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传奇(上)

岱下搂柴老人

　　小豆子是山东泰安山前村人，其父常年病卧床榻，债台高筑。其父病逝后，家里穷得再也揭不开锅了。小豆子娘对小豆子说：孩子，到东北找你舅舅去吧，你舅舅在那儿挖药材多年，你找到他，或许能挖到点药材，卖得钱来还债。小豆子点头应允。临行，娘又交给小豆子一把精巧短剑，说这短剑是你祖上的防身之物，现在你带上它，钻深山老林用得着。小豆子收了短剑，背上简单行李，给娘磕了仨头，母子洒泪而别。

小豆子跋山涉水，几经辗转，多方打听，终于在一深山林海处找到了住在简陋窝棚内的舅舅萧三。小豆子哽咽着说：“舅，俺爹死了，欠下了债，俺娘叫俺来找您……”萧三见到十五六岁外甥，衣衫褴褛，饥黄面瘦，心里自是一阵凄凉，眼里就汪出了泪，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继之又是一阵惊喜——难道外甥小豆子就是那有福之人？

萧三挖了半辈子参，也穷了半辈子。最近夜深人静之时，萧三在窝棚内隐隐约约听到小孩子戏耍的吵闹声，而在这杳无人迹的旷野林海之中，根本就没有人家。他坚信遇到了传说中的参娃子。所谓的参娃子就是千年老参已成精幻化成小孩子模样了，谁要吃到这样的参娃子，定能身轻体健，长生不老。只要挖到一棵，立马就能卖到天价，穷汉变为富翁。然而此时的参娃子已会遁形，就很难发现它了，只有命中大富大贵之人才能找得到它。天亮后，萧三凭记忆循声寻觅，翻遍了所到之处的草草木木，根本见不到参。而到夜晚，疲惫不堪的萧三会听到更清晰的孩童嬉笑声，似在嘲笑他的瞎忙。萧三泄气了，他认为自己命里没有获得参娃子的福分。就在萧三决定放弃，撤掉窝棚准备换地方的一个夜晚，他听见了“嘤嘤”的哭声，若有若无，却又真真切切。萧三意识到有福之人来收参了。他想看看来人到底什么样子，就又住下来。

现在外甥小豆子来了，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当晚，在松明子火把下，萧三摊开一张发黄的纸，上面画的就是参的图谱，萧三让小豆子仔细看好记住，并将一些挖参的规矩也统统告诉了他。

深夜，舅甥俩都听见了孩童的悲切哭声，小豆子问舅：“怎么这里还有孩子哭？”萧三赶紧制止：“嘘，别出声！”小豆子就再也没出声。

第二天舅甥俩匆匆吃过早饭就出发了。萧三在前一根手杖探路，小豆子紧随其后，直到近中午也没找到什么药材。就在舅甥俩要坐下吃点东西时，小豆子指着旁边一棵顶着一丛艳红豆豆的植物说：“舅，你看这……”萧三顺小豆子的手指看去，立时眼就凸出来了，对小豆子说：“孩子，快喊‘棒槌’！快喊‘棒槌’！”随着小豆子一声“棒槌”，萧三一下扑过去，急急从怀里掏出一根拴着铜钱的红线，拴在了那棵参上，紧接着又让小豆子用短剑划破腿肚，将几滴血滴在参上，然后才长长舒口气说：“孩子，咱爷俩发财了！发大财了！”

萧三站起身，望着周围的树木山峰，这地方自己来来去去不知道多少次了，比对自己的鞋和袜还熟悉，可怎么就是愣没发现这高出草丛的艳红参豆呢？他叹息不已。

舅甥俩把参附近的杂草小心拔除，挖开周围的泥土，然后趴伏在地，用竹签儿一点一点仔细拨开泥土，即便细如发丝的须根也不能伤及的。整整一天，舅甥俩才将一棵老山参挖出。这是棵超越千年的老山参，已完全生成人的形状，其上部口眼鼻耳具备，栩栩如生，其下主根肥硕，四个副根匀称，恰如人的四肢。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萧三看着这足足八两多的老山参，不由喜极而泣。

舅甥俩不再钻山林了，萧三背着行李和老山参，小豆子背着挖参工具，高高兴兴出山卖参。

舅甥俩行至一悬崖处，向下看，山岚迷蒙，深不见底；往上看，山林苍茫，寂寥无人。萧三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老山参卖得的钱要分外甥一半，哪如自己独享……这念头在脑海只一闪，他立刻想硬硬按下去——回去怎么跟自己的姐姐交待啊！可这念头既然在脑海里冒出来，就像泉水冲破地层喷涌而出，怎么按也按不下去。是啊，若我萧三独享，可以买好多的地和房子，就可以娶妻生子，过上永远富足的日子。我萧三常年钻山林，吃苦受累为嘛？不就是为钱吗！凭什么这孩子才进山几天就要分钱？为什么大把的钱要分出一半去？心黑手狠才能发家，心慈手软永远受穷！这里荒无人烟，参又在我身上，这就是老天赐予我发财的良机！违背天意，就是和自己过不去！想到这里，心一横，转身指着悬崖下边对外甥说：“小豆子，你看那是什么？”小豆子探头向下看的当儿，萧三用力一推，小豆子便惊叫着向悬崖下坠去……

当一切归于静寂时，萧三对着崖底哭道：“小豆子，你不知道进深山老林挖参的不搿伙吗？挖不到参是合伙的朋友；挖到参就往往只能存活一个人了！小豆子，舅舅再也不想过穷日子了啊！小豆子，别怪舅舅心狠，我会每年烧纸给你，好外甥，别怪舅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