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东去》——79

春暖花开

洪庆豹那天绕道去地里，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大哥洪庆龙，大哥把车子拦下，让三弟到屋里说话。 洪庆龙开门见山问丁家的事是不是他干的，洪庆豹一口否定，坚决不承认。 大哥知道这事只有自家三弟干得来，他劝三弟，这样的损事不要再做了，洪庆豹坐在凳子上喝着茶，一声不吭。 “庆豹，咱在队上的那点地可种可不种，你非要较劲种那地干吗！咱本来给堂哥了，这一弄，堂哥那边也得罪了。” “我把钱都退给堂哥了，我还付了利钱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家那地租给人家，签有合同的，今夏那麦子都定出去了，到时你去送呀！” “到时收家就来了，咱把麦子给他们就是了。” “你这是心血来潮，也不知你抽的哪股子风，我回来是要干事的！庆豹，不是哥不看好你，队上的什么事需要你干吗！” “我回来要竞选队长。” 洪庆龙一听三弟要干这事，眼睛都瞪圆了。 “庆豹，你说什么？” “我要竞选队长！” 洪庆龙突然笑了：“老三，庆豹，让哥说你什么好呢，咋想起要干这队长了，一年回来不了几次，你了解队上吗？” “我回来种地，就是要在队上干的。” 洪庆豹的话让大哥直摇头。 哥俩正说着，老二洪庆虎来了，他才从城里回来，带了点酒，大哥好这一口。 “二哥来了，你们先聊，我把车送回去就来。” 洪庆豹知道二哥性子厉害，借故送拖拉机走了。 “老三，你要说话算话，别一去不回来了。” “放心吧，二哥。” 洪庆豹走了，老大老二并没聊他的事，他们商量做营生的事。这老大老二在城里都有营生，家离城里不远，又都有车，就回来多了些，家里的院子大，住着也舒服些。 洪庆豹回到家里，想了一会：“去还是不去？” 媳妇见他回来了，说着队里的传言，这些闲话让洪庆豹有些心烦，犹豫中，媳妇这些话让他决定去大哥家再转一转，他向媳妇说大哥找他有事，就转身走了。 哥仨酒瘾都大，今个老二弄来的是陈酒，味道入口合适，就都多喝了点。 老大躺在沙发边上的地板上，就地睡了，老三扶着墙，不知摔了多少次才回到家里，老二还在一人喝着，说是喝，一多半的酒都洒在地上了。 老大媳妇知道这弟兄三个商量干事呢，早早就让开了，上二楼躺着去了。 可能是躺在地上太凉，老大醒了，起来后觉得头有些懵，他去茶几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没两下就喝完了，一杯水下肚，人清醒了不少，他见老二睡在沙发上，他把老二叫醒了。 老二喝的太多，人醒了，身上却没力气，又躺在沙发上睡了，老大则去了侧屋睡了。 老大媳妇早起要出门锻炼，看见老二在沙发上躺着，没见老大，她手里拿着自己的太极剑出门了。 太阳晒到床上，睡时没拉窗帘，太阳的光射在眼上，让眼睛睁不开。 洪庆龙叫着，从床上爬起来，一看表，都十一点多了，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走出侧卧，见二弟还在睡着，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拿起茶几上的酥饼吃了起来，昨夜酒喝多了，这时肚子空得难受。 洪庆龙在茶几旁伸着懒腰，他见家里没有动静，他迈着还有些软的步子上了二楼，在楼上没看到媳妇。 “这婆子死到哪了，都晌午了，饭也不做了！” 他下楼把庆虎叫醒后，坐上自己的车，去了城里。 洪庆豹被媳妇叫醒了，说是要去娘家，娘家那边早上来电话，让她回城里一趟。 洪庆豹哼哼着翻着身答应着，媳妇走了，他并不知道，反过身又睡着了，他醒来时到了下午了，他洗了一把脸，就去大哥家了。 大嫂一人在家，他一问才知道，老大老二去了城里。 他急忙回到家，骑上自己的摩托车，赶到老二在城里的家，他听大嫂说，老大来电话了，在老二家谈事情呢。 两个哥见老三来了，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老三。 老三觉得这事可干，就是风险大了点。 “你要干就入一股，不干就算了，你是今天来了，不来真没你的份，你干事太粗了，还爱惹事！” 洪庆龙让老三以后少喝酒。 “大哥，你喝的比我还厉害呢。” “我能收住自己，你能吗？别那么粗劣，好事都会让你搅黄的。队上的事咱就不说了，以后要学会管好自己！” “老三，大哥说得对，咱要干大事，队里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要放下的。” 洪庆豹被大哥二哥这一说，心里不服气，脸上还是要表现出老实的样子，他现在离了这老大老二，吃饭都会成问题！ “大哥，我已经定好挖掘机了，老三，你来开，这样我会放心些，自己家人不会透风的，回去媳妇要问，你就说是老板雇你出去干活呢。这事知道就好，大哥费了老大力了，大哥这也是为咱们找了一个抓钱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老三，你辛苦些，酒就别喝了，喝酒误事，再一个，有些事你要清楚，咱这事，机子一开，人就辛苦，开机子有四个人，你们轮着开，休息时就好好休息，别乱跑，收一下心，这事也干不长远的，现在抓得严，好容易有机会，咱不能放过。” “二哥，那三个开机的都是谁？” “这个你就别管了，最初准备开两台机子，大哥说这事不能弄大，只要一个机子就行，另外一台做备用，老三，你知道这两台机子多少钱吗？三百多万呢！” “这么多钱？” “你知道就行，这事得快速回钱，老三，你开机子也算一份。” 洪庆豹一听，眼睛都放亮了：“大哥，这事干顺了，以后再干些小营生就行了。” “做事，别总是想美事，万一被抓了呢！” “大哥，我看这事被抓的可能性很小，我猜，这事肯定有人拿干股的。” “你别乱想乱猜，把自己的事做好，不排除万一被抓，现在就得把对策想好。” 老三看着大哥：“咱什么时候干？” “干事要有个名堂，等人家通知咱们，咱们就开始。” 洪庆豹这几天在家火急火燎的，他媳妇骂他着了谁的“迷”，腚也定不下来，在院子里乱串什么呢！这要是从前，他早就上手了！ 从城里回来，大哥二哥的话，他还是听了进去，媳妇说他骂他，他就是不吭气，媳妇也奇怪这家伙怎么脾气变好了，媳妇和他说不到一起，就打电话找同学去安城玩了，安城有一个旅游节活动。 媳妇一走，洪庆豹就是家里的老大了，他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媳妇在家，他是没机会躺着看电视的。 孩子上学，平时在学校，他躺着看电视有两天的时间，这天夜里，二哥打电话通知他开始干活，明天派车接他，他接完电话，激动得不行。他知道，这活干下来，钱不会少挣的，就开挖掘机的工资也是一笔大数目，这回他口严了，没对媳妇提这事。 早上九点多，接他的车子来了，他不认识开车的，聊起来才知道是大嫂家的堂侄。 两人在车上闲聊着县上的一些事，这位堂侄说他还会开大挂呢。 下了车，洪庆豹看见二哥在一个不大的房子门口站着：“庆豹来了，这房子就是你们干活人住的地方，这附近来往的都是搞养殖的人，人不太多，地方安静，有人问，就说是给养殖场干活的，记住了。 “庆豹，还有一事要交代给你，你们几个人干活时间轮换着，干活的地方就在这房子不远处，来，到屋子里说。” 洪庆豹来到屋里一看，其他三个人都在里边了，另外三个人都比他年轻。 “咱都坐下，我把干活的事儿给大家交代一下，你们四个人，由洪庆豹负责，对了，你们各自报一下名字，这样交流起来方便一些。” 相互自我介绍完，洪庆虎告诉他们可以自己做饭，锅都备好了，会有人送粮食和菜的。 “这活辛苦，大家干好自己的活，工资不会少的，大家心知肚明，没点关系不会找大家来的，说白了，干活的都是咱自家人，洪庆豹，你把这责任担起来，要有约束自己的能力，把事干好，你们三个要听他的话，有问题不能争吵，可以向老板说，听见了吗？你们干完活就好好休息，不要贪玩，这活也是临时性的，大家要抓住机会，把钱挣到手为原则，听清楚了吗？” 干活的四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听清楚了。” “你们四个忙着，今晚就开工，洪庆豹，你把干活的顺序排好，记好出勤，工资是按出勤算的。” 洪庆虎临走时对来送他的三弟说：“干活要多些心眼，发现有异常的人来往转悠，要提高警惕，不好了就跑，别在这傻待着。” 新开的沙场离队上远，又在荒野的河岸边，这活多是夜间干的，洪庆豹把人员安排好，灯光照在规定的方位，挖掘机就开始了工作，没一会儿，黄土被刨开，黄土下面是“金沙”！这种沙子是建筑用的一级沙，硬度高。 洪庆豹指挥了一会挖掘机和卡车，就回到住处，给二哥打了电话，汇报了情况。后半夜他要换班，就早早躺下了，旁边养殖场的气味太大了，可困劲又让他睡着了。 天渐渐地亮了，洪庆豹从挖掘机上下来，他的腿脚也困得不行，他站在挖掘机的扶梯上，向远处看着，不远处就是河水，另一个方向是隐隐的山崖。挖掘机就在这山崖和河水之间活动着。 挖掘机、卡车都被停放在河岸边的杨树林里。 吃着早饭，洪庆豹心里盘算着：挖掘机开工第一天，挖出的沙量还是可观的。 到了中午，二哥买了些水果、蔬菜和牛肉来，二哥交代，现在白天也可以干。 “二哥，是风声小了？” “你干活就是，别打听那么多。” “二哥，我觉得工钱给的低了，这一天工作量这么大的。” “老三，你干就干，不干就算了，咱这是虎口夺食的，有了时机抓一把钱，现在有多少抓多少，能干时就多干点，不能干时就抓不到了，干事不要只看到手心这点儿，你安心干着，工资的事儿你也别急，最后分红的钱才是大头，要把装车的数记好，这个不能马虎的。” “二哥，这车数我记得了，再说装车的耗油量在那放着呢，谁要做鬼也难。” “老三，现在抓钱可难了，大哥也愁着呢，这关节现在是打通了，谁知道以后呢，干这只是暂时的，咱要不分时间，只要能挖就不能停，每天都要做汇报，这事你别大意了。” “这事儿我记得呢，二哥，午饭在这吃吧。” “不了，我还得过河那边谈生意，看一下能不能谈成，咱不能只干这营生，这营生风险大，一旦停了，咱吃什么喝什么呀！你把心安下来，把这几个人管好，我走了，司机还等着呢。” “二哥，你要现在有了票，开车就方便了。” “等有了票再说，等票拿到手，我就弄辆车。” “是买轿车还是越野车？” “咱这营生多是在野外干，到时买辆皮卡就行，价格便宜还实用。” 洪庆虎的车子走了，车后的尘土在道路的上空飞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