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的美篇

白水

一道难说靓丽的风景

年轻女子、齐整工装、鲜亮美食，赋之以柔和的光线，这本是一道靓丽风景，却使人有些沉重。

一个雨后的傍晚，氤氲的湿气渐渐将城市的轮廓浸洇得有些模糊。不经意地间，我骤然被一幅场景攫住了心思——大饭店的服务员们居然涌向了湿漉漉的街面，在高楼大厦的阴影下摆起摊来兜售菜肴。

这些从前只在高级厅堂里走动，从不用风吹日晒的服务员们，如今却在行人漠然的路旁，守着铁盘与饭盒，不时拘谨地吆喝几声；一袭曾经熨贴板正的制服，被雨水和油烟浸润得已不复往日光彩。摊架上方几盏小灯在胆怯地闪烁，行人匆匆，穿行而过，目光少有停留。街上的灯晕无力地托起夜色里的食摊，使得它更为孤立地浮在一片暗影之中。

这景象莫名地牵着我坠入更深的雾霭。昔日街边小巷那些窄门小店，也曾于风口里摇曳如苇。店门玻璃上粘贴的层层价目单叠如伤痂，店主从早等到晚，食客寥寥，炉灶便渐渐冷却。那时之所以尚能支撑，只因低微的日子本不需与高楼竞争；如今大酒店里的人也下到了地面，这份难言的苍凉与无奈便一同被摆在了昏暗的路灯下。

无论时代怎样变迁，卑微者的营生不过是一粒被命运指节随意拨弄的沙砾。那些浮在雨泡里的油花和价格标记，恰如昔日风中剥落的招贴碎片，它们无声地被风吹裂，又被雨水漂白，最终渗入沉默的缝隙。

所谓城市繁华之影，常掩不住芸芸众生低伏着躯体攀附岩壁的印痕。然而，当那光鲜虚像的倒影在水里破碎时，可曾有人垂目一瞥？那淹没人海的叹息和悲鸣，在闹市喧嚷中又有谁会侧耳一听？但见万千只鞋底踏着霓虹灯的虚光匆忙而过，不见休止。

不过，饭总是要吃的，这是亘古不变的天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