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包的糯米粽

不倒翁

妈妈包的糯米粽

文/李福兆

端午节快到了，心想回家看看老爸老妈。回家前的头天晚上，我给妈在微信上发了条信息，妈，我明天回去，家里有啥需要的，我回去时买。三分钟后，妈用语音回话了，家里什么都有，你啥也不用买，尤其是不要买粽子，妈买了糯米、粽叶、红枣。糯米已经泡上水了，回来了妈给你们包粽子吃。

放下电话，我不由得责备自己，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妈啥时候说过需要东西来，每次打电话妈从来不说要东西。我知道，知子莫如母，妈总是担心我们没钱，知道我们出门在外的不容易，怕花我们的钱，即便是真的没有也不会跟我们说。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也责备自己平时总是忙，有时候三月五月也顾不上回去一次。忙了大半辈子了，自己也没忙出个所以然来。也为自己虽已年遇花甲仍一事无成而自责。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超市买了些东西起身回家。半路上收到妈发来的信息，你走那了，几点能回来了？我说妈，半路上了，大约四十分钟后就回去了。

老爸老妈都已年近八十，八年前父亲患脑梗，不能自理，生活起居全凭母亲一个人照料。说实话即便是换成年轻人也够呛，更何况母亲体重还不够八十斤呢！可纵然是有万般的无奈，母亲从未挂在嘴边。这些年真是苦了我的老妈，可怜了我的老爸了。

刚到村口，就看见母亲站在大门口，手搭额头向村口张望呢，我断定妈今天不止一次在大门口等我了。

和妈一块回到家里，坐在床边的老父亲，看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笑，继而就是傻笑，紧接着就成了似哭非笑，似笑非哭了。虽然话说的不太清楚，但是从他那深邃的眼神里，我知道他是问我，你回来了。父亲自从得病以来，肢体、语言、智力都不同程度受到影响。每天只能坐在床边，傻傻地瞭望窗外。自己不中用事还挺多，那怕是窗外过去一只野猫野狗，他都要叫我妈过来，认认是谁家的。若是我妈手头有事腾不开，一步来迟了他会扯开嗓门一直叫下去。要不人家说，人老一遍小一遍，这人老了真比个小孩子还难照看。偶尔遇到我们姐妹们回来时，才能把他抱在轮椅上出去兜风。回想当初父亲在生产队里当会计，村委会里当主任，那时是何等的精明时，我强忍住眼里的泪珠，转过头来使劲往肚子里咽，嗓子眼里像堵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上下不得非常难受。

妈看见我又为父亲难过了，忙岔开话题指着我买回来的东西说，你怎么又买了，不是让你别买吗？现在村里卖啥的都有，妈和你爸每个月养老金也能领二百多块钱呢，要不是你爸吃药，妈花不完呢！听妈的话以后咱不买了。我便搪塞，行，我以后不买了。

本来包粽子的糯米淘干净，在水里得泡五天左右，不能换水直到泡的表面起了白沫，发起酵来有了酸味，这个时候包出来的粽子才好吃呢。可是妈为了我，决定把泡了两天的糯米提前包。于是就叫邻居过来帮忙。妈包的粽子大小匀称，模样好看，关键是不漏米，包粽子是个细活，直到下午四点粽子才算包好了。

煮粽子更是得讲究方法。把包好的粽子一层一层放在锅里，最上面一层得摆平，然后用一块蒸馒头的篦子压住，篦子上再压块石头。这样做的意思是在煮的过程中，不能让粽子像煮饺子一样上下翻滚。接下来加水上盖，水的位置必须的漫过粽子，最后点火开煮。大火烧开改小火慢煮。

晚上九点多，父亲就等不及让我吃了，嚷嚷着叫我妈看粽子熟了没有。妈也迫不及待的从锅里夹了一个粽子，放在碗里给了我。我把粽子皮剥了，筷子刚一夹，粽子就散开了，妈一看脸上顿时就没有笑容了，开始抱怨自己了，唉！这人老了就不能活了，啥也不会做了，连个粽子也做不成，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买几个吃。我急忙尝了一口安慰道，妈好吃，一定是闷的时间太短，等明天早上肯定就好了。

天刚蒙蒙亮，妈就起床了，家里家外忙乎了个遍。六点多的时候，妈端着两个剥了皮的晶莹剔透的粽子，放在我的枕边让我吃。就像我小时候一样，妈站在一旁，看着我在被窝里把两个粽子吃完笑了，笑的无比灿烂。仿佛这软软糯糯的粽子吃在我的嘴里，而甜在了的她的心里。在妈的眼里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然而再看看妈瘦弱的身体，我不禁心里暗暗祈祷。时光呀！你能不能过的慢点儿，不要让妈变得更老了。我还想再多睡几年您烧的热炕头，还想再多吃几年您包的糯米粽，有妈在家就在，有妈在热炕头就在……。

起床后，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发。妈把打包好的粽子和院子里摘的菜让我带上，你家的人多，吃饭的多，多带点儿。原来妈早早的起床是给我在院子里摘菜，给我准备好让我带走的。

妈送我到大门口再三嘱托，路上慢点儿，到地了一定要告诉我一声。直到我出村口的时候，妈还在大门口没有回去。

到地了我给妈发了条信息：妈，我到了。还没等我放下手机，就收到妈发的信息：到了就好。这一刻我哭了，哭的稀里哗啦。原来儿行千里母亲就是这样担忧的。

如果说儿女是放飞的风筝的话，那母亲一定是紧紧系住风筝的那根绳……。

2025.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