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潇湘桂子

<p class="ql-block">  老屋,就像一位慈祥的祖母,静静立于老家祖地,见证着我们几代人的悲喜酸甜。</p><p class="ql-block"> 老屋,一栋两层的土砖屋,拟建的跑马楼,却因诸多原因未装修完善。始建于一九八六年八月,当年,老爸忙前忙后精心策划从江西宜丰运回两车木材,二叔亲自制作泥砖,在众亲友的鼎力相助下,终于顺利建成。从此,我们身处江西,但心有所属,她就是我们精神的栖所,情感的家园。</p><p class="ql-block"> 一九八七年正月,当时地方上作兴舞狮玩龙,尤其是贺新屋。老爸回来后,远远近近的龙都来喝彩,周哥挑箩筐买鞭炮接龙,每条龙打100元红包,天天弥漫着快乐喜庆的气息!那是老屋最热闹的高光时刻,时至今日,老人们说起当年的情景,依然喜形于色,口水喷天:大老倌,好样的!</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二十八,冰天雪地,老爸带病回乡,从此游子返家,回到老屋的怀抱,老屋以博大的胸怀宠着这些游子。爸妈哥姐和侄儿侄女们住东边,二叔住西边。</p><p class="ql-block"> 每年的寒暑假,妈妈就会把楼上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老公和我带着孩子回来就住楼上。不过,上下楼我总是速速的,惧惧的,尤其是晚上。为什么呢?——从大厅东边的木楼梯上去,右边吊楼上放着两副寿材,左边是我睡的房间,所以每次上去,爬到楼梯中间,我便麻着胆子侧身向左快速冲到门口速速开门冲进房间迅速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出来也是侧身一边,冲到楼梯中间才舒一口长气,好像寿材里会伸出手来拖我拽我!现在想来,真是幼稚真是好笑!可偶然谈起这事,侄女她们也说,她们亦是如此之害怕。</p><p class="ql-block"> 记得二零零一年回来过年,除夕日上午,爸妈一起喝酒(那时,妈妈常把一个酒碗藏厨柜里,时不时喝点酒,不知不觉就小醉了),老妈微熏。午饭后,老爸催老妈去准备年夜饭的菜,老妈说:“搞什么菜?明天来……”老爸气得直跺脚,边跺边说:“看你个疯子婆,今天过年啊,满崽一家子都回来过年啊,你明天搞菜算怎么回事,喝这么多酒,看你哦得了?”父母的对话,犹在耳畔,可时间已跨过二十多年,今日想来又甜蜜又唏嘘,莫名的泪,却流不止……</p> <p class="ql-block">  二零零三年二月初十,大雨滂沱,爸爸与世长辞……他走的时候,他视如掌上明珠的满崽,不在他的身旁;他视若心肝的孙子孙女,不在他身旁;他视作左膀右臂的长女次女,不在他身旁……他静静的离开,只有他的老太婆陪伴,只有呼呼风声,潇潇雨声!直至十六还山,一直风雨交加!老爸行走江西,精通伤科蛇科妇科儿科,免费甚至出资给众人看病,救死扶伤。想是他行善过多,老天垂怜;想是爱他的子辈孙辈,泪殇离别,所以,老天啊,泪流不止……</p> <p class="ql-block">  二零零五年,不知从几月起,妈妈又身感不适,可为了不影响我们工作,她选择了缄默。直到腊月的一天,我打电话回来,她却无法接电话,我才知道事情的严重,立马请假回来,带到汨罗人民医院检查,竟然是肝癌晚期!我的傻妈妈呀,肝癌已至晚期,她是怎样挨过那一个个巨痛不眠的夜晚的?</p><p class="ql-block"> 随即住院,我和侄女侄郎照顾,二十六,风雪交加,三婶和我老公来到汨罗,准备第二天接妈妈回家过年,当晚,他们在车上过一夜!真不知道我怎么这么傻,婶婶当时也是花甲之年了,怎么就让他们睡车上?我就是个书呆子!</p><p class="ql-block"> 当晚,我摸着妈妈的脚哄她睡,她却一直看着我,总不睡,</p><p class="ql-block">我逗她说:“妈妈乖,睡觉觉。”</p><p class="ql-block">她却说:“不能睡,我怕睡着了,再也看不到你。”</p><p class="ql-block">“你知道我是谁吗?”(她时不时肝昏迷)</p><p class="ql-block">“知道,你是满崽。”</p><p class="ql-block">“我好看不?”</p><p class="ql-block">“好看,看不够”</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妈妈的软语犹响耳畔,而我已泣不成声——妈妈呀,你离开我已经十九年零五个月,可知道,我没有一天不想你……</p><p class="ql-block"> 二十七,婶婶和我们,三代人,接妈妈回家,妈妈开心地回来了,插着氧气,带着药品。</p> <p class="ql-block">  二零零六年正月初二晚上,妈妈安然离去,三叔三婶一大家子人和妈妈这边一大家子人,都围在她身旁,二三十个人送她远行!婶婶领着我们帮妈妈洗最后一个澡。依然是风呼呼,雨潇潇!直到初九还山,风雨奇寒!</p> <p class="ql-block">  二零零三年的七月初一,二叔去世。二零一七年六月二十七,三叔去世。二零二四年十一月二十八,荣哥去世。老屋见证了这么多老人的离世,也见证了十几个孙辈的到来。</p> <p class="ql-block">  二零零九年,在距老屋出来约二百米之处,经黔哥荣哥大姐等人的共同努力建起了一栋新屋。大家回来,更多的时间聚在新屋。</p> <p class="ql-block">  有了新屋,老屋逐渐去得更少,今年清明节上楼看看,床柜书桌如旧,可我再不可能到这里睡了。</p><p class="ql-block"> 荣哥在时,他守护着老屋,鸡犬之声,鹅鸭对唱,羊声嘹亮,瓜果飘香!如今,荣哥走了,老屋仿佛也陡然老了,归于沉寂。</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风风雨雨,老屋送走了多位老人,也迎来了诸多新生。老屋就像一位慈祥的祖母,坦然面对世间一切酸甜悲喜,宠着她的儿辈子孙。</p><p class="ql-block"> 老屋啊,你可知道,你的每一处,哪怕是犄角旮旯,都承载着我们深深的记忆,我们敬你,忆你,爱你!希望你屹立不倒,安然无恙!</p><p class="ql-block"> 今天,二零二五年六月初三,黔哥满八十大寿,家人齐聚,生日歌飘响在新屋老屋间。离开前,我再次来到老屋,与之道别……</p> <p class="ql-block">  希望我们大家团结友爱,健康快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