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东先生的随笔《弥留之际了夙愿》

文龙

弥留之际了夙愿

◎刘汉东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是一个多元并发的时代，是一个激情喷射的时代，每每想起这个时代的人和事，不禁怦然心动，感慨万端。

让时间的年轮倒转到1987年10月21日，虽入冬，但阳气尚存，湖北省优秀体育教师、黄石七中体育教研组长周凡和其他体育老师一道搬运体育器材，这位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的硬汉子，尽管气喘吁吁，但依然露出微笑。

22日，他感到很不舒服，腹部发胀，胸口发闷，中午只喝了几口米汤。23日大吐血，他于1982年患了“亚急性肝坏死”的疾病，和他同病房的几名患者，先后谢世。他们临终前的情形，周凡是历历在目的，这次大吐血凶多吉少，周凡心里很明白。他叫妻子把体育保管室的钥匙转交给副组长刘和平老师，并跟体育老师一一打招呼，然后才住进了黄石三医院（现在的中心医院）。周老师住院的消息牵动了七中所有老师和学生的心，人们络绎不绝地去医院看望周老师，与他朝夕相处的球队员去看望他，他更是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周凡老师带领队员顽强拼搏的经历，是一曲高昂激越的奋斗者之歌。1972年以来，市中学篮球赛举行了16次，七中男篮9次夺得第一名，2次夺得分区寒冠军，85年七中男篮代表我市参加省少年篮球决赛，力挫群雄，5战皆捷，一举赛事折桂，好汉不提当年勇，可是此时他只能喃喃们地说：“你们要加强训练，继续拼搏，可别落下学习……”

24日早晨，他昏昏沉沉，由于医生采用“插食管”压迫食道止血法，他说一句话得付出难以想象的困难。他蠕动着嘴唇，含着泪水，对尚未工作的女儿说：“不管干啥工作都行。”对尚在读书的儿子说：“要好好读书，不能掉队！”周老师仿佛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光焰愈来愈暗了。对来医院看望周老师的学校领导和老师只能抱拳打拱，这无声的语言似乎是说：永别了……以后就看你们了……中午周老师进入昏迷状态，经过医生会诊急救，他又从死亡线上挣扎了过来。他叫妻子拿来笔和纸，写了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入党申请书。他手一丁点儿气力也没有，他妻子把纸托起来让他吃力地写着，他眼晴发黑，写一个字得摸摸索索老半天，总算写好了，他叮嘱妻子，一定要交给党组织！当这份入党申请书交给总支书记朱玮老师的时候，老朱的双眼不禁湿润了，“这是怎样一份入党申请书啊！”字有的核桃大，有的蝇头小；有的缺笔短画，有的重合复迭，经过揣测，方知其意。弥留之际了夙愿，这是共产主义信念在他心底闪光。

11月29日上午8时55分，这位普通教师带着未竟事业的遗憾离开了人世，终年44岁。他的生命之火虽然熄灭了，我想他会带着嘉兴南湖红船的灯火在天国继续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