向朝廷请辞总兵官，他或许已经得知阿黑麻正在进军哈密的路上，明朝收复哈密的策略出现偏差，作为守土有责的总兵官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刘宁是将才，而不是谋略全局的帅才，惭愧呀。皇帝不准他辞职，派医前往甘肃去治病。七月，录收复哈密功，朝廷尴尬了，因为三月阿黑麻已经再次占领哈密，此次论功是为了体现政治意义。右都督刘宁升左都督（正一品），左佥都御史巡抚许进升右副都御史，右少监（宦官）沈让升左少监，都指挥佥事副总兵彭清升都指挥使。
别人都是升级别，而刘宁只是岁加俸一百石。刘宁心有抵触，所以他病了，是心病。明朝本就重文抑武，许进升级，是为了给主战派一个交待；彭清升级，是因为他是任劳任怨的执行者。收复哈密空城无功而返，刘宁本来执行的是兵部尚书马文升的方案，当时朝野已对马文升颇有意见，但兵部尚书也是文官，所以责任只能由指挥战役的总兵官承担。刘宁却选择了错误的表达方式。公开上疏朝廷说：“与都御史许进共事，意见时有异同，恐积成嫌隙，致误公事，请求调离或辞职。”马文升很明白，说“刘宁此前以疾辞，不久就报告身体回复。况且刘宁久镇西陲，威名颇著，不宜轻调。可将许进调离甘肃。”皇帝下旨：刘宁用心治事，不得辞职；许进调任陕西巡抚。刘宁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

1497年三月，命刘宁回京养病，铨注后军都督府带俸，都指挥使副总兵彭清升都督佥事接任甘肃总兵官。直到1499年二月，皇帝才任命左都督刘宁任前军都督府佥书管事。四月，命刘宁兼任京军果勇营坐营，管操。五月，命从团营选精兵万人，由平江伯陈锐统领，都督刘宁、杨玉辅助，操练部队，如果火筛从河套进攻中原，则随时听调出征。
1500年四月，大同告警，平江伯陈锐挂靖虏将军印任总兵官、太监金辅监督军务、户部左侍郎兼左佥都御史许进提督军务、都督刘宁任副总兵、杨玉任左参将、太监姚举监枪，率领京军往大同御寇。四年前，刘宁与许进反目，现在却受许进节制。刘宁再次向朝廷表明不愿与许进共事，朝廷却命二人不得猜忌，务必同心戮力协和办事。平江伯陈锐生长膏梁，不谙戎务，惟以坚壁清野为辞，一筹莫展闭门自守。刘宁素称骁勇，今渐已年老孱羸，虽曾领兵出城设伏，但行事被掣肘，竟致无功。参将杨玉、监枪太监姚举及两镇听调大小将官均因受节制非人，互相观望，虚声应援。此战，损兵折将败局已定。都督刘宁坐罪，停半俸闲住。
1501年五月，经保国公朱晖推荐，任命闲住左都督刘宁为京军左参将，为总兵官朱晖赞画军务。朱晖是抚宁伯宣府总兵官朱谦之孙，保国公朱永之子，虽相貌堂堂，但无朱谦之才，亦无朱永之运，志大才疏，刚愎自用。时代变了，刘宁老了，自然是不可能有功的。

一代名将，抱憾谢幕。
1504年（弘治十七年）正月，革半俸闲住的左都督刘宁，为恢复全俸，竟上疏“以克复哈密功，乞封伯爵。”再揭朝廷伤疤，虽被驳回，但达到了还全俸的目的。五月，刘宁抱憾离世，获赠广昌伯。
刘宁有胆智。任大同副总兵时，有虏酋挟数万人入贡，暗中准备偷袭明朝。刘宁得知，率二十骑直抵其营寨，虏众惊疑不知所为。其中一部落酋长勒马引弓趋前迎接，刘宁举马棰指画宣布朝廷恩威。刘宁入账与诸酋长座谈，一酋长出言不逊，刘宁掌其面，奋臂而起，大首领急忙叱退其酋，且挽留刘宁落座。呼酒欢饮中，刘宁解释明朝政策，群酋感悟，遂如约入贡。
刘宁懂阵法。以58人为一队，五队集结为阵，建五色帜。又各建五巨帜于中军，中帜起，五阵各视其色应之，循环无端，每战用是取胜。
刘宁躯干颀伟，勇略过人。在大同、甘肃边镇三十年，大小四十余战，皆多取胜。任参将时，鹁鸽峪、霸王村四战皆捷，斩获甚多，威名自是大震，朝野称之一代名将。
边尘未洗，画角声残，将军白发谁怜？曾记鹁鸽峪外，铁骑连环。五色帜翻朔漠，慑羌胡、二十骑当关。帐前怒掌，虏酋胆裂，威震天山。怎奈哈密空复，算功名、都付文吏朱笺。老去廉颇，难避陈锐谗言。广昌爵追身后，剩凄凉、半俸生前。最堪恨，是英雄意气，困死刀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