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儿时的那些事

金哥

<p class="ql-block">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不知不觉我们已不再年轻,曾经的懵懂少年、灼灼韶华已化为回忆。或许真的是老了,不时会有儿时的一些场景、片段,呈现在梦中,浮现在脑海,勾起我们对儿时的回忆。可仔细捋一捋,对儿时的记忆却又十分模糊,朦胧。有些记忆温馨又甜美,另有一些则是些许的苦涩和揪心的痛!。巴金曾说:“往事依稀浑似梦,都随风雨到心头。”这情景怎不叫人伤感。</p> <p class="ql-block">我能记起的第一件事,大概是我五岁左右的一天近午时分,天气阴冷。我们家门口外两根立木桩之间系了一根用于晾晒衣服的铁丝索,我正在那里踮起脚手抓住铁丝索荡着玩耍,忽然一阵尖叫声传来,我扭头一看,是我那刚满一岁的弟弟从摇篮载到火坑里了。我一边大声地喊着妈妈,妈妈!一边冲回家中把弟弟从火坑里拽了出来!在附近不远处的妈妈很快就赶了回来,抱起弟弟看了看,然后去到医务室。经检查,弟弟的脸上有一点轻微的灼伤,主要伤在右手掌,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只是简单地敷了一点药膏,然后包上纱布就回到家里了,、、、。我弟弟的手基本就没能得到怎么的治疗,我也只是恍惚记得弟弟的右手掌,按土法绑了一年多的夹子。好在并无大碍,我弟弟的右手虽不如好手那么灵巧,但能拿东西,也还能握笔写字,不幸中的万幸。回想起来,那些年林区天气寒冷,烤火的时间长,又都是地坑火塘,小朋友被烧伤、烫伤的事时有发生,我周边就有三四个小朋友的脸部,颈部,或是后脑勺被烧被烫伤,我的右脚后跟也有一小块被烧伤的疤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怎么被烧伤的。</p> <p class="ql-block">就在我弟弟被烧伤的那个小环境下,我上小学了。记得那时那地:高半山上,背靠着一片原始森林,一批伐木工人搭建起十数间一排的木房子,被称作工棚。我爸爸是一名伐木工人,所以我们家就在这工棚里。房前是一片斜坡草甸,草甸中央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往山下一个炊烟袅袅的村庄。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地方的景色如同一幅天然的山水画卷,特别是在夏天,草甸上各色山花绚烂夺目,一条溪流伴着小路左一程右一程,尚有零星的灌木点缀在草甸中,仿佛是一首流动的诗篇,只可惜那时我们还不会欣赏。我就是在这个村里的小学开始读书识字的,一天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与一个小伙伴偶遇一棵野樱桃树,我俩在树下摘了几颗樱桃放嘴里品尝,酸中带甜,味道不错!不一会儿,当小伙伴爬上树去摘树高处的樱桃时,却不小心脚踩在一节枯枝上被倒挂在树上了。那一刻,我虽然很着急但又帮不上他,只好快步跑回家叫来我爸爸才将他从树上放下来,这次经历真的是惊心动魄啊。</p> <p class="ql-block">那些年,父亲身为伐木工人,作业地经常要转场,这导致我们读书的学校也随之变动。我十岁之前就转过三次学了。我就读的第二所村小与一处喇嘛寺相邻,我们常常去寺里拿一些小泥像来把玩。让我记忆深刻的是我们上学的那条崎岖山路,一条完全靠脚踩出来的羊肠小道,布满了的荆棘,泥泞不堪,深一脚浅一步地走过这段路,露水湿透裤脚,树刺扎破手、划伤脸等时有发生。然而,确有一段温馨的情节令我难忘,也是在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天上下起了小雨,路更难走了,与我同行的当地的一个藏族小阿哥,见我走得很吃力,便蹲下身来把我背起走这段路。在他的背上,我感受到他背部的体温与朴实,两手系在他脖子前,脸紧贴着他穿的那件用牛毛粗纺的长衫,痒酥酥的,他身上散发出的酥油奶香味,我不太习惯,却不敢动弹。他的每一步走得都很蹋实,生怕把我摔下来。走过这段路,他把我放下来,满脸是笑容,显得是那么地自然,就这样我们各自回家了。这种单纯而质朴的真情释放值得我感动一辈子!不久后我又转学走了,就连那位小阿哥的名字都记不得,更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p> <p class="ql-block">我就读的第三个小学在区上,相较于村小的条件好些了,教室宽敞明亮,有操场、篮球架、乒乓球台等体育设施,师生数量比村小多了许多,因此校园氛围更浓了。学校还开设了音乐课,音乐老师来自内地某城市,女生,正当芳龄,她高挑的身材,略显纤瘦,中长的头发或披于两肩,或扎成马尾,一副窄边的眼镜,文雅又斯文。她上课的教具是一台老式的脚踏风琴,我就是在她那里开始学唱歌,唱会的第一首歌是“抬头望见北斗星、、、”。还记得,是一个夏天的周末,同校的几个哥哥带着我一起去河边炸鱼。几个玻璃酒瓶,装一些生石灰,灌上水封住瓶口,丢入河中,一会儿瓶内化学反应产生爆炸,只见几条鱼翻着白肚皮漂浮在河面上,几个大哥哥或在岸边捞或下河捉鱼,很是欢快。我站在一旁看热闹,忽然一个没有及时丢入河中的酒瓶爆炸了,瓶底正对着我,喷了我一身一脸的白石灰,还喷进了我的眼睛里,痛如针刺,完全睁不开眼睛。好在哥哥们及时用清水帮我反复清洗了许多次,我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有点痛,还有点红,没有大问题,但我仍感到十分后怕。也因为那时我经常和同学们一起玩耍,我从那时开始记得一些同学的名字的,并且有的同学至今我们仍保持着联系。</p> <p class="ql-block">我十岁那年,父亲所在单位在其机关所在地办起了一所职工子弟学校。于是,我们这一批生长在大山里的伐木工人的学龄子弟总算有了归属,汇聚在一起。因为住得比较远、分散,所以大部分同学都住校。起初只是小学,除了老师,还配有保育员,吃住学的条件都堪为舒适。学校位于一片开阔的河谷平地,占地不宽却设施齐全,宿舍、教学楼、食堂等校舍布置井然有序,操场一侧有两个篮球场,场边数张乒乓球桌,另一侧是秋千和竹爬杆、单双杠、跳高、跳远的沙坑等体育设施。那时候,我们稚气未脱,懵懂,纯真,活泼,校园生活充满了欢声笑语。也因为我们那时年少,生活自理能力差,加之学校后来没了保育员,所以经常表现出衣衫不整,毛发不顺,颜面不洁等的无奈。更为尴尬的是,我那时有夜间尿床的毛病,碍于小颜面,白天不敢把床单拿出去露晒,晚上仍钻进湿漉漉的被窝睡觉。那时,我们许多住校生的身上都有虱子和跳蚤,常常躲在隐蔽处或厕所里捉虱子。放假回到家里,父母都会用开水将我们里里外外的衣裤烫一遍,还让我们带一些六六粉回学校撒在棉絮下棕垫上灭虫。现在想想,颇为心酸的。还记得,有一次我把换洗的衣服浸泡在洗脸盆里,因为太过贪玩与懒,泡了十几天后衣服都发臭了,才拿去晾晒。我至今都十分纠结,那时未必一定要洗得很干净,为什么不透透水就拿去晾晒呢?所以我现在最看不惯的就是泡起的衣服没有及时清洗。</p> <p class="ql-block">子弟学校是我们成长的摇篮,我们在子弟校从小学读到了高中毕业,那里有我们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那些年,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学习上的压力,无忧无虑,父母似乎也只是把我们送到了一个有人看管的地方罢了。我们奔跑嬉戏在校园里,课外活动内容丰富多彩,跳房子、跳皮筋、抓石子、滚铁环、打弹弓、篮球、排球、乒乓球、羽毛球、跳高、跳远、鞍马等不一而足。有些美好的瞬间即逝,虽然短暂却令人难忘。一天课间休息后,回到教室里,我正随意地摆弄书本,不经意间抬头,恰好看见坐在我前面的一个女生朝我回眸一笑,那甜美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我的世界,让我心中泛起阵阵涟漪,那是一次目光交汇最美的邂逅瞬间,至今记忆犹新。那时周末只休息一天,因交通不方便,我们也难得回一次家,就在学校周边玩耍。或上山捕鸟,或下河抓鱼,学校后面的山坡是我们嬉戏玩耍的乐园,捕鸟撵麻雀,一个筋斗几个匍爬,挂破了衣裤,划伤了手脚,满头大汗一身泥,麻雀飞了,鸟没逮住,仍然乐在其中。到了冬天,天寒地冷,教室里靠两三盆杠炭火取暖,不足以提升整个教室里的温度,只有靠近火盆边才能感觉到一点暖意,于是老师规定:火盆需隔课时各排依次移动。课间休息,七八个同学围坐在一个火盆边,烤土豆片、烧洋芋,每每有一个烤焦了的白面馍馍,大家分着吃、抢着吃,一份温馨、几分嬉戏。偶尔有一两个班级里的熊孩子,霸着一个火盆,不让挪动,一个上午下来,烤得满脸绯红,烤糊了裤脚,烤出了火斑,尽显顽皮、淘气的童真性格。</p> <p class="ql-block">在那个勤工俭学的年代,帮当地村集体上山割麦子,掰包谷,背洋芋是我们经常参加的劳动。后来,学校与内地一家纺织厂联系上,通过勤工俭学为他们提供纱绽粗成品。距离我们学校不远处有一条沟叫磨子沟,沟深谷幽,植被葱郁,溪流潺潺,是羊角花盛开的地方。沟两边桦树成林,工人师傅砍倒一颗颗桦树断成20公分高的墩子,高年级的同学用斧头先将木墩劈成见方 10~15 公分的小块,进一步削成上底边 5 公分,下底边 8 公分的八棱台或底边 5 公分的长方体,是为纱锭粗成品。低年级的同学则做搬运工的事,一人一背篼地把产品从山沟里背回到学校。我们还尝试着利用溪水流送漂木,在沟口围堰收漂,省力又好玩。我们那时的勤工俭学是无偿的,或许有那么一点补助也仅体现在伙食上略有改善。磨子沟给我们那一批同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甘是苦,都是美好的回忆。</p> <p class="ql-block">再说那些年川西高原林区深沟谷壑,山高坡陡,条件艰苦,交通十分地不便。林业(伐木)工人的生产和生活物资全靠人背马驮运往,他们住在简易的工棚里,吃的是粗茶淡饭,为了支持国家建设的需要去伐木,他们义无反顾,甘之如饴。父辈们劳作的艰辛,至今都历历在目:天刚蒙蒙亮,简单的早餐后,他们扎好裹腿,头戴一顶草帽,斜挎一壶凉开水,腰系一根绳索,挂两个干馒头,肩扛一把中钢斧(或弯把据),他们就出发了!虽雪压霜欺,雪地上仍一步一个脚印,背影中呈现的那种坚韧与刚毅,是我们无法忘却的记忆。父亲经常逗我们乐喊“顺山倒咯!横山倒咯!”的号子,是他们对工友们的安全警示,也是他们砍倒一颗树时小有成就的情感释放。父亲是一名很优秀的伐木工人,他长期任生产班长,六级伐木工,是当时工人中的较高级别了。从伐木、积材到原木滑道流送、索道吊运,再到装卸原木平车等各项工序父亲都有从事过,是历年的先进生产(工作)者。哪一个父亲不是子女心目中的英雄呢?我们的父亲也是这样,是我们一家的顶梁柱,在风雨中为我们撑起一片天。</p> <p class="ql-block">记得那时林区有一个叫烤火鹏的地方,在一间宽敞高朗的大堂中央,架一堆熊熊燃烧的柴火,周围原木作凳,父辈们晚饭后陆续聚集在那里,烤火、饮茶、闲聊以解除身体疲劳,放松心情,或读书、读报、学习、宣讲实时政策等,一众小朋友则围着柴火串跑嬉戏。父亲是工段上不多的有一点文化的人之一,烤火鹏里经常听到他读书、读报的声音。那些年,山里没有电视,甚至没有电灯,家家户户都点煤油灯,所以烤火鹏就成为最热闹的地方。每天清晨,烤火鹏是安排当天生产任务,讲解安全的地方,走出烤火鹏,奔赴冰天雪地,荆棘森林!、、、。烤火鹏里的故事是父辈那一代伐木工人们生活的缩影,他们没有世俗的欲望,满足现状,工作艰辛,箪食瓢饮,没有半点怨言,在他们看来,生活本该如此。</p> <p class="ql-block">我的妈妈,一位平凡而普通的母亲。五十年代末追随父亲来到林区,她没有文化,没有正式的工作,与大多数伐木工人的妻子一样,被称为家属。但母亲却不是一个闲人,林区条件差,生活艰苦,她起早贪黑,烟苦吐甘,默默付出,以勤奋耐劳的品质,激励我们,她是我们家最温暖的港湾。那时的林区以工段为最小单元,职工、家属、子女合起来几十不足一百人。在工段上,母亲是那个乐于助人的人,时常帮父亲的一些单身工友洗衣被,缝缝补补的,因此深受大家的尊重。工段经常也会安排职工家属做一些零时性的工作,分季节组成家属副业组开荒,种一些蔬菜,洋芋、萝卜、莲花白等,以改善职工的伙食。当工段生产任务较重时,组织家属修路,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等,也发给工资。在没有零工做的时间里,母亲便会去到坡上、地边割马草,单位的骡马队收购,卖得的收入贴补家用。一捆马草高过半个人,重约 120 ~130斤,背起来就十分吃力,还要走好几里路!母亲弓腰背着马草,行走在崎岖不平的荒径上,豆大的汗珠从脸上直往下落。有时一脚没踏实,会连人带草摔下山坡,伤手伤脚的事时有发生,、、、。母亲还去半山上挖过药材、背过木炭等等,都是一些苦力活。回想起来,那是一种揪心的痛。那些年粮食按定量供应,随着我们慢慢长大,供应的粮食远远不够我们吃长饭的需求,母亲就去开荒,种洋芋、南瓜,萝卜、白菜、胡豆等,和着主粮糊我们的口。每个人的味觉中都存有一种妈妈的味道,我妈妈的味道是那一块豆腐干:胆水点制成型的豆腐挤压除水后切块抹盐,炊烟微熏自然晾干,皮黑褐色,内致密温润呈乳白色,切片似肉非肉。咀嚼,口感细腻、入口化渣又不失弹性,是长辈们下酒的上品,是我们的最爱!久放的豆腐干,还可以吃出牛肉干的味道,有嚼劲,亦可充饥。</p> <p class="ql-block">虽然那些年林区条件艰苦,吃的也不咋的。家家户户都有三五兄弟姐妹却很普通,这也是那个时代的特征。我们家五姊妹,我哥在父亲参加工作前出生在农村老家,父亲奔赴川西林区参加工作两年后,母亲亦追随父亲来到林区,我哥被留在农村老家寄养在二伯父家里,成为那时的留守儿童。我及三个弟弟妹妹都生在林区,长在父母身边。虽然父母每月都会寄一些钱回去,叔叔姨嬢们对我哥也是格外的关爱,没有父母陪伴的我哥的童年,心理上难免会有一点阴影,只是他的表现并不是那么地明显。他十三岁来到林区与我们团聚时,既是兴奋又感到陌生,兴奋的是能与父母生活在一起了,陌生的是还有我和后面的三个弟弟妹妹,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实,我哥来之前,我们几兄妹也有期望,想象他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对周围的小朋友有一种震慑,为我们撑腰。可是他不高的个头,略比我高一两公分,身体瘦弱,不善言谈,令我们有些失望。可知我哥在农村老家也不少吃苦、受委屈。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与磨合后,我们的兄弟姊妹情逐渐加深,相互容纳,毕竟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奶同胞。</p> <p class="ql-block">我在家里排行老二,我哥没来时便是老大,常常带着弟弟妹妹和周围一众小朋友一起玩耍。围堰挡水玩泥巴,滑草滑坡,溜冰滑雪,玩弹弓等等,、、、。山里的春夏,鸟语花香,山坡上、树林中带着露珠的各种山泡儿:蛇泡儿、地泡儿(野草莓)、乌泡儿、野杨梅、刺泡儿等,清香甘甜,是我们儿时的味道。到了秋天,层林尽染,树树皆秋色,山杏、野梨、山黑桃等野果子成熟了,我们亦可一饱口福。到了冬天,时常漫天飞雪,清晨的屋檐挂满一排晶莹剔透的冰棱,垂悬欲滴,更有溪流边枝丫上的冰棱是我们吃过的最原生态的冰棍。那时,山上积满雪,会有许多鸟到山脚下觅食,我们在山坡灌木林下布设捕鸟石笼:三块石头围三方,一块石板盖上面,就近弯一根活树枝条,枝端系三根细麻索,一根绑一节干木棍(4~5公分),貌似鼻梁,两根系在另一节略粗的木棍(10公分左右)两端,从笼口压在石头下的木棍穿过,提起挂在鼻梁上,鼻梁下端横档一节细枝靠于两根麻索,当鸟入笼中觅食时,横档的细枝下滑,鼻梁掀动,活树枝条弹升,粗木棍与笼口木棍合力夹住鸟脖子,使之动弹不得。第二天早上,我们去取鸟,二三只,四五只不等,多是画眉、麻雀和斑鸠等,回家热水浸泡后拔毛,剖腹除去内脏,抹少许盐晾在房梁之下,炊烟熏烤。待到过年时一并取下来,几十上百只的,水煮油煎,又酥又脆,一家人团聚的餐桌上,多了一道大人小孩都喜欢的美味。</p> <p class="ql-block">我五弟比我小九岁,他出生时,我已有了初步的认知、情感、理解能力。父母原本在有了我妹妹之后就没有再生一个孩子的想法了。可有与父母关系十分要好的一同事夫妇,因长期没有生育,又想要一个孩子,于是私下里与父母商量,恳请父母再生一个孩子过继给他们养育。那时的人们纯粹、质朴,情深则义重,父母居然同意了再生一个!可当五弟生下来时,一幅乖巧可人,活泼可爱的样子,令父母顿生恻隐之心,舔犊之情自然而然,他们舍不得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和同事夫妇交涉的,反正五弟就没离开过我们家。后来听说那对夫妇回成都了,与我们家就再没有联系了。时至今日,我们兄弟姊妹在一起时,经常回忆起那段往事,开玩笑调侃说,如果五弟真的随了那家人,或许我们也会沾点光。那些年成都拆迁户暴富的情况比比皆是。</p> <p class="ql-block">我哥来到林区后,与我一起也去到子弟校上学,也是住校,他读初中我读小学。我哥的适应能力挺不错,很快融入到同学中,原来在他们班上与他一样从老家转学来的同学还有好几个。那些年不以学习成绩论高低,就看你在体育场上有多活跃。 所以那时无论高年级还是低年级几乎每个同学,包括女同学都有着自己喜欢的体育项目,或篮球,排球,乒乓球,或田径、武术,学校也因势利导组织有篮球,排球,乒乓球队等的。每项运动中的佼佼者,都是家长老师称赞,同学们追捧的对象。我喜欢打篮球,我哥喜欢打乒乓,我们在各自喜欢的项目上都有良好的表现。我哥与他们班的一位女同学曾作为县中学生乒乓球队仅有的两名球员参加过州里的乒乓球比赛。虽然没有获得很好的名次,但也是学校的光荣,我们的骄傲。县上的教练十分认可我哥的球艺,说他的搓球很有特点。</p> <p class="ql-block">寒暑假,我们回到家里,父母也会带着我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还记得,父亲爱带着我随他去山里采木耳,捡菌子,摘野菜(山珍六儿韭、蕨鸡苔等)。父亲身背一个背篓,一把小斧头,我们穿梭于森林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点点的光斑,我们踩着厚厚的落叶,或在林间徜徉,或攀枝拽藤,眼睛在倒伏的朽木上、落叶间搜寻,发现了目标,便是一阵欣喜,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将其收入背篓。偶尔父亲还会停下脚步来,站在那里大吼几声,让我倾听山对面传来的回声,感受大山的神奇与美妙。最是记忆深刻,当我们口渴了时,父亲就找一颗较大的桦树,在其树干上砍开一个小的口子,不一会儿桦树汁慢慢渗出来,我们吸一两口,口感特别地好,清爽甘甜,解渴,还略带木质的清香。那时我什么都不懂,后来才知道桦树汁具有丰富的营养成分和功效。每每我们从山上回到家里,都会有一背篓的山货收获,弟弟妹妹们还会享受到我们顺便摘回的各种山泡儿。接下来,母亲会将木耳、菌子、六儿韭等铺开来晾晒,晒干了装进口袋里收捡起来,以备食用。</p> <p class="ql-block">那些年,我和我哥在子弟校住校读书,每个月的生活费和日常费用,是父母收入的三分之一,加上父母和三个弟弟妹妹的吃穿用等,家里的开支几近入不敷出,定量供应的粮食又不够吃,所以我们家的生活显得有些窘迫。我们每餐的碗里很少有干货,或洋芋稀饭,或玉米面团粥,有时干脆就是莲花白煮洋芋,少盐又没有油。母亲秉持吃饱为原则,不管好孬,总是煮一大锅,让我们多吃一些,说有吃的比没吃的好多了。在我的印象中,那时我们吃的是差了些,没营养、又少能量,但我们还真的没被饿倒过!这都得益于母亲的精打细算与巧安排。每当寒暑假,我和我哥也会去山上割马草、挖药材卖,以贴补家用。我哥更是随父亲去山里烧过木炭!肩扛背驮,披星戴月,十分地辛苦,为的是烧出的炭能卖得几个钱。一次我带着弟弟妹妹上山去割马草,很难得地发现了一大片草,我们拿出镰刀开割,大约一个多小时,那片草就被我们割完了,然后一人一捆往山下背,我背的那一捆草有点重,比我以往每次背的都重,踉踉跄跄地总算背到家了。第二天背去骡马队卖,称重100斤! 我很兴奋,也感到惊讶,那一刻我发现我已经长大了!当时好像卖了二元五还是三元钱,我记不清了。</p> <p class="ql-block">那些年,我们家的生活只在节日里有所改善,特别是在春节,适逢父亲的生日在这期间。母亲会准备很多菜,腊肉、香肠、炖鸡肉、咸肉炒野干菜、皮蛋、花生米、豆腐干、有时会有一两道野味(獐子、麂子、野猪肉等,那时没有禁猎),我们套的雀鸟也是一道美味,看着就很丰盛的了吧。父母还会拿出他们积攒了很久才余下来的几斤老白干,邀上邻居和好友来家里摆上两桌,与我们一家人一起分享。那氛围,很温馨,长辈们谈及某件趣事时,一阵欢声笑语后,敬酒、喝酒,一派欢快的场景,其乐融融。偶尔父亲会叫我端起酒杯给长辈们敬酒,我就是从那时开始学会喝酒的。也因此,每当有别人家请客时,父亲就会带上我,好吃好喝的。哥哥和弟弟妹妹们说父母对我有偏爱。其实不然,哥哥不善喝酒,弟弟妹妹们都还小不能喝酒。</p> <p class="ql-block">再说我妈妈,虽然没有文化,但很知理。邻里关系处得好,受人尊重,在她心里除了我们,还牵挂着老家的兄弟姐妹,虽然我们家不富裕,却偶尔也寄一点钱回去维系那份亲情。我的二舅,当兵转业后回到老家农村,他有一门缝纫衣服的手艺无处施展。父母商量着提议他来林区试试。二舅的到来,我们家的氛围悄然发生了变化,他是唯一到过我们家的亲戚,弥漫着一股亲情又温暖的气息。二舅用他的热情和勤劳,渐渐融入到我们的日常,而那些经他巧手缝制的衣物,也为林区的长幼提供了方便,不仅温暖了人们的身体,更温暖了彼此的心房。母亲对我们兄妹们的成长很有想法。她先是叫我跟二舅学缝纫,不成。父亲会做一些简单的木工活,像卯榫结构的木桌、木凳、木箱等。家里木工工具俱全,我爱拿来把玩,做小木手枪之类的,还学会了做装书本的小木箱。母亲很支持我,她希望我能学一门手艺,将来好找工作。后来看我对木工活也不怎么感兴趣了,她又去给我买了一把理发用的推子,让我学理发,说理发的工作轻松又不过时。两个弟弟和邻居小男孩们的头便成了我试手的对象,弟弟们可不乐意了,因为除了理得不齐整外,推子还常常夹住他们的头发扯得很痛。我最终没学会理发,成为一名理发师。倒是我妹妹在母亲的鼓励下学习理发,最后成为一名女理发师,并且受用一辈子。妹妹一直就没找过别的工作,靠理发养家糊口,小日子过得挺不错的。由此可见母亲对我们兄弟姊妹的一片良苦用心。</p> <p class="ql-block">曾几何时,子弟校随机关从原所在地的乡镇搬迁到了县城。原本没有专门修建学校,而是在汽车修配厂的基础上,将一些车间加以隔离改成教室的。老师的宿舍是临时建起的数十间平房,学生宿舍则是将一个大礼堂从中间隔开,左边住男生,右边女生住。一块不大的空地,仅够师生排队集合用,没有运动场和体育设施等,体育课都是到隔壁机关的篮球场去上,比起原址的学校,各方面都简陋了许多。最是印象深刻,我们的宿舍,宽敞明亮,没有望板(天花板),大窗户,空间感十足,室内三纵两巷摆放着二三十架高低床,五六十人,不同年级不分高低不分彼此,同居一室,很是热闹,十分和谐。床头或床尾都有一口小木箱,小木箱里装着我们的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床下脸盆和几双臭鞋,有挂蚊帐的,也有起床后就把床铺和棕垫朝一头迭起的,总之,室内显得有些凌乱。室外一条雨污排水沟,男女生宿舍门前各有一个冷水龙头,没有热水。由于室内没有厕所,夜晚一些男同学就在排水沟里小解。夏天,偌大的寝室弥漫着汗臭、脚气混合而成的一种特殊味道,没有斥责,顺味其味,习惯则成自然,我以为那是一种充满了青春与活力的气味,令人难忘。冬天的寒意渗透宿舍的每个角落,屋内湿冷无比,因此有住下铺的同学用旧床单或纸板四周围起来形成一个独享的小天地,而大部分同学足够抗风耐寒。</p> <p class="ql-block">子弟校搬迁到县城时,我已上初中了,虽然生活自理能力有所提升,但仍然懵懂、青涩。原来我在小学阶段就是学校少年篮球队的一员,参加过一些比赛。进入中学,我更是篮球场上的活跃分子,天天往篮球场跑,或全场或半场,精力充沛,乐此不疲。我的球艺亦有所提高,在球场上不敢说出类拔萃,但还算是一名佼佼者。在校篮球队里,我打组织的位置,能突能挡,能上篮能中投,那时还没有三分球之说。或许是爱运动的原因,促进了我的身高增长,十六七岁身高就长到一米七五左右,虽略显偏瘦,体魄不够强健,但并不影响我在球场上的表现。那些年没有电视,更没有手机和电脑,人们休闲时间的娱乐活动很少。原本机关篮球场是一个露天灯光球场,夜幕降临,灯光开启,机关的职工和家属等,茶余饭后都喜欢来到篮球场边散凉、看打球。我等篮球爱好者(包括一些工作人员)在场上尽情奔跑,挥洒自如,不时赢得场边的掌声与喝彩,那热闹的场景有点类似现在的村BA,我因在那样的氛围中有较好的表现略有薄名。作为一名中学生,我经常加入到单位工会、团委组织的活动中,曾被单位团委推荐入选四川省团委“青年建设社会主义积极分子”,获得奖状。奖状遗失,具体时间已记不清了。还选入单位职工篮球代表队参加集训,拟参加州里的职工篮球运动会,后因有规定不允许学生加入我未能参加正式比赛。之前,我被选入县中学生篮球代表队,代表县上参加了一届州中学生篮球运动会,我们县男女篮球队双双取得了名列前茅的好成绩。</p> <p class="ql-block">我作为子弟校唯一入选县中学生篮球代表队参加集训的一员,是队内年龄偏小的,教练和队友们都对我关爱有加。有幸参加那次运动会,是我感到最为开心、愉快的一次经历。我们的集训地在县中学,距离我们学校大约三公里左右,每天下午的课后我从学校出发,一个人,虽然要经过一段街区,仍感觉有些孤单,我心无杂念,只是在用脚丈量那段路程,数着步数,去到县中学。队友中有一位是我在乡小学时的同学,另一位是我小学时的校友球友,他转学去了县中学,其余是县中学的同学,我加入其中,也不感到陌生。我们的教练,县中学的体育老师,曾经的体院毕业生,他很认真很负责,对我们的要求也很严格。每天的训练从热身活动开始,然后分组对抗,教练在场边的指导充满了活力和灵感,他的专业与经验,令我们每一个队员都十分地信服。另一边球场上是女队的训练,我和她们没有什么交集,但也时不时地会关注她们。看着她们在球场上轻盈的身姿,矫健的步伐,那娴熟的运球、传球、上篮动作,一点也不比男生差,我的潜意识里有一种情感共鸣的体验。</p> <p class="ql-block">临近参赛前一周,我也搬去县中学,与队友们同吃同住,全天参加训练。原来县中的学生宿舍也有其特别的味道,汗臭、脚气,外加酥油的奶香味,我很快也适应了这样的气味。州中学生篮球运动会在他县举行,我第一次走出县域,有些激动又充满了些许未知。记得,我们乘坐的客车经过叠溪海子时的情景,客车行驶在湖边的悬崖公路上,一边是陡峭的岩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湖水,路窄不说还坑坑洼洼的。我们车上的每一个人都提着心吊着胆,脚趾紧扣,两眼盯着驾驶员手里的方向盘,生怕他的一个闪失,车坠入湖中。后来发现,那不过是一场虚惊。运动会开始,分两项进行,体能测试和篮球比赛。我们县男女队的体能测试都没有取得最好的成绩,但是篮球比赛都夺得了第一,品评成绩好像是二三名,记不清了。我不是队内的主力球员,但是上场机会也不少,我的中投还算不错,每场球都能投上几分,教练与队友对我也是满满的信任。我有感于我们队内的氛围,相互关爱,礼让,和睦融洽,没有球场上失误的责备,说说笑笑,都是相处中幽默的一股清流。短暂的相处,深厚的友谊,虽然很少联系,但却时时想起。</p> <p class="ql-block">在子弟校我不是很调皮,总体表现良好,不然,我从小学五年级就是班长,直到高中毕业。可见我还是很得老师的喜欢和同学们的认同,我还在当时学校的红卫兵组织、团支部里任过职。但是我也不算乖顺。还记得我学抽烟的那过程:一个从内地转来子弟校比我低一年级的男同学与我们一起玩耍时抽烟,他不但会吐烟圈,鼻孔冒烟,还能把一口吐出去的烟重新吸入口中,那种吞云吐雾的感觉看起来很享受,很舒服,很潇洒,慢慢地我学会了抽烟。我们那时没多少零用钱,偶尔筹钱买一包九分钱的经济烟,也有极少同学从家里偷一包烟出来大家抽,抑或一支烟你吸一口我吸一口。最为尴尬的是,实在没有烟了,我们就去外面捡烟锅巴(烟头)。那时的烟没有过滤嘴,烟头里留有一些烟丝,几个烟头拨出来的烟丝用纸再裹起来,也能抽几口。其实,我们那时既不淘气也不顽皮,我们具备有山里人憨厚纯朴善良的性格,虽然校园内学习氛围不佳,缺少学习的动力,但是校纪校风尚且纯正,很少有盗抢或霸凌的现象发生,这令我很是感概。</p> <p class="ql-block">子弟校和地方学校的最大区别就是,定额的生活费标准(14元/月),集体伙食。但是学校提供的一日三餐,无论从营养搭配还是从份量上,都难以满足我们正在发育成长阶段的需要。八个人一桌,早餐稀饭或玉米粥,配泡菜,上午第三节课结束就饥肠辘辘。午餐沥米干饭加素炒,清炒洋芋片、莲花白、胡萝卜丝、白萝卜丝、莴笋、洋葱等。可不敢奢望这些菜品每餐都到齐,每天仅有其中两三个菜品,外加一盆倒了些酱油的刷锅汤,菜与汤里几乎都看不到一滴油珠珠,也是难为了我们的炊事员师傅们!晚餐,我们有同学调侃道,两个馒头一碗汤,饿得我们心发慌。偶尔有泛黄的馒头,我们戏称为军用馒头。不变的是洋芋煮莲花白汤,刮油、减肥,因此我们那时少有肥胖者。当然,我们也有期盼,周五中午便是我们打牙祭的时候,每周仅此一次,红烧肉,或回锅肉,或者是翘荤,外加烧豆腐,素炒,像模像样,却是肉少菜多,拇指大的几坨肉或二指宽的几片肉,远远达不到解馋的目的,还常常有同学没来得及端起碗,盘中的肉已被洗劫一空,更有甚者,将一碗饭直接倒入盘中,让别的人没得吃,这时你会发现,女生几乎都是弱者。我的二爹,我爸的叔伯兄弟那时在学校伙食团当炊事员,平时对我和我哥以及后来我的弟弟妹妹们都很关心,偶尔会喊我们去他那里加个餐,一份小幸福。但在集体伙食上他没有也不能对我们有所关照。那些年,虽然吃的平淡无味,我们却也快乐着。</p> <p class="ql-block">随着时间的推移,子弟校部分校友先后离开了学校,或参军,或参加工作,最集中的是学校首届高中毕业生,他们响应号召上山下乡到农村去接受再教育。单位和学校为他们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他们胸佩一朵大红花,斜挎一个军用包,背负着父母的期望,怀揣着广阔天地大有可为的崇高理想,踏上了征程。我们班也有几位同学刚初中毕业就跟着一起下了乡。我哥高中还未毕业就在单位内招时参加了工作。说来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当时我哥的户口还在农村,内招的指标很有限。父亲打了多次报告,母亲找人说情,才争取到的一个名额。在我的印象里,让我哥参加工作不是父母的初衷,主要是为了解决他的户口问题,因为那时户口农转非很困难,所以我哥参加工作也算是两全其美。我哥参加工作后,我三弟读初中了,也与我一起在子弟校学习。我有我的圈子,他有他的伙伴,各自管理,兄弟间的互动不多。多年后我严重怀疑我当时的情商,兄弟姊妹情淡泊,缺少相互关爱与照顾。不仅是我对我三弟,对我哥和另两个弟弟妹妹亦是如此。以至于我今天都很难有我们兄弟姊妹情深的回忆。</p> <p class="ql-block">“ 莫道青衫不识愁,情窦初开始少年 ”。不经意间,我们开始对异性产生兴趣,朦朦胧胧中心仪上了一个人,格外地关注,看她哪哪都觉得顺眼。对她的一颦一笑,充满纯真和激动,思念、幻想和暗恋,燃起几分激情,些许遐想与憧憬。那是一种躁动,青春的躁动!我身边的好友均有这样的体验和经历,或高调或低调或直率或含蓄,都是性格使然。我亦有过这样的经历,一个比我低一年级的女孩,她性格活泼开朗,清秀纤巧,明目善睐,她笑起来时浅浅的酒窝挺好看的,引起了我对她的好感,或者说是喜欢。她也爱打篮球,每逢有她在篮球场上时,我便会去到场边捧场。抑或我打篮球时,也会情不自禁地观察她是否在场边。当然我属于那种低调含蓄的,没有表白,没有传情,时而私下里用她的名字练练字,仅此而已,如果要说是暗恋,也算是吧,那是我们青春期的标记。</p> <p class="ql-block">一九七七年底,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七八年我们就将高中毕业了,我却仍然像一个不醒事的孩子,既不成熟又感到茫然,完全没有对未来的憧憬,似乎一切都顺其自然。我的一位铁哥们,同班同学,他就不一样了,心智成熟,有思想。七七年的高考允许未毕业的在校生参加,他在我们还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就申请参加了那一年的高考。虽然没考上,但长了见识,找到了差距。七七年底我刚参加了州里的一届青少年乒乓球比赛回到学校,他对我说:XXX,我们马上就高中毕业了,你想过将来干什么了吗?我感到木然!他说,要不我们一起学习、复习参加高考。我欣然答应,并相约春节后不等开学就回学校。我们的物理老师,上海某名牌大学的高才生,响应时代的号召:"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来到了偏远的林区工作。他刚从基层抽调回来当老师不久,发现我们有一定学习积极性,也很努力。加之,我们班一位女同学的家长和该老师的夫人在同一个单位工作,此前就已请该老师给女同学辅导学习了。老师见我们的情况后,把我俩也叫去女同学家里一起辅导学习。白天我们在班级里上课,完成各科作业。晚饭后,我们去到女同学家里,一张宽大的四方桌,铺满书和笔记、练习册与草稿,一个白炽吊灯下围坐四个人,一幅静谧又充满活力的学习画面。从匀速度到加速度,从自由落体到抛物运动,等等。老师循循善诱地引导我们思考,耐心解答我们的疑问。我们紧盯着面前的各种练习题,手中的笔在纸上快速地滑动着,时而皱眉思考,时而奋笔疾书,完全沉浸在学习中。</p> <p class="ql-block">在我们备考的那些日子里,校园里的学风有了很大的改观。原本课余时间操场上疯跑,热闹的场景少了,同学们都把主要精力用在了学习上。相较于之前,老师们在课堂上的状态焕然一新,情绪高涨,讲课也更加投入。各科老师都费尽心思地努力提升我们的学习成绩,开展各学科考试竞赛,鼓励进步。那段时间,我们每天早上七点钟起床,上午四节课,午饭午休两小时,下午两节课,课余活动时间我们在完成作业,复习,当天的科任老师也会来到教室里,解疑答问,浓厚的师生互动氛围。晚饭后我们在女同学家里的补习持续到深夜十二点,有时甚至是一两点钟。我们虽然感到严重的睡眠不足,但是仍然精力充沛,仿佛某种内生动力在驱使,我们对每一天都充满了期待。我也一改往日好动贪玩的特点,转而静下心来学习,篮球场上少了我的身影,在学习中找到另一种快乐。有那么一点诗中“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的意味。</p> <p class="ql-block">再说我们的这位物理老师,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态匀称,络腮胡,一表人才,帅哥型。他与其妻都是上海人,一口流利的四川话略带上海口音,蛮好听的。他是一位非常严肃的老师,课堂上不苟言笑,讲课的逻辑性强,条理清晰,每当学生有疑惑时,他总是耐心地解答,诲人不倦,深受同学们的尊敬。课堂上可别惹了他,瞪你两眼,那也是挺吓人的。他在课堂上的教学是他的本分,课外利用休息时间辅导我们的学习则是一种情分,我们十分珍惜这份情谊,存有一颗感恩的心,在学习中我们更加努力,更加刻苦。我们这位老师,做事认真执着,有着鲜明的性格特征,他除了辅导我们的物理外,还辅导我们的数学、化学,甚至语文和政治,成为我们的全科老师。老实说,我今天写这篇文章,肚子里的那点墨水也得益于老师当时给我们指点语文复习的方式。他用复写纸帮我们抄写了许多篇优秀的散文,叫我们反复阅读、背诵,积累语言素材,提升我们的作文能力。我们在他的辅导下,不知疲倦地刷了成千上万道的各科题型。每当夜深了,我们的眼圈熬红了,老师会让停下笔来休息几分钟,交流彼此的心得与感想,让紧绷的大脑得以放松。偶尔,他会递一支烟给我,说提提神,他知道我会抽烟,但并不反对,他的烟瘾本就有点大。我很感激我们那位女同学的父母,给我们提供了场地,良好的学习环境,她的妈妈更是细心周到,十分地关心我们,端茶递水,有时还给我们煮一碗热腾腾的小面或甜水蛋,为我们补充能量,送一份温馨的关怀。此外,我们尊敬的师母也值得我们深深感激,面对老师夜以继日地为我们辅导学习,她从未有过半句怨言,而是给予了我们最大的理解和支持,这份恩情铭记在心。</p> <p class="ql-block">两百多个日日夜夜的备考,我们披星戴月的坚持,过程虽苦,内心却感到十分满足,学习的自信心增强了。临近高考,艺体学校先行招考,根据我以往在篮球场上的各种表现,学校老师和长辈们都动员我去参加体考。从我将精力集中到学习上时,对体育已不再热衷感兴趣,几个月都没有参加锻炼了,身体素质也有所下降,加之体考又在异地进行,我便没打算去参加考试。倒是我二爹,把我叫去他那里,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要错过。还主动拿钱给我要我去参加体考,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二爹对我的关爱、期待与鼓励的那份真情和亲情。我不报任何希望地还是去参加了体考,前面几个项目,勉强能应付,三千米长跑测试,我没跑完就败下阵来,宣告了我体考失败。我悻悻然回到学校,继续复习,准备迎接高考。</p> <p class="ql-block">高考在我们县中学如期举行,考场内弥漫着既紧张又充满了希望的气息。理科的考试科目为语文、政治、数学、物理、化学,而英语则作为参考科目,不参与总分计算。每门科目结束后,我们都会利用短暂的休息时间与老师聚在一起,分析题目题型,交流答题心得。有的因为解答出难题而如释重负,笑容满面;有的则因一时疏忽或不确定的答案而眉头紧锁,懊悔不已。我至今仍记得,物理试卷上有一道关于斜坡的题目,由于粗心大意,我遗漏了乘以正弦30度这一关键步骤。那一刻,我内心充满了沮丧,因为这道题的分值不小,或许正是这小小的失误,悄然间影响了我的命运走向。</p> <p class="ql-block">高考结束了,在等考试成绩的时间里,我们的心情是复杂的。我们相信自己不会考得很差,同时又为我们没能完全发挥出应有的水平感到些许的遗憾。不久后我们收到了高考分数,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是我们仍然依据自己的考分,在老师的指导下填报了志愿。最难熬是等待录取通知书的那段时间。填完志愿我就回到家了,父母和弟弟妹妹不懂我当时的心情,身边又没有其他同学可交流,表现出期待与焦虑交织的复杂情绪‌。我期待着被录取,也希望尽快知道是否被录取,心想如果未被录取,我会继续复习参加来年的考试,我深信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年我一定会考得更好的!那段时间里,我三天两头往邮局跑,内心十分忐忑地等待那张承载着未来的录取通知书。漫长的等待,近两个月的煎熬,终于有一天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是我填报志愿中靠后的一所院校。我如释重负,也有些激动,第一时间告诉了父母,他们十分地高兴,喜形于色。父亲拿着通知书看了看,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说:我儿优秀!还记得当晚,母亲还备了两三个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母亲让我陪着父亲喝了两杯酒,表示庆祝。最令父母感到欣慰的是,我考学一事几乎没让他们费过心,仅在我提前返校学习时,母亲贴心地给我炒了一小袋干胡豆带上,除此之外,别无额外的关照。</p> <p class="ql-block">几天后,我回到母校,得知我们一起学习的另一男一女两同学也考起了不同的学校,我同样为他们感到高兴。接下来便是学校给我们做鉴定、评语。记得校长把对我的评语给我看了:踏实、诚恳、上进、负责等等,满满的都是夸赞。充分体现了学校、老师和各方面对我们的认可。我们算是那时的佼佼者,更是那个时代的幸运儿。那些年,没有谢师宴什么的,也没有给老师送礼的风俗,我们考起了学校就是对老师们的最大回报,同学之间也很少祝福,没有对前路的憧憬,只在各奔东西。现在想想,那时的我们真的是很单纯啊!单纯得近乎一种无暇的懵懂。</p> <p class="ql-block">我的儿时时光,出生在林区,长在大山里。那里天高云淡,水清透彻,山高坡陡,林木葱郁,空气中弥漫着桦树、松木和各种山花、野泡儿的清香。虽然吃的是简单的粗茶淡饭,清汤寡水,但也尝过“山珍野味”,每一口都充满了家的味道,温暖而满足。穿的是粗服乱头,甚至有些破旧,但是每一件都承载着父母的爱与关怀。我从未因此而感到自卑,反倒是觉得那些质朴的衣物,有着别样的温馨与舒适。那时的我,懵懂无知,学校的操场、篮球场仿佛就都是我的游乐场。我们没有繁重的课业压力,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我的心灵像高原上的天空一样纯净无瑕,无忧无虑,没有烦恼。对周围的世界,我总是充满了未知与好奇。那些看似平凡的日子,有苦有甜,也有过迷茫,有过努力,有过奋进。如今回想起来,却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时光,简单而美好,永远镌刻在我的记忆深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