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梁成文(恩)</p><p class="ql-block"> 6月26日的风,带着金屏山地的气息,跟着开伟叔会长的车轮,碾过两百公里的路。我们一行14人,祖地理事会与天柱理事会的家人并肩而坐,车窗外的树影向后退去,心却朝着一个方向靠拢——那是洞口县,凤阁堂梁氏最大外迁支系,义和公后裔的聚居地。</p><p class="ql-block"> 刚到县城丽怡酒店,就被一片热络的声浪裹住。开喜叔握着我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像炉火;恩杰、恩涵哥笑着往手里塞矿泉水,“盼了多少年,可算把家人盼来了”。三十多个人挤在丽怡酒店的会议室,茶烟袅袅里,说的都是“族谱”“祠堂”“根脉”。当“金屏梁氏总理事筹备会”的名字被郑重念出,有人抹了把脸,我才发现自己眼眶也湿了——原来七百年的等待,都藏在这一声“家人”里。</p><p class="ql-block"> 洪武二年(公元1369年)的记忆,像刻在骨头上的纹。义和公带着政二、福晚公远徙时,脚下的路该有多沉?政二公在排上垒起第一块基石,福晚公在渣塘种下第一棵树,那时的梁门江,该也像今天这样流淌?午后的阳光斜斜落在渣塘村,福晚公的墓碑前,三十多支香烛的烟,缠缠绕绕地升向天空。我们躬身三拜,膝盖触地的瞬间,仿佛摸到了十世祖当年踏遍荒野的脚印。</p><p class="ql-block"> 梁门江畔的老宅石拱门还立在那里,门楣上的刻痕被风雨磨成了温柔的弧线,像先祖含笑的眉眼。三礅三拱的石桥趴在江面上,石缝里的草枯了又青,见证着梁家人从挑着担子进门,到如今开着车回来。可走到渣塘小学的操场,脚步忽然重了。老祠堂的青砖被砌进了教室的墙,当年供奉先祖的地方,如今飘着孩子们的读书声。有位老人指着墙角一块带花纹的石条,声音发颤:“这是祠堂门槛上的……”风穿过走廊,像是老祠堂在轻轻叹息。</p><p class="ql-block"> 往排上的路,田埂边的稻子正结着穗。政二公的墓前,三鞠躬的余音还没散,烟花爆竹就炸响了。红的绿的光在天空绽开时,我看见身边的家人互相搀扶着,眼泪砸在滚烫的土地上。七百年前,这位先祖背井离乡,肩上扛着的何止是行囊,是整个家族的未来;七百年后,我们这些流着同样血脉的人,在他长眠的地方相拥而泣,哭声里,是跨越时空的应答。</p><p class="ql-block"> 归途的车上,谁都没多说话。可我知道,每个人心里都装着些东西:石拱门的斑驳,石桥的沧桑,老祠堂的残影,还有那声震云霄的爆竹。它们都在说同一个故事——从洪武二年到今天,从金屏始梁纲平到我们,血脉这根线,七百年没断过。</p><p class="ql-block"> 这哪里是一次走访?这是七百年前的脚步,在今天有了回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