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牧歌你喜欢的吧!

世界亮了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人男人坐在矮凳上,摇着大芭蕉扇闲谈,孩子飞也似的跑,或者蹲在乌桕树下赌玩石子。女人端出乌黑的蒸干菜和松花黄的米饭,热蓬蓬冒烟。河里驶过文人的酒船,文豪见了,大发诗兴,说,‘无思无虑,这真是田家乐呵!’"</p><p class="ql-block"> 这是鲁迅先生在他的小说《风波》里的一段描写,通<span style="font-size:18px;">过写实的手法展现了真实的农村生活场景,讽刺</span>了文人墨客们屏敝农民生活的艰辛,只对农村生活的浪漫化想象,批判了那些脱离现实、将农民苦难生活美化为"田园牧歌"的文人。</p><p class="ql-block"> 在中国文学传统中始终存在着一种对农耕生活的过度化浪漫想象。这种想象将农民与土地的关系美化成和谐共生的诗意画面,却往往遮蔽了农民真实生存状态中的艰辛与苦难。历朝历代农民用汗水浇灌土地,用脊背支撑起整个民族的生存基础,而文人墨客们却只会站在田埂之外,用审<span style="font-size:18px;">美的距离将农民的苦难转化为自己精神寄托的田园幻象。这种文化不仅扭曲了社会对农民真实处境的认知,更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农民苦难被忽视、被合理化的文化共谋。</span></p><p class="ql-block"> 田园最大的背景是泥土,而泥土是有气息的。文人墨客们雅称那气息是"芳香的",是"清新的",是"带着生命力的"。我生在乡下长在乡下,却从未闻出这许多好处来。泥土就是泥土,它的真相是潮湿时是浓重的泥腥气,干燥时一锹下去只能扬起一层灰,更可恨的是施了粪肥的泥土所散发出的呛人的气味,毫无芳香可言。至于泥土的生命力更是要人们用不断付出沉重的劳动来支撑的。</p><p class="ql-block"> 我有时会憎恨泥土,但泥土又养活了我们的祖祖辈辈,我们的基因里都自带着对泥土割舍不断的情怀。</p><p class="ql-block"> 那么泥土的“雅”到底来自何处?</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庄子是最早说泥土好的。他在《天运》的原文中,有这样一段描述:“古之至人,假道于仁,托宿于义,以游逍遥之虚,食于苟简之田,立于不贷之圃。他说"苟田而食",仿佛只要一小块地,播下种子,不去管它,够吃就行。人就能活得逍遥自在<span style="font-size:18px;">。土里扒食这么省力?往上数三代,我们都是农民,谁见过一个真正逍遥的地道农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所以</span>庄子所谓"苟田"哲学,只是指他要的理想生活状态。借此表达他对简朴自足生活的向往,他有意无意地忽略了真实农耕生活中的不确定性——天灾、赋税、劳役等种种现实压力。这种理想化的田园想象,将农民塑造成无忧无虑的自然之子,“雅”化了农民生存的具体性和历史性。当文人在书斋中畅想"苟田"之乐的“大雅”时,真实的农民可能正在为一场干旱或一次洪涝而陷入生存危机。文人的田园想象与农民的生存现实之间,横亘着一道难以跨越的认知鸿沟。</p><p class="ql-block"> 陶渊明的归隐田园更进一步“雅”化了这种审美化的农民形象。"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归隐生活,更是把田国生活的美好拉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高度。诗中构建了一个与官场污浊相对立的纯净田园世界。然而,陶渊明笔下的田园生活本质上是士大夫的精神避难所,当然不是农民的真实生活写照。</p><p class="ql-block"> 有历史学家考证发现,陶渊明归隐后依然享有一定的经济特权,不必像普通农民那样为生存而苦苦挣扎。他真的可以不为五斗米弯腰!当陶渊明在诗中自诩"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时,这种对农耕劳作的唯美化描述,恰恰掩盖了日复一日田间劳作对农民身心摧残的真实写照。文人的"带月荷锄"是诗意的,农民的"带月荷锄"却是疲惫的生活所迫。</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随着时代的发展,现代化农业生产使得土地耕种模式发生了巨大改变。文人墨客对田园牧歌的宣传不仅延续了原有的传统,还因媒介的发达而产生了更为广泛的影响。时下流行的乡村游可见一斑。从<span style="font-size:18px;">广告宣传,到社交媒体,经过精心修饰的田园影像,现代社会的田园叙事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商业化趋势。</span></p><p class="ql-block"> 很多自诩文人<span style="font-size:18px;">坐着汽车到乡下来,拍几张照片,抖几个视频,吃几顿农家乐,回去就写文章,说乡下如何如何好。甚至有些人自已到乡下承包土地,设立农庄,打造他们心中理想的田园牧歌。但是他们还是站在审美距离的田梗上远观,悠闲的鼓吹田园牧歌,土地依然是雇农民耕种,他们不需弯腰,不需流汗。他们把农民脸上的皱纹叫做"岁月的馈赠",把粗糙的手掌称为"大地的印记"</span> ,却\永运保持他们的细皮嫩肉,光鲜亮丽。他们会写金黄的麦浪,稻花香里的丰年,但不会写一场冰雹打烂一季的庄稼,一场洪涝淹没半年的收成。他们笔下的田园,永远阳光明媚,永远诗情画意。</p><p class="ql-block"> 这种将苦难美学化的叙事方式,本质上是一种文化暴力——它将农民真实的生存困境转化为城市中产阶级消费的精神商品。</p><p class="ql-block"> 田园牧歌的想象之所以能够长期占据中国文化的重要位置,背后有着深刻的社会心理机制。对都市文明病的厌倦,对简单生活的向往,构成了田园牧歌持续吸引力的心理基础。</p><p class="ql-block"> 法国思想家卢梭曾提出"回归自然"的呼吁,与中国文人的田园情结有着惊人的相似。然而问题在于,当文人将这种心理需求投射到农民身上时,他们实际上是在利用农民的生活完成自我的精神建构,而非真正关注农民的主体性和生存尊严。农民在这种叙事中成为了被言说、被定义的客体,而非有血有肉、有痛苦有诉求的主体。</p><p class="ql-block"> 要如何打破田园牧歌的幻象?必须重建对农民真实生存状态的认识论。这意味着摒弃那种将农民生活浪漫化或悲情化的简单叙事,转而关注农耕文明中的复杂性、矛盾性和历史性。当我们谈论农民时,应当谈论他们如何在有限的资源条件下进行精妙的生存适应,如何发展出复杂多样的乡土知识体系,又如何在现代性冲击下进行艰难的文化调适。正视农民面临的结构性困境:城乡差距、教育资源不均、医疗保障缺失、文化话语权匮乏等问题。只有建立在这样全面认知基础上的田园叙事,才可能避免沦为文人自恋的投影或商业消费的噱头。</p><p class="ql-block"> 从庄子的"苟田"到现代文人的田园牧歌,中国知识分子对农耕生活的想象走过了漫长的历程。今天,我们或许需要一种新的田园叙事——既不过度美化也不刻意悲情,既能呈现农民的真实生存状态,又能尊重他们的文化主体性。农民不需要被塑造成文人精神寄托的符号,他们是有尊严的劳动者,是复杂文化的承载者,是应当被真实看见、平等对话的历史主体。唯有打破田园幻象,我们才能真正理解土地与人的关系,才能在现代化进程中守护那些真正值得珍视的农耕文明。</p><p class="ql-block"> 记住农民弯腰耕作时,背上压着的不仅是生活的重担,还有文人墨客们用田园牧歌强加给他们的"诗意"。他们把农民的苦难难美化,把艰辛浪漫化,仿佛农民天生就该与泥土相伴,就该过着清贫而"高尚"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  我一个脑热,和几个朋友租了几亩地,想自已种点菜。养点家禽,不为挣钱,只想吃点自已种的放心菜,刚开始很有一种田园牧歌的心态。但经过半年多的“修身养性”。我痛苦地意识到,我作为一个地道的资深农民的后代,享受不了田园牧歌式的生活。什么事都强迫自己亲力亲为,脱胎换骨成了文人笔下的“岁月馈赠”拥有了文人斦说的“大地的印记”的肤色黝黑的老妇。真的是感慨良多!于是东拼西凑了这篇文章,酸一下别人,也酸一下自己。</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个人观点,不喜勿喷!!!!</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