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奉献的颂歌——振琴大姐的故事

李亚菲

前言

在岁月蹉跎里，藏着无数人动人的传奇。振琴大姐，一位普通乡村的女性，用柔弱的肩膀扛起家庭的重担，以无私的牺牲点亮亲人的希望，把时光的苦涩酿成爱的甘醇。她的一生，没有波澜壮阔，只有灶台前的忙碌；只有病床前的守候……正是这些细碎温暖的，编织成了一首震撼人心的颂歌。让我们翻开她的故事，去感受那份镌刻在年华里的坚韧与大爱。

一、稚嫩肩膀，扛起全家风雨

　　四季轮回，流年从指缝间无声漫过，弟弟妹妹们在振琴大姐的精心照料下都以优异成绩从大学毕业，各自成家立业。逢年过节阖家团聚时，父亲总会感慨地对兄弟姐妹们说：“你们大姐是咱家的顶梁柱！这么多年，她为咱家付出太多太多，对你们每个人都有深厚的恩情，你们千万不要忘记你大姐的好，一定要懂得回报她。”

那些年，振琴大姐的付出，弟妹们虽小但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大妹总会精心挑选化妆品送给大姐，大姐回到母亲家所吃的药品都由小妹承包；大弟工作后尽把第一个月工资给大姐；小弟知道大姐节俭，连苹果都舍不得吃，每次回家都会给大姐带去最好的水果。每当妹弟们眼含热泪感激她的养育之恩时，而大姐总是笑着摆摆手：“谁让我是你们的大姐？换做你们也能做到！”

李振琴大姐的故事，宛如是一首古老的歌谣，在记忆的小村子里轻轻回荡。听她平静的叙述中，我仿佛穿越了时空，思绪不由得回到多年前，那个瘦小却坚强的身影，用稚嫩的肩膀撑起了整个家……

喜欢扭秧歌的振琴大姐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村子里，父亲距离二十公里外的镇小学担任校长，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学校事务繁忙，要住校处理各项工作，几乎无暇顾及家庭。 母亲一直体弱多病，可她在生下三姐妹后，又含辛茹苦地生下了两个儿子。 在昏暗的窑洞里，当其他孩子还在父母怀中撒娇时，作为长女的振琴大姐，便早早地扛起了照顾母亲和兄弟姐妹的重担。从记事起，她就是弟妹们的港湾，用小小的怀抱，为他们遮风挡雨。

两个小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稍有磕碰，就是一场狂风暴雨。记得那天小弟玩耍时摔破膝盖，母亲拖着病体冲过来，劈头盖脸朝大姐怒吼：“你怎么看的弟弟？连小孩都照顾不好！”大姐攥着衣角，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裤腿上，却只是低声认错。那时十来岁的她，把委屈咽进肚里，将泪水熬进给母亲温热的小米粥里。

在那生活困窘的年代，做每一顿饭都饱含着大姐的心思。母亲胃不好，年少的振琴总是先给弟妹们蒸一锅高粱黑壳壳窝窝，就咸菜，盛一碗清汤。等弟妹们吃饱，她便哄着他们出去玩，随后转身为母亲熬一碗小米加青菜的粥。弥漫的热气里，她小心翼翼地将粥端到母亲面前——既害怕母亲看着弟妹们吃得简单而不忍心下咽，又担心弟弟妹妹瞧见母亲的“特殊待遇”会嘴馋哭闹。等母亲用完餐，她才默默收拾起碗筷，就着弟妹们剩下的饭菜充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场景成了家中的日常，守护整个家是大姐的责任。她那单薄的脊背经常背着大弟，怀里抱着咿呀学语的小弟，左手牵着小妹，右手还搀扶着母亲，时不时还要招呼着大妹。每当村里露天放电影，她忙着照顾这个，又哄着那个，一会儿轻拍着肩头熟睡的小弟，一会儿弯腰哄着哭闹的大弟，她自己连电影开场演了什么都没看清。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家人，直到散场时，才借着月光，把母亲和弟妹们一一带回家。

大姐和弟妹们合影留念

　　每天清晨，天还没完全透亮，振琴大姐就得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她先给几个年幼的弟妹们洗漱穿衣、准备早餐，忙完这一切，才急匆匆往学校赶。班主任体谅她的艰难，免去她的早操和晨读，让她按时上课。即便这样，上课铃响起时，她不是最后一个气喘吁吁、匆匆忙忙冲进教室，就是常常无奈地迟到。每一次，她都带着满含歉意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推开教室门，脚步轻缓地走到座位上，开始一天的学习。

放学回家，等待她的是干不完的活。每当她听到同伴们在隔壁院子里追逐玩耍嬉戏时，她喂猪喂鸡的手总会停一停。那些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像挣脱束缚的风筝线，轻轻缠绕着她的心底。她经常幻想，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躺着看云卷云舒，和小朋友们自由自在地玩耍，不用时刻惦记着弟妹的啼哭、母亲多病的身体。可当小弟跌跌撞撞扑进她怀里，当母亲用虚弱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这份羡慕便化作一声叹息，沉入在那些家禽的吃食声中。尽管生活如此艰辛，她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仿佛照顾家人就是她重要的使命，也是心底最温暖的牵挂。

大姐白天辛苦忙碌，到了晚上，当母亲和弟弟妹妹们都已进入梦乡，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这时，振琴大姐才轻轻翻开书本，借着昏黄的煤油灯，开始复习一天的功课。她全神贯注，时而皱眉思考难题，时而奋笔疾书记录要点，功课从来没有落下。

大姐和都工作后弟妹们合影留念

　　弟妹们陆续上学后，振琴大姐前往八公里外的镇中学就读。每逢星期天，当其他孩子在阳光下嬉戏时，她却像永不停歇的陀螺。石磨又大又沉，连大人推久了都吃力，可十来岁的她，将粮食倒入磨眼，握住磨杆一圈圈推转。汗水湿透衣衫，她随意一抹，直到粮食成粉。接着，她挑起笨重水桶，沉重的水桶压得肩膀生疼，她咬牙坚持，一趟又一趟直到水缸满满当当。还没喘口气，她还要熬一大锅猪食。这些重活干完，用她的小手揉面，蒸一锅黑壳壳窝窝，从推磨碾粮到挑水蒸窝窝及熬猪食，她一刻不停地忙碌，就为把一周的活都干完。

这些繁重得超乎想象的家务，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重担，然而对于振琴大姐而言，却如同一场场磨砺。它们不仅没有压垮她，反而像一把把锤子，让她在苦难中愈发坚强，锤炼出了她坚韧不拔的性格与勇于担当的品质。

　　去年村子里女客回娘家，大姐和母亲弟妹们合影留念

二、无私牺牲，点亮家人希望

　　在初中到高中四年里，四个弟妹们经历的遭遇，成了振琴大姐生命中刻骨铭心的记忆。

大妹食物中毒陷入昏迷，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振琴大姐用温水浸过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大妹干裂的嘴唇。这已是她守在急诊室的第七个昼夜，当大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疲惫到极致的大姐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紧紧攥着妹妹的手，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本以为苦难就此结束，没想到不幸再次光临。那天清晨，小妹摸索着抱住振琴的胳膊，声音带着颤抖 ：“姐，我眼前像蒙了块黑布......"振琴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顾不上穿鞋，推着自行车，连夜骑行二十公里，带着妹妹冲向医院。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的声响，混着她急促的喘息，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白天看着液体，深夜坐在地上，既担心小妹眼睛治不好，又加上劳累过度自己都生病了，她仍在坚持。八天后，得知省城眼科专家能治好小妹的眼睛，她攥着诊断书的手剧烈颤抖，激动得说不出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妹妹眼睛有救了。

女客回娘家三姐妹合影留念

　　天有不测风云，大弟突发支气管哮喘。在病床边照顾大弟时，同病室的一位老太太不幸离世。振琴紧紧抱着大弟，将他的脸埋在自己怀中，生怕他看到那令人害怕的场景。大弟出院好长时间，每想起那一幕，大姐心里仍然心有余悸，有时还梦到那可怕的场景，由于过分害怕在哭喊声中惊醒。

大弟出院一年后，小弟又患上严重的水痘。密密麻麻的疱疹布满小弟的全身，痒痛难忍让小弟整夜哭闹。振琴大姐守在床边，用棉签蘸着药水，小心翼翼地为小弟涂抹每一处患处。为了防止小弟抓破疱疹留下疤痕，她就握着小弟的手，一握就是几个小时。困意袭来时，她就用冷水洗脸，继续坚守。那些日子，她的眼里布满血丝，却始终保持着温柔耐心，只为能减轻小弟的痛苦 。

如今回想，那些在消毒水味里度过的日子；那些把眼泪咽进肚子里的瞬间，永远是她生命里的印记。她用自己单薄的肩膀，在黑暗的时刻为家人撑起一片晴空，也让爱与责任的光芒，照亮了岁月的每个角落。

三姐妹，两兄弟合影

　　高考倒计时一个月，她在复习中无不惦记母亲和弟妹们的一切。结果还是出事了。一天，班主任一句："李振琴，你家里出事了，赶快回去"，让振琴大姐的心瞬间悬到嗓子眼。

那天晌午，久病初愈的母亲执意带着大妹和大弟去河对岸收玉米。返程时，三人踩着颤巍巍的木板桥，肩头的玉米袋沉甸甸地压弯了腰。大弟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进翻涌的浪涛，大妹伸手去拉，也被拽入急流。母亲来不及甩掉背上的玉米，就一头扎进浊浪里。河水漫过她的头顶，她却死死攥住两个孩子的手腕，指甲在孩子皮肤上掐出青紫的痕。不会游泳的她，凭着一股狠劲将孩子往岸边推，自己却被漩涡卷得晕头转向。

等振琴赶回家，只见浑身湿透的母亲瘫坐在门槛上，嘴唇发紫，还在喃喃念叨："都活着就好"。大姐扑在母亲跟前，扑通跪地，紧紧抱着母亲撕心裂肺地哭喊："妈，妈，我的妈妈呀！我是大姐，应该我护着你们的，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泪水混着雨水，砸在母亲额头撞破的伤口上。那些因备考缺席的日子里，母亲用命筑起的防线，成了她终生最难过的痛。

高考只剩半个月，每当哪一个同学唤她名字，她都会忍不住浑身打颤——是不是家里谁出事了？

高考那天，上午语文考试结束后，果然家中又传来噩耗——母亲突发急病。她攥着准考证的手微微发抖，望着考场外熙熙攘攘等待下午考试的人群，最终转身奔向医院。消毒水刺鼻的味中，她守着病床前昏迷的母亲，那奋笔疾书的试卷，就这样永远停止。

妈妈出院后身体时好时坏。复读的念头在她心底反复挣扎，可每当看见母亲在炕上虚弱的身影，彻底熄灭。 寒来暑往，那个被命运中断的大学梦，始终是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在岁月里长河里，没读大学是她一生的遗憾。

女儿和儿子考上大学全家合影留念

三、苦尽甘来，大爱终得回报

在大姐年复一年的悉心照料下，四个弟弟妹妹勤奋向学，陆续叩开大学之门。每次送别，她都亲自将弟妹们送上车，凝望大巴消失在远方。返回的路上，心里空落落的，既为离别而怅然若失，又忍不住对梦想校园的向往与遗憾。

命运的补偿，生活为她点亮了另一盏灯。振琴大姐虽与大学失之交臂，却选择在村里任教，成为了一名乡村教师。三尺讲台上，她轻轻握着孩子们的小手写下“梦想”二字，仿佛在续写自己未完成的篇章。两年后的新学期，学校来了位和她同龄的年轻教师。共事的同事觉得两人十分投缘，便热心介绍。一年后，两人喜结连理。

家里仅靠父亲一人工资支撑，弟妹们相继考上大学时，家中没有一只像样的箱子。大姐二话不说，将自己结婚时的陪嫁箱送给大妹。大妹捧着箱子，眼里满是惊喜与感动。入学后，大妹看到同学们都穿着皮鞋，忍不住给大姐写信念叨。大姐毫不犹豫把自己结婚当天只穿过一次的皮鞋包裹好，寄给了大妹。

大姐和女儿女婿及儿子媳妇孙子、外孙合影

　　大弟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连件像样的新衣服都没有。大姐平时省吃俭用的钱，特意为他添置一身新衣。面对高昂的学费，全家人愁眉不展，大姐赶忙让爱人在学校会计处借了一千元应急……即便成了家，大姐依然默默扛起帮扶弟妹们的责任。

婚后两年，丈夫工作调动，她跟随他回到陌生的村庄。随后一儿一女相继降生，她想着自己未完成的大学梦，发誓一定要让孩子走出不一样的人生。她不顾村民们“折腾孩子”“白费功夫”等的议论，咬牙将年幼的儿女送到七公里外的县城小学。

一个暴雪天，她推着自行车在雪地里跋涉，由于积雪太厚，没办法骑只能推，车轮每前进一步都要费尽力气。一前一后坐在车上的两个孩子，望着母亲冻得发紫的嘴唇和睫毛上凝结的冰霜，忍不住哭喊道：“妈妈“我们不去上学了！”她腾出冻得通红的手，抹去脸上混着雪水的汗珠，笑着安慰道：“快到了，等你们考上大学，妈妈就不冷了。”

大姐儿孙满堂，全家影留念。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孩子最终都考入了理想的大学，也完成了大姐一生的遗憾！毕业后，他们不仅顺利进入优质单位工作，还凭借努力在各自领域崭露头角。曾经议论纷纷的村民们，如今投来的都是羡慕的目光，纷纷赞叹她教子有方。而她望着全家福，眼角的皱纹里充满了欣慰——那些浸透汗水的日夜，终于浇灌出了甜美的果实。

如今，苦尽甘来的大姐已有外孙与家孙，一家人幸福满满。两妹妹的孩子也相继成家立业。她的鬓角已染白霜，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半生操劳的痕迹，可只要聊起家人，眼睛里瞬间光芒万丈。仍然清楚记得弟妹们的所有喜好……岁月虽然带走了大姐的青春年华，却冲不淡那份刻进血脉的牵挂。

对于振琴大姐的人生，有太多太多故事，说不完、道不尽，就如拍照一样捕捉不全……她的爱犹如烛火，以炽热的燃烧，照亮了整片星空，也温暖了所有人的岁月。她的孝顺，是永不褪色的传统美德。每当忆起，总是令人感动的泪流满面。

作者简介

李亚菲，系中国女摄影家协会会员、陕西省女摄影家协会副秘书长、榆林市女摄影家协会副主席，同时也是榆林市作家协会会员。

众多摄影作品在省市摄影赛事中获奖达数十次，曾经有不少作品频繁刊登在论坛头版头条。摄影作品先后在土耳其、台湾以及省市多地展出。文学作品经常刊登在《老年报》《凤凰资讯报》《金秋》等各类杂志。

热爱拍摄，善于用镜头定格美的瞬间；钟情写作，擅长书写人文纪实平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