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青甘（2）西出阳关

老城

河西走廊西端，一南一北相距50多公里，古老的阳关和玉门关，已经变成两坨土堆。因妇孺皆知的诗句“西出阳关无故人”和“春风不度玉门关”，这两处遗迹驰名至今。

二十多年前的2002年8月，我与正度暑假的小女，在去新疆途中，曾穿行河西走廊，路过建于公元前111年左右的玉门关。丝绸之路上，孤立于敦煌城西戈壁滩的这座通往西域北道的咽喉要隘，又称小方盘城。

沧海横流，转眼千年。大西北的每一粒沙石，都历经过磨砺，像被碾碎的时光。2024年9月，重走河西走廊，却是沿着青甘大环线，自柴达木北上阳关，东行敦煌，北望玉门关，应该算是“东进阳关”了。

9月14日，从青海茫崖一路向北，虽然没有看到油井林立的大油田，但这种小磕头虫还挺多。听说当地石油资源枯竭，油田废弃，很多公司都已辗转其他地区去建设新的油田。

下午到达甘肃省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的博罗转井小镇。这里地处甘、青、新交汇处、隶属于酒泉市。从上世纪50年代发现石油而发展，到80年代因石油资源枯竭而衰落，见证了西部石油开发的兴衰。

博罗转井镇始建于1954年，主要是服务于周边的油田工人，鼎盛时期拥有行政、商业、医疗、文化、教育等机构，居民达到十万多人。2015年，本已荒芜的小镇，因陆川的《九层妖塔》选为取景地，摇身变成影视拍摄地及观光景点。

如今除了偶尔打卡的游客，小镇已经没多少人气。但从街道布局和残留的建筑，还可以看出上世纪下半叶曾经繁荣的痕迹。离开小镇继续北行，经281县道转215国道再转303省道，约88公里，到达阳关。

午后斜阳，大漠荒沙。虽曾两赴河西走廊，但都没有走到这里，如今终于遂愿。在青海茫崖时开始的头晕乏力，因海拔渐低，已恢复如常，偶有零星咳嗽，可能与气候干燥有关。

夕阳将古老的关城染成浑黄色，烽燧剪影落在戈壁尽头。有人说，那不过是后人堆积的一坡黄土，没啥可看的，可我偏就对这坨土堆感兴趣！

阳关所在的位置，叫古董滩，距敦煌市西南70公里。西汉时设置，丝绸之路南路必经的关隘。因在玉门关之南而得名。阳关景区现存古阳关遗址、烽燧、古道、寿昌城与汉长城塞墙遗址等，为4A级风景区。

面对不知何人留下的玛尼堆，不禁联想：昔时阳关，中原与西域的分界，是旅人既向往又敬畏的远方。那份远离故土乡亲的孤独，那种难以承受的艰难跋涉，现代人是无法想象的！

西出阳关，步古人后尘，爬上高坡，不见黄沙漫卷，朔风呼啸，但见秋日西斜，余晖尚明。凝望着龟裂的夯土古墙，仿佛穿越时空，听风沙掠过断壁残垣，闻马蹄声穿透千年。

边隧落日，在西天划出一道美丽的云霞！阳关之外，是无尽的沙漠、巍峨的雪山、神秘的城邦！想象古人的探险之路，劲风裹挟着马缰与驼铃，艰难向西而行，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怀？

玉门关，三千多年的胡杨林和东西走向的大车道，见证了古代中原与西域诸国的频繁往来。2002年夏天来时，看到的是一座方形城垣遗址，黄胶土筑成，西、北墙各开一门。而今从阳关折向东行，错过再相遇。图片来自网络，致谢摄影师！

从玉门关向东93公里，便是敦煌城。终于在阔别22年后，又见敦煌！9月15日一早前往莫高窟，远远便看到洞窟所依的鸣沙山断崖和所临水流干涸的宕泉河，以及隔河相望的三危山。

大的景观，似与20多年前无异。新建的莫高窟数字影视中心，应是最大变化。观影弥补了游客只能看到有限洞窟，并且光线太暗的不足。两部各20分钟的3D影片，那些已从画册或现场看熟的壁画、彩塑，在记忆里次第展开，华丽精美！

所见洞窟，反弹琵琶的飞天在藻井间舒展飘带；三兔共耳的设计惟妙惟肖；九色鹿的传奇美丽动人。那些用矿物颜料勾勒的莲花，历经千年风沙，色彩虽逐渐淡却，但线条依然流畅生动。

藏经洞，除著名的16-17号洞窟外，我们依次观看了390 407 409 419 428 259 96等8个开放洞窟。忆起2002年所看96 130 55 148 328 29 172 61 257 407 237及16-17等12个窟，其中藏经洞、407三兔藻井和96九层楼大佛为重见。

九层楼檐角悬着的铜铃，偶尔风吹作响。因洞窟禁止拍照，故以文字简录：390窟116铺华盖；409窟建于五代，回鹘与清重修；419窟人字坡，飞天；428窟故事太子舍身饲虎；259窟两佛并坐，微笑菩萨，是樊锦诗院长非常喜欢的一尊佛像，据说为去年首次开放。

别名沙洲的敦煌市区，位于河西走廊最西端、青藏高原北缘，是一座小盆地，与当年相比，变化巨大，充满现代时尚气息，再也不是昔时尘土飞扬、与敦煌地位极不相称的小县城了。

为了去看榆林窟，中午时分，趁团队游览我已去过的鸣沙山和月牙泉，独自包车前往瓜州。从敦煌出发走314国道，约167.2公里，包括观景时间，10个小时往返。

榆林窟，又名万佛峡，因河岸柳树成林而得名。虽然也属于敦煌研究院管理，但因距离莫高窟较远，位于酒泉市瓜州县城南70公里榆林河峡谷两岸的直立峭壁上，游客一直较少，而近几年已逐渐红火。

到达榆林窟，刚好可约两点半的场次，参观了5个窟。11清代营造，佛像与众罗汉；12建于五代，雕塑清代重修，马蹄形台，壁画为原存；13建于五代，宋清两代重修；17宋代重绘，双华盖；5卧佛殿，石胎泥塑，清重绘。因时间太紧未能观看特窟专场，此行之遗憾。

前往榆林窟途中邂逅“大地之子”，为清华美院雕塑系董书兵教授设计的大型户外主题雕塑作品，一个硕大的红砂岩材质幼童，趴在瓜州公路旁的一片戈壁滩上酣睡。

作品利用三维扫描获取模型数据，再分块进行3D雕刻，最后逐块雕砌安装成型。来看他的人还很多，好容易才拍到无人干扰的酣睡娃。

这么巨大的雕塑，在平地上怎么拍角度都不够理想。还是航拍的好看，特借网图一幅，致谢摄影师！

瓜州县境内，公路边的还有几尊大型雕塑很有趣。这个奔跑的娃娃，据说是要赶去陪伴孤独的大地之子。

汉武雄风，青年雕塑家张万信所创作的作品，它以丝绸之路为背景，3D雕刻技术和数字扫描为手段，逐步雕砌安装成型。 汉武帝开辟了丝绸之路，第一次把中国人的眼光投入到世界，雕塑只是一个头像，这万里江山 便也是汉武帝的身躯。

无界，素净简洁，宛若千年前人们眼里的“天上宫阙”和“西方极乐世界”，完美呈现在沙漠之上。由于风力的作用和光线的不断变化，使得这座雕塑在大漠中若隐若现，就像真的“海市蜃楼”一般，它以其独特的造型和丝路文明的背景吸引了许多摄影爱好者。

经过蘑菇台遗址，祁连山余脉谷地间的一小片绿洲，东距榆林窟约2公里，红军西路军安西蘑菇台子会议旧址。1937年4月，西路军余部从祁连绝境突围，进至安西，即现瓜州县，在半山坡的磨坊里召开了西征以来最后一次军事会议。

破城子遗址，据史载，西汉武帝时期，为广至县置所，与渊泉、冥安县同属敦煌郡，隋唐置常乐县，是丝绸之路文明史上一处重要文化遗产，现在的位置是瓜州县锁阳城镇常乐村。别看瓜州小地方，还有玄奘大师纪念馆、草圣张芝故里等多处名胜，未得一一拜访。

9月16日午后到达嘉峪关，20多年前惊艳到我的那片池水还在，只是少了点缀其中的莲花。关城依旧，却没有第一次看到时的那般震撼。景区增设了游客中心，参观需换乘电瓶车，商业味浓。

嘉峪关是明代万里长城的最西端，与东端山海关遥相呼应。关城始建于明洪武五年，从初建到筑成完整的关隘，经历了168年（1372－1539年），自古为河西第一隘口，在明代长城沿线九镇所辖千余个关隘中，最为雄伟，并保存完好。

城关两翼的城墙横穿沙漠戈壁，北有悬壁长城，南有天下第一墩，第一次来的时候，我曾经去过。与团友们游览到黄昏时分，嘉峪关的箭楼刺破暮色，向西便是茫茫大漠！

当晚赶到丹霞小镇入住。9月17日一早，步行前往张掖丹霞国家地质公园。这山也不知是怎么长的，如此鲜艳。七彩丹霞位于张掖市临泽县倪家营镇南台村，离张掖市区40公里，是我国北方干旱地区发育最典型的丹霞地貌。

七彩丹霞的瑰丽与斑斓，诠释了它为什么享有中国最美七大丹霞、世界十大神奇地理奇观、全球最刻骨铭心的22处风景之一，以及全球最美外景拍摄地等众多美誉！这里也是国内唯一丹霞地貌与彩色丘陵高度复合的景观。

丹霞景区面积很大，内有七彩云海、七彩仙缘、七彩锦绣、七彩虹霞、卧虎峡、七彩敖河和万象土林谷等7处观景点，我们只走了3处，包括最美的4号观景点。据说如果雨后天晴，山的颜色更好看！

这座国家地质公园，还包括它的重要组成部分冰沟丹霞。主要分布在具有裕固花乡之称的肃南县境内，分为小西天景观区和大西天景观区，是我国干旱地区最为典型、也是国内发育最完整，造型最为奇特的丹霞地貌之一。

冰沟丹霞以砂岩地貌遗迹景观为主体，凸显雄险神奇，是“窗棂状宫殿式丹霞”地质命名地，被评为“窗棂状宫殿式丹霞地貌中国第一”。

景区内广泛分布丹霞崖壁、石墙、石柱、尖峰、丘陵等地貌形态，尖峭挺拔，连绵不断，气势宏伟。遗憾体力所限，我没能爬到景区最高观景台。右边的观赏点，名为桃园三结义。

9月18日，离开甘肃丹霞小镇，前往青海祁连。张掖这个地方，也许我还会再来，马蹄寺石窟、大佛寺、祁丰文殊寺石窟群以及多处自然风景区，都值得一游。如今海陆空大道通途，莫说西出阳关，就是走出国门，遍历五州四海，也已到处“他乡遇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