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

孙永宏

上小学时，学校离家近，放学了回家帮忙干农活，有时候拔猪草，大多时候放牛。小时候农村小孩比较多，拔猪草一般女孩子干的多，放牛的活大多都是男孩子。

小时候放牛，要赶着牛走几公里路。有些牛脖子上挂着铃铛，一边走一边听着此起彼伏的牛铃声，小孩赶黄牛，牛铃耳边响。把牛赶到山上，牛在山上吃草，一起放牛的伙伴拿着扑克牌打牌玩耍，经常因为玩牌忘记看牛，有时候牛偷偷溜进庄稼地，吃了别人家庄稼，挨骂是家常便饭。一般两三个小时后，估摸着牛也吃饱了，时间也不早了，天黑前，赶着牛，各自回家。有时候还要一边放牛，一年割牛草，就不能打牌玩了，割到一捆，回家的时候背上牛草，赶着牛回家，晚上给牛添料的时候，用背回来的牛草喂牛。

有一年暑假的一个下午，我们把牛赶在山上吃草，几个伙伴围坐在一起打牌。下午三四点左右，突然乌云密布，天暗的似乎要成晚上了。那时候不懂，其实那是暴雨来临的前兆。我们几个正在纳闷怎么这么黑，有个同伴突然大叫一声，发现四五条小蛇在我们周围乱窜，吓得我们一边惊叫一边四下逃跑。紧接着开始下起了大雨，一起也有几个大人放牛的，他说要下大雨了，喊我们赶紧赶上牛回家。

我们各自去找各家的牛，当我找到我家的牛时，雨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泥泞的路滑的搭不住脚，又不敢走河道，因为大人说过，下暴雨河道发洪水非常危险，不能走河道。看着牛笨重的身体，湿滑的山坡上，牛的蹄子根本踩不住，我怕牛滑滚到河道里，遇上洪水就被卷走了。我情急之下，开始用两只手，帮牛蹄子挖坑，徒手挖不进，旁边顺手捡起一根树枝，用树枝的一头在牛蹄打滑的位置挖，增加摩擦力，不至于打滑，让牛一点一点走到了一个稍微平缓的位置，才能站稳了。那时候我和老黄牛都已经被淋成落汤鸡了，但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我要保证牛的安全，同时也要保护好我自己的安全。同伴们都走散了，当时身边只有牛是我唯一的同伴。

倾盆大雨，持续下了大概半个小时后，才开始慢慢变小雨。那时候河道里面已经洪水翻滚，夹杂着石头，木材等杂物，让人看着内心有些害怕。洪水变小了以后，雨也小了。我赶着牛走到村口附近的河边，平时的小河，遇到暴雨涨水了，河水漫过了过河的石头，河边遇到了失散的同伴和他们的牛。河的另一边是一堆大人们，在等着接他们出门放牛的小孩，他们知道这场大雨，外面放牛的小孩有危险，都赶来接了。大人们把我们小孩一个一个背在背上趟过河水，我们一个个回到了河对岸，总算平安回到各自的家里。

我时常回想起小时候家里那头老黄牛，我家那头牛老了，最后被买走了。我还记得那天黄牛被拉走时的情景，我婶婶拿了两个馒头喂给了老黄牛，那头牛陪伴我度过了童年的光景。放学给他割草，白天放牛吃草，晚上给他添料，春播，夏翻，秋收，都离不开老黄牛默默的辛勤付出。老牛的一生是很苦的，老牛力尽刀尖丧，蚕把丝吐尽滚锅里亡，吃牛肉不知牛受苦，穿绫罗怎知蚕遭殃。

小时候最讨厌下雨天放牛，下雨天容易淋湿衣服，湿漉漉的地也没有地方坐下来打牌，所以下雨天很不想出去放牛。但是又没有办法，牛不能在家饿肚子。荒山野岭，没有任何可以娱乐的东西，打牌是唯一的快乐。孩子们都喜欢玩耍，我们没有城里孩子的玩具，我们就只好玩玩牌，一副牌经常打的很破了，还在重复用，现在的人打牌，几乎每次都拿新牌。如今回头看，小时候放牛是多么自由快乐，有趣的事情，但是当时不那么觉得，只是觉得没有办法，不得不去放牛。人们往往身在福中不知福，也许人生的某些幸福，可能需要借助回想吧！

如今，村里已经不再有人家养牛了，当年一起放牛的伙伴们，现在都已人到中年，各自忙碌，有的已经当了爷爷，也有个别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有时候回到老家，遇到当年一起放牛的伙伴，亲切的寒暄问暖，短暂的相遇见面，总能勾起对儿时放牛的怀念。岁月不停在变迁，沧桑已经挂在了脸面，但我好想和他们再放牛一番。