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那个绝色如仙的处女皇后

虚怀若谷

在西汉的历史上人们记得的美女一般只有两人：王昭君和赵飞燕。昭君出塞，是一出异国情调的伤感剧；汉宫飞燕，则是一部秾丽诡秘的艳情史。但是汉朝史上还有一个被正史忽略、被后人遗忘的美丽如仙的皇后，她的故事主要存在于传说和野史当中，而她沉默的悲剧的一生却是挚爱她的亲人们为她设定的。

她有一个美丽名字叫张嫣，小字淑君或者孟瑛或者季兰（来源不同，说法不一），出生大约在公元前203年左右。她的身份很特别，她是汉惠帝刘盈的皇后兼外甥女。她的母亲鲁元公主，就是刘邦和吕雉的长女，刘盈的亲姐姐。

张嫣的祖父张耳和父亲张敖都是秦汉之际著名的美男子。祖父张耳在秦末的战乱中也是一方英豪，后来率部投附刘邦被封为赵王。刘邦为了巩固政治联盟就把长女鲁元公主嫁给了张耳的儿子张敖。张耳死后张敖继任为赵王，后来刘邦废除了所有的异姓王，将他改封为宣平侯。据说张敖貌美如画远超过鲁元公主，并深得吕后的欢心。他们的长女就是张嫣。都说女儿一般长得像父亲，这个张嫣从小就是个美人胎子。

据传，张嫣出生前夕，其祖母朱氏梦见天上诸神仙排着仪仗、奏着乐曲送来一个仙女，她出生的时候“有五色云盖王宫，隐隐闻空中仙乐声”，就让大家觉得她的来历不一般。她长到五六岁时就“娟秀绝世”。鲁元公主经常带着她到皇宫拜见父母，刘邦常常把这个外孙女抱在怀里逗着玩，曾对艳冠后宫的戚夫人说“此女十年后，非汝所能及也”。

刘盈未登帝位之前先娶某功臣女为太子妃，到刘邦死后，吕后掌握了大权，她不愿意新的皇后动摇自己的地位，同时也出于对自己亲生女儿鲁元公主的偏爱，别出心裁地要刘盈娶自己的外甥女为皇后。起先，刘盈以有乱伦嫌疑拒绝，但吕后坚持“甥舅不在五伦”的观念，并拿出春秋时期晋文公娶自己姐姐与秦穆公的女儿怀嬴的先例为证。刘盈向来仁弱，无法抗拒吕后的决定，于是只好从命。惠帝三年，年约二十岁，张嫣年约十岁，由吕后操持，为他们举行了汉朝历史上第一个皇家隆重的大婚仪式。所有礼仪过程记载历历，汉朝后世立皇后，必效惠皇帝纳后故事。

当时，皇后聘礼用十二匹马，驮黄金两万斤送到宣平侯府上。张嫣的弟弟张偃，看见黄金垒垒堆放在厅堂上，就奔入后室嚷嚷：“阿姊，皇帝买汝去矣”，被他妈妈赶了出来。

那个当年预言薄姬当生天子的许负这时已经是一个老太太了，因为她神奇的阴阳术、相人术被汉室封为鸣雌侯，专门负责选拔后妃和皇家配偶，她对张嫣有高度的评价，如果她看到了张嫣的未来命运，就应该阻止这个婚姻。但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领汉家俸禄之后许负可能没有失去她的特异功能，却失去了讲真话的勇气，但或许只是张嫣命该如此罢了。

据说，为怕大家说皇后太年幼，吕后公开谎称张嫣已经十二岁。在纷繁复杂的仪式当中，这个十岁的小皇后“秉姿懿粹、夙娴礼训，有母仪之德、窈窕之容”，观者均以为神仙之人。她的美貌和教养均为绝佳。这个皇后确实是完美的人选，但她却嫁错了人。刘盈很爱这个美丽可爱的女孩，但却不是夫妇之爱。他们之间始终都是一种奇怪微妙的柏拉图式的爱慕关系。

刘盈在戚夫人惨死之后拱手把朝政大权让与母后，自己沉迷酒色，而且是个双性恋，宠爱的妃嫔和男宠都不少，因而留下了不少绮靡的传说。

一年夏天，刘盈半夜醒来独登高台，忽然想见见某个住在东宫的美人，就叫宫人去把她连被子裹着抬来。但这些人误听为中宫，就把张嫣给抬来了。刘盈一看搞错了，又看到张嫣朦胧惶惑的样子，就笑着拉着她的手，两人坐在高台上看星星、听蝉声，悄悄清谈直到黎明。

又一次刘盈到上林打猎，皇后与众美人均男装随行。张嫣身材颀长，如翩翩美少年，格外引人注目。后来皇后上厕所时，忽然有野猪冲进来，刘盈大惊带人援救，张嫣却不是娇弱少女，自己抽剑刺杀了野猪，但下衣被野猪撕裂，露出了大腿。刘盈微笑以目示意，张嫣娇羞万分，急忙换衣，半天都不和刘盈说话。

刘盈的男宠闳孺，美如好女，恃宠而骄，听宫人共传皇后天下绝色，就向刘盈提出想见一见皇后。于是在中秋节赏花时，刘盈让他穿上类似皇后的女装，混进上林苑，很多人远远望去都以为他是皇后，令他十分得意。结果在假山上他看到真皇后驾临，立即羞惭而退。他对刘盈说：陛下有这样的中宫皇后，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呢？刘盈笑而不答。

张嫣爱花，在宫里种满奇花异草；她爱读书，雅善文辞；她还养蚕织纱，为天下妇女做榜样。对于她的美貌，当时人的评价是：端重者逊其淑丽，妍媚者让其庄严，明艳者无其窈窕。

然而对她和刘盈之间的微妙关系，吕后根本不能理解和接受，她不断派人打探皇后是否怀孕，并派女医对皇后进行体检，结果令她极为失望：婚后数年，皇后仍是处女。

吕后无可奈何，又见宫中其他美人生下三、四个儿子，十分愤怒，就想放逐这些美人和她们孩子。刘盈无法，求救于皇后，张嫣就到外祖母那里去哀求，吕后这才罢休。又听见某美人有孕，吕后就对外宣称张后有孕，待美人生子后就杀死她并将该子宣布为张后之子立为太子。张嫣知道美人生子后，特意派人送去贺礼却被告知这个美人已经被害死，大惊失色，无计可施，哭告刘盈说自己以为认下这个儿子就可以救下这对母子的性命，不料结果仍然如此。但是以吕后的淫威，虽皇帝和满朝文武都不能违抗，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又能如何？

公元前188年，刘盈病重撒手人寰，张嫣收养的两个儿子先后成为前后少帝，年仅十四岁的她就变成了皇太后。吕后继续执政，张嫣幽居深宫，默默无言，其中只留下一桩八卦。吕后任命老情夫审食其担任右丞相，兼管未央宫。他听说张皇太后美艳绝世，就想见一见张嫣，于是贿赂宫女潜入张后寝宫偷窥。回来后忍不住到处告诉别人，说起张后之美口水满颊。张嫣听说后，极其震怒，对侍女进行了审查，并到吕后那里投诉。吕后找来审食其痛骂了一顿，然后处罚了涉嫌宫女，加强中宫保安了事。

八年后，吕后病死，吕氏势力也随之覆灭。这八年间张嫣的父母已经相继去世，她年幼的弟弟张偃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她已失去了娘家的依靠。张嫣的养子前少帝长到懂事时知道了生母死亡的真相，发誓长大复仇，被吕后得知后下毒害死，后少帝在吕后死后也被众臣废除，刘盈的弟弟代王刘恒被迎立为皇帝，张嫣这个被命运作弄的前皇后被迁徙至偏僻的北宫圈禁起来。她和少数侍女只带着随身衣物，被关进荒僻的幽室，饮食均由外面送入，还经常受到管理她们的老宫女和老太监的欺辱和嘲笑，衣食供应都不能保证，一年也只有节假日才允许她们出来散散步。张嫣生性幽娴，不以为苦，就这样过了三年。

新任皇帝汉文帝刘恒也是张嫣的舅舅，对于这个嫂嫂兼外甥女心里也十分同情，他即位后封张偃为南宫侯以让张嫣安心。文帝的窦皇后当年曾经是张嫣的宫女，张嫣对她非常厚爱。顾念张后对她的恩义，窦后此时不断地向文帝请求，想改善张嫣的待遇，但遭到了痛恨吕氏众王公大臣的反对。后来提议圈禁张后的济北王事败被杀，文帝后悔听信他们的意见，就允许窦皇后前去看望张嫣。窦后见张嫣衣履破敝而美丽如昔，不禁惊异而难过，就建议文帝恢复对张嫣惠皇后的待遇，但仍然遭到朝廷内外的反对。但由于此时文帝统治已经稳固和窦皇后的影响，张后的待遇得到了较大的改善，有了自己的宫院，也时时得到馈赠。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窦后的年纪大约比张后大一点，都已经逐渐迈入中年。窦后保持着皇后的地位却不得不对文帝身边年轻美貌的众妃嫔的招摇和炫耀退避三舍。文帝最宠爱的妃子慎夫人号称国色无双，时常在服饰和座位等各方面和窦后争高低，窦后对她倒也宽容忍让，但窦后的侍女却愤愤不平。

这年窦后四十岁生日，派人给张后送去礼品。宫里举行宴会，慎夫人艳妆盛服，一心想把主角窦皇后和众妃嫔压倒，却听到窦后的宫女鄙视地议论说她根本就和张皇后没法比，非常不服气：自己比张后年轻十几岁，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没人理会的前皇后呢？于是对文帝要求请见张后。等到张后也过生日之时，她特地打扮得艳丽无比，以贺寿为名前去北宫来和张后比美，而张后布衣素服不事装饰，而美丽静逸，不可方物。慎夫人“惊而却步，不觉下之”，意思就是她被张后得美貌和气度折服，不自觉地以下人的身份对张后施礼。回来后却悻悻然对别的妃嫔解释说：张皇后快四十岁了还这么美丽，只不过因为她是个没有人爱的处女罢了。但她的左右却把当时的情形传播开来，于是被众人讥笑为“乌鹊朝鸾凤”。

这个没有人爱的美丽如仙的处女皇后，在汉宫寂寞的春风秋月下独自美艳，悄然凋落。前163年，张嫣在惠帝的忌日去安陵祭祀，回来当晚梦见刘盈来向她为自己早逝弃她于苦难岁月而道歉，次日张嫣得病，不肯就医，数日而终，年仅四十岁。文帝将她与惠帝合葬于安陵。

传说当张嫣去世之时，宫女们隐约听到空中有音乐声，正如她诞生之时。她死后美貌如生，异香满室，数日不散。宫女们迟迟不肯将她装殓，觉得她好像随时会复活一样，她们编唱哀歌为她送行，流传到城里成为当时最流行的歌曲，赚取了世间无数人的眼泪。

当时民间流传，张嫣本来就是天上的仙女，尘缘未尽，来人世历劫，难满升仙，故不受人世污染，始终纯洁如初。至今我们读到她的故事，也从心里希望这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在天上，或许可以得到幸福和安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