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号：84416151</p><p class="ql-block">编辑、图片：闲谈趣事xixi</p><p class="ql-block"> 我家那栋青瓦老屋总让我想起母亲，房梁上悬着的腌肉、窗台上码着的咸菜坛子，还有墙缝里塞着的旧报纸，全是她生活的印记。</p><p class="ql-block"> 村里人总说我娘生错了时代，她十六岁考上师范那年，要不是嫁给大她十岁的爹，早就是站在讲台上的文化人了。</p><p class="ql-block"> 可惜被爹从学校拽回村里后，粉笔头换成了锄头把，这辈子就没离开过这片黄土地。</p><p class="ql-block"> 娘有张标志性的“爆爆牙”，说话时总漏风，再加上耳朵背得厉害，没少遭人闲言碎语。生产队出工那会，我常听见婶子们挤眉弄眼：“你看她又把裤子穿反了。”</p><p class="ql-block"> 我攥紧拳头想冲上去，却被娘一把拉住，她往我手里塞个烤红薯，咧嘴笑道：“红薯甜，气就不堵心了。”</p><p class="ql-block"> 她的好心肠总让我提心吊胆。有回赶集路上被电动车蹭倒，膝盖擦得血淋淋的，车主吓得直哆嗦。娘反倒先开口：“你快走吧，别耽误做生意。我家四个也骑电动车，磕碰是难免的。”</p><p class="ql-block"> 回家后我边给她擦药边数落，她却慢悠悠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总不能让人家赔了钱还担惊受怕。”</p><p class="ql-block"> 最让我又气又心疼的是她闲不住的毛病。都七十多岁的人了，偏要背着我们去后山捡柴。</p><p class="ql-block"> 几年前的冬天，她又偷偷跑去，结果面包车撞个正着。送到医院时，门牙掉了两颗，嘴角裂开道大口子，膝盖肿得像发面馒头。</p> <p class="ql-block"> 司机吓得脸色惨白，娘却含糊不清地说：“别慌，该治就得治......我要是能走，绝不会讹你。”</p><p class="ql-block"> 在病房里，我又急又气：“让您别去捡柴，偏不听！”她摸着我手背，冰凉的手指直打颤：“屋里冷，我动一动才暖和......”</p><p class="ql-block"> 可一说起我们姊妹，娘的眼神就亮得惊人。我生头胎时疼得直打滚，同病房的产妇说我是坐门吹了风才遭罪。</p><p class="ql-block"> 娘立刻急了，豁出漏风的牙跟人理论：“我闺女规矩得很！这是随我，当年我生他们四个，哪个都是疼得死去活来？”她守在床边三天三夜，困得直点头还强撑着给我揉腰。</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搭摩托摔进沟里，等我迷迷糊糊醒来，就看见娘攥着我手，嘴唇发紫，牙齿抖得磕出“哒哒”声，话都说不利索：“妮儿，疼......疼不疼？”</p><p class="ql-block"> 爹在世时，他俩的感情好得让人眼热。爹在县城砖厂做工，每月骑着二八自行车，后座绑着煤油灯、花布，骑四十里路回来。</p><p class="ql-block"> 进门水都不喝一口，抄起镰刀就去割猪草，扛起锄头就往地里跑。晚上在煤油灯下，爹给娘读报纸，娘纳鞋底，时不时抬头冲爹傻笑。</p><p class="ql-block"> 爹走后，娘把他的照片用红布包着，走哪儿带哪儿。逢年过节上供，她总对着照片絮叨：“他爹，孩子们都好，你放心......”</p> <p class="ql-block"> 如今娘八十多了，背弯得像张弓，耳朵得贴着她脸喊才听得见。我们姊妹几个凑钱请了保姆，她却总念叨浪费钱。</p><p class="ql-block"> 每次回家，后备箱准被塞满她种的南瓜、腌的萝卜干，上地里摘玉米。</p><p class="ql-block"> 电话里问她缺啥，她永远说：“啥都不缺！你们把我的小孙子们带好就行，我天天跟邻居唠嗑，日子美着呢！”可挂了电话，小妹说常看见她对着全家福发呆。</p><p class="ql-block"> 摸着老屋斑驳的土墙，突然想起小时候娘教我缝补丁。她总说：“补丁针脚密些，衣服才结实。”</p><p class="ql-block"> 如今我懂了，她的一生就像这补丁，缝缝补补里藏着最结实的爱。只是后悔，当年总嫌她耳背说话费嗓子，现在多想再贴着她耳朵，慢慢说一句：“娘，我爱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