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爱与重生的仪式

小渔儿

文/小渔儿

歌曲/网络

窗外的梧桐树又开花了，黄色的花朵在六月阳光下轻轻摇曳。我已经很久没有注意到季节的更迭——这一年来，我的世界缩小成病床前的一方天地。二十天里母亲三次入院，病房里我握着她的手在生与死的边界徘徊，那些无法言说的恐惧像冬天的雾气般渗入骨髓。体重秤上骤降的十斤数字，是生命留给我的残酷印记。直到那支《婚礼进行曲》响起。

六月的草原婚礼像一剂良药治愈了我。提前一周，整个家族就进入了“战时状态”。大姐夫运筹帷幄，丈夫担任总指挥，十几个微信工作群次第亮起：车队群的司机们化身现代版“驮工”，在机场与酒店间织就爱的交通网；糖果群的长辈们将喜糖和水果摆放整齐；供水组的年轻人拿着矿泉水穿梭如蝶。最动人的是群里此起彼伏的“收到”，像军营传令般铿锵有力。以苗苗和吕丹为代表的司机们不断观察轿车后视镜里的情况，在导航提示声中完成了一场没有鲜花的接力赛。

当《婚礼进行曲》的旋律漫过草尖，新娘的父亲正用颤抖的拇指摩挲女儿的手背。没有话筒的叮咛反而成了最震耳欲聋的告白——老父亲翕动的嘴唇、新娘突然滚落的泪珠、新郎郑重的颔首，这三个特写镜头让满场宾客都成了默剧的观众。我看着前排姐姐手中湿透的纸巾，看到阳光穿透婚纱在草地上投下珍珠色的光晕。

敬酒环节的新人穿着锦绣华服，他们的笑容让我想起博物馆里并蒂莲的釉色。这对从大学校园走到婚礼现场的恋人，用五年时间酿造的爱情，此刻正斟满在每只酒杯里。突然明白，生命原来是个莫比乌斯环——母亲病榻前流失的重量，在此刻都化作了祝福的能量。那些车队群里的“收到”，何尝不是生活发给我们的请柬？

当最后一辆婚车驶离，我们疲惫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发芽。或许这就是婚礼的魔法——它让送亲的脚印都变成种子，让每个参与其中的人，都重获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